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受打擊地回到褚靜遙的住處渾身無力,正準備到沙發上休息,突然發現自家客廳的沙發正悄悄坐着兩個人,一個神出鬼沒的男人嚴璞曦,一個陌生的、渾身散發着白蓮花氣息的女人!
“你們……”
白蓮花樣的女人看到阮潤回來,起身笑道:“妹妹,你回來了,姐姐等你好久了。”
姐姐?妹妹?褚合傳不是隻有一個女兒?
阮潤保持沉默,餘光瞥了一眼彷彿入定的嚴璞曦。
對面的女人見她不答話,善解人意道:“妹妹你是不是選擇性失憶症又犯了?我是你的姐姐赫顏顏啊。”
阮潤恍然,原來是褚靜遙在日記裡提到的褚合傳的私生女啊!
赫顏顏沒想到“褚靜遙”見到她真的沒有任何反應,回頭看看坐在沙發上紋絲不動的嚴璞曦,她乖巧地笑笑對倆人說:“你們都不理我,看來我不適合留在這裡呢,曦,我走了。”
嚴璞曦不說話,阮潤也不吭聲。
赫顏顏臉上沒有絲毫尷尬,拿起自己的包,臨走前回頭看了嚴璞曦一眼,可惜人連眼皮都沒擡。
阮潤站在一邊看她離開,頭疼的厲害,原主的遺留問題沒解決,自己的問題一大堆,沙發上還有一座大神!她絞盡腦汁想着措辭,怎麼說服他倆人不再同居咧?她可沒忘記昨天晚上是和誰躺在一張牀上的。
慢吞吞挪到沙發前正要開口,那人卻搶先開了尊口:“你真的不認識赫顏顏了?你先前不是很討厭她嗎?”
“我,我不記得她了。”她變人了好不?
嚴璞曦牢牢盯着“褚靜遙”的神情,阮潤有些不自在地躲開他審視的目光。
“你怎麼回事?要去醫院檢查一下啊嗎?要不要告訴伯父,昨天還是好好的……”嚴璞曦眼裡閃過功虧一簣的遺憾。
阮潤還是不說話,不是她想裝啞巴,而是她真的不知道說什麼!
“不用了,不要讓爸爸擔心了。”
“隨你。”男人說完話就走進了客房,阮潤一個人在客廳裡坐了許久。
自從這天嚴璞曦說過“隨你”二字之後,阮潤就沒在自己家裡見過他的身影,面對嚴師兄總是心驚膽戰的,暗自慶幸多虧了原主的選擇性失憶症。
而那邊偵探社辦事效率很快,第二天阮潤就收到了他們的傳真資料,資料顯示A大研二學生阮潤在一次出遊中不幸身亡,而車禍地點屬於交通監控死角,所以警方立案後經過一番排查無果,此事也就不了了之,阮家人得到保險公司賠償的一筆數目不小的賠償金。
此後,阮潤的奶奶季女士到阮潤生前租住的公寓收拾孫女的遺物,但是遭到一名自稱爲孫女學長的男人的阻攔,那人拿錢買下了阮潤的遺物和那間公寓。
阮潤看完資料沉默半晌,果然她一個小人物就要任由人擺弄嗎?身爲奶奶不追究孫女車禍的真相,連遺物都可以拿來賣錢,感情他們一家三口就連死都給奶奶和叔叔的優渥生活做出了可歌可泣的貢獻。
憤憤扔下資料,阮潤按約定給偵探社將酬勞打了過去,這得感謝褚靜遙把銀行卡密碼寫在日記本上。
阮潤心裡難過極了,從前奶奶對她不聞不問可以說是嫌棄她是個拖油瓶,可現在呢?親孫女死了她就可以那樣歡樂地收錢?還有展放,資料自始至終就提了一句生前男友展放就再也沒有其他描述。六年感情,女友死了,他真的可以做到不聞不問嗎?
阮潤知道自己在做牛角尖,但是她忍不住,她想給自己討個公道,爲什麼她會被人撞死?而那個撞死她的人應該沒有受到任何懲罰。
這不公平!
最終阮潤沒有再讓偵探社去調查展放,她想自己去親自去調查,前世她是阮潤的事情她必須弄清楚,不能,不明不白的活着。
資料上還清楚的寫着另一項,阮潤的墓地地址。
不知出於什麼心理,阮潤去花店買了一束薰衣草,她最喜歡薰衣草的香味。
2月18號,阮潤來到了自己的墓地。
阮潤看着墓碑上自己的照片,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墓碑上的照片是她拍的照片裡爲數不多最滿意的,不知誰那麼善解人意居然把這張照片放在這裡,而且這墓地很高檔,是誰給她買下的?嚴師兄?展放?奶奶?小叔?
把薰衣草放在墓碑前阮潤覺得自己改說些什麼,不過她笑了,是的,她自重生後終於感覺到了一絲開心,如果不能重生的話,她大概就永遠的躺在這裡了,雖然這裡風景好,清淨無人,但是活着更好不是。
“褚靜遙以後請允許我代替你活着,也請你一路走好。對不起也謝謝你。”給了她重活一次的機會。
靜靜站了一會兒正打算走時,阮潤藉着褚靜遙5.0的視力清楚看到過道另一頭走來的人是她的男朋友展放,剛要開口叫人忽然意識到自己是待在褚靜遙身體裡的,等看到他身後跟着的女人時更沒了打招呼的念頭。
靈機一動,她站到了自己旁邊的另一座墓。
展放果然在阮潤墓前停了下來,他身後跟着的女人也停了下來,這女人阮潤認識,是展放的秘書——荀晗玉。
展放眼窩淤青,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眼睛溼潤,輕聲道:“潤潤,我來看你了,最近很忙沒來看你,你是不是生氣了,對不起啊,你不要生氣,我以後一定常來陪你。”
阮潤在旁邊聽着忍不住落下淚來,這話她活着的時候他常說,死了也拿來敷衍她!
而他身後的女人適時開口道:“放,節哀順變,潤潤在天上也不忍心看到你這樣的,何況,咱們今天來是爲了……”
阮潤呆了,這秘書荀晗玉什麼時候跟展放那麼親密,他們今天來她墓前到底是爲了什麼?
難道真應了那句話:一個成功的男人的妻子必然是他的秘書,不然他的秘書會變成他的妻子?!
展放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和羞愧,右手握拳乾咳一聲,低聲對着阮潤的墓碑道:“潤潤,對不起,我今天來是爲了對你說一件事,我和晗玉在一起了,她……有了我的孩子,對不起,潤潤我對不起你。你一定要原諒我,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心安的。”
心安個屁!阮潤忍不住爆粗口,咬着嘴脣卻擋不住眼淚的滑落。剛剛的心酸倏地消失不見,恨不得走到展放跟前狠狠扇他一個耳光,怪不得總說忙抽不開身,原來是早有佳人陪伴,連孩子都有了!
那他們六年的感情算什麼?一場笑話!
而墓前的倆人還在卿卿我我。
“是我的錯,不該在你離開後整日酗酒,才一時糊塗……”
“不,我該拒絕你的,潤潤是我對不起你,放他太好了,我實在太愛他了才忍不住……”
阮潤在這邊惡狠狠地看着,倆人仍然不覺,相互搶着酒後亂、性的責任,她氣得渾身發抖,走上前拉過展放的胳膊,趁着他身子轉過來,狠狠抽了他一個巴掌,罵道:“賤人!”
“喂,你誰呀,幹嘛無緣無故打人?”荀晗玉見心上人被打是決計不依的。
“我是誰?我就是來教訓你們這一對賤人的!女朋友屍骨未寒你居然和其他女人有了孩子!你算什麼男朋友?想求她原諒你,那你就死去吧!”
阮潤基本是嚎哭着喊出這段話,展放也算沒渣到底,不敢貿貿然把巴掌還回去,可荀晗玉就不同了,揚起手掌就要朝阮潤的臉打來——
阮潤堪堪向後閃開,突然冒出來的一隻手攥住了荀晗玉的手腕,而後是狠狠的一甩,俊美的男子陰沉道:“你敢打她,信不信她爸爸讓你在A市沒有立足之地?”
阮潤一直看着展放,這會聽見另外一人的聲音立即回過神來,扭頭看到嚴璞曦護着她,眼淚嘩嘩流個不停,展放幾人均是莫名其妙,展放背叛的又不是她,她這麼憤怒幹嘛?
嚴璞曦恨極展放,但礙於他個人立場不能在明面做什麼,“褚靜遙”這一打一罵着實替阮潤出了口惡氣,所以看她也暫時順眼起來。
阮潤打過展放才明白過來這不是發脾氣的場合,萬一不小心露出她是阮潤的馬腳,那她小命難保。看到嚴璞曦過來就很有眼色地躲到他身後避難,心裡很是希望親愛敬愛的嚴師兄揍展放一頓出氣。
嚴璞曦不負所望,張口就開始毒舌:“展先生來做什麼?對阿阮生前關心不夠,現在來補償嗎?真是貼心啊,還帶着未出世的孩子來,真該讓人膜拜一下你這深情男友。”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腳,不讓它不受控制地把展放踢出阮潤的墓前。這樣的人怎麼配得上他的阮阮?!
展放面紅耳赤,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地道,所以纔來阮潤墓前道歉,但他不能容忍嚴璞曦這麼說他。
“這是我和潤潤的事,好像不關你什麼事吧!”展放怒極反笑,
一句話捅到嚴璞曦痛處,他眼裡滿是懊悔,也不再說話,彎腰把帶來的薰衣草放在墓前,看到一束明顯剛放下的薰衣草和百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嚴璞曦將自己帶來的花束擺在正中的位置方直起身,靜靜看着阮潤的墓碑照片,作爲一個男人,一個喜歡過阮潤的男人,展放自然明白那眼神的含義,可他絕不會說出來。
阮潤看着嚴璞曦的動作心裡涌過一陣暖流,她何德何能有嚴師兄這個朋友一直照顧着她!
展放覺得自己不適合留在這裡了,深情款款地對着阮潤的墓碑說了一句:“潤潤我過幾天再來看你。”
阮潤瞬間又覺得手癢想打人了,噁心人也要有個限度!
嚴璞曦卻不爲所動,繼續看着阮潤的墓碑。
展放帶着荀晗玉很快走了,阮潤也覺得自己留在這裡不大妥當,正要悄悄離開,嚴璞曦的一句話攔住了她所有動作:“你爲什麼會來看阿阮?”
“我……”因爲我就是阮潤!
她支吾許久也沒蹦出第二個字來,嚴璞曦也沒了心情追問,淡淡道:“你走吧。”
阮潤一步三回頭地走出自己的墓地,其實她真的很想留在那裡聽聽嚴師兄會對她說什麼話,嚴師兄會不會知道是誰撞死她的呢?
幾人陸陸續續走光了,周圍寧靜的只剩下一絲風聲。
嚴璞曦靜靜站着忽然覺得這一個多月的煩躁突然平靜了下來,看着阮潤如花的笑靨眼圈一紅。
“阿阮,對不起,那天沒能陪着你,讓你受了傷。”
“阿阮,你沒走遠是不是,我總覺得你還在我身邊。”
“阿阮,阿阮……我好想你,回來好不好……”
良久,他俯身將另兩束花扔到一旁,抱着自己帶來那束花坐到墓碑前的石階上,頭倚在墓碑上,像是和人依偎在一起。
“阿阮,如果我當初沒有顧忌那麼多把你搶過來,你是不是就不會走,我好後悔……阿阮,我愛你。”
微風輕輕吹過鬆柏,殘雪未化,寒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