這兩個可能性有各自的好處,救援岷州可以先解除一路突厥軍的威脅,然後調轉槍頭,可以用優勢兵力與思利這一路決戰,如果先救援蘭州,那麼只要蘭州解圍,蘭州守軍與援軍抄掉石抹安的後路,那這一路突厥人十幾萬大軍一個都跑不了。
思前想後,思利決定不去管敵人的動向,自己不能被動的去等敵人的攻擊,先按照自己的計劃行事,第一步就是攻克蘭州城,然後直接揮軍東進直逼魏人的都城晉陽,這樣爲了救援都城,他們的所有軍隊必然會放棄之前的計劃,這樣自己就再次拿回主動權了。
至於是不是還要奪回洮州,思利已經派人送信給石抹安,這個事情就交給他了,思利相信留在洮州防守的敵人不會太多,石抹安可以拿下來。
他已經下命令給永寧王讓他督促軍隊加快進攻蘭州的步伐,永寧王雖然對思利竟然命令他感到極其憤怒,但是劉之問給他分析了一下當前的形式,現在永寧王想要保住現有的態勢,只能與突厥人共同進退。無奈之下他只得嚴令前線的龐東來加緊攻城,同時給出重賞,他相信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按照永寧王的心思,打下蘭州擊敗聶千城,兵臨晉陽他的計劃就成功了一半,到時候就不用看突厥人的臉色了,也許有機會還可以掉頭一擊,用突厥人的血來爲他的登基鋪路。
只能說他的想法很美妙。
第二天,永寧王的叛軍清晨便擊鼓升帳,龐東來看了看左右站立的衆將,開口說道:“諸位,該說的本將前日都已經說過了,今日一戰必須有所收穫,不然王爺那裡我們都不好交代。”
衆將聽了全都默不作聲,龐東來心裡暗歎一聲,隨即抖擻精神,拿出一支大令,左右看了看對着一員副將開口說道:“封南齊聽令。”被叫到的封南齊一愣,隨即邁步而出躬身答道:“末將在。”同時他的心裡也在暗暗叫苦,這個破差事怎麼到了自己頭上了。
而其他人則都暗暗鬆了一口氣,只聽龐東來說道:“封將軍,今天你率領本部人馬主攻蘭州西門不得有誤。”封南齊心中哀嘆一聲,口中說道:“末將領命。”
龐東來又看了看衆人說道:“沈傲天,沈繼儒你們兩個在南門和北門策應封將軍,明白了嗎?”沈傲天和沈繼儒只能躬身領命。
太陽初升,霧氣尚未消散,沉寂數日的叛軍出動了。
一陣嘹亮勁急的號角,叛軍營壘的大軍出動,漫漫黑色如同黑色巨浪,聳立的長槍如同遍野松林,中央步軍三萬,兩翼騎兵各是一萬,總共五萬大軍,浩浩蕩蕩進抵蘭州城下。
早在號角響起之時,蘭州城上的守軍便已經警覺,發出了告警信號,此時聶千城等人已經來到城頭,遠遠的眺望着叛軍的軍陣。
這時,聶千城眼神一凝,只見叛軍的軍陣後方,一排排的攻城器械緩緩而來轒轀車,木幔,撞車,壕橋車,雲梯車等等排列成一個個方陣,正在大軍的掩護下緩緩接近蘭州城。
聶千城皺着眉對身邊的衆將說道:“今天敵人來者不善,你們分散開監督城牆各處的防守,務必不能使敵人接近我們。”
衆將轟然應是,然後分別散開去了各自的防守指揮位置。這時趙承琰也悄然來到聶千城的身邊,聶千城一見他連忙施禮道:“殿下,你怎麼來了?城頭危險,還是......”他的話沒說完,就被趙承琰一揮手打斷了,趙承琰笑着道:“聶將軍不要把本王看成需要照顧的孩子,如果是這樣本王能自由的進出這蘭州城嗎?聶將軍只管指揮戰鬥,本王現在就是你手下的士卒,如果有任何需要儘管命令就是。”
聶千城見他堅持也無可奈何,不過轉念一想的確這位王爺的武功肯定不弱,不然被圍困如同鐵桶一般的蘭州他怎麼會來去自如呢。隨即不再管趙承琰將注意力放在了城外的叛軍身上。
驟然之間,叛軍鼓聲號角大作,黑色大旗在風中獵獵招展。叛軍兩翼騎兵率先出動,中軍兵士則跨着整齊步伐,山嶽城牆班向前推進,每跨三步大喊“殺”,竟是從容不迫地隆隆進逼。
騎兵推進到城牆下,繞了一個大圈對着城頭開始射箭,他們的弓箭並不求能射中人,而是壓制城頭的防守力量,爲後面的步兵打掩護。
騎兵終於散去,步兵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捲而來,各種攻城器械被推到了前排,步兵們頂着盾牌排成緊密隊形,護衛着攻城器械推進,此時城頭上也已經射出了一波波的箭雨,城下的叛軍不時的有人中箭倒地發出一聲聲的慘叫。
只不過現在沒有人會在意他們,所有人都精神緊繃的看着城頭,等攻城器械到了城下才是最慘烈的時候,到時候城頭上的滾木礌石會如同雨點一般的砸下來,那個時候能不能活着就看天意了。
眼看着叛軍的攻城器械越來越近,聶千城面沉似水,猛然抽出隨身的佩劍,高喊一聲,“殺”,頓時精神一直緊繃的士兵們紛紛開始攻擊城下的叛軍,一顆顆粗大的滾木,兩頭被綁着粗麻繩索,然後被拋下了城頭,砸到了盾牌陣內,頓時一片頂着盾牌的士卒被砸到在地,然後被城頭上的箭雨射中,慘叫聲不絕於耳。
一塊塊被打磨過的巨石被城頭的士兵瞄準下面的各種攻城器械後拋下,被砸中的器械連同裡面操作的士卒一同被砸成了碎片和肉餅,場面極其慘烈,
原本屬於同一個陣營的士兵卻在現在互相廝殺起來,這讓在後面觀戰的將官們生出了一絲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