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潤在褚家住的時間剛好趕上週末,每天陪着老爺子聊天、看公司報告,老爺子不知有意無意,不定時的拿一些褚家旗下子公司的典型案例來教她,阮潤也爭氣,本身就是學習金融這塊兒,再加上老爺子多年經歷指導,在商事方面進步飛速,老爺子的滿意自不必說,祖孫倆的感情迅速升溫。
這天下午,阮潤正陪着老爺子喝茶談天,管家突然來報,有位小姐自稱是先生的女兒,要求見老爺子。
老爺子聽了,面無表情,看一眼身邊坐着的表情略顯僵硬的阮潤心疼不已。
“叫她進來。”
阮潤不知所措,老爺子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別怕,爺爺只認你一個孫女。”
“不是的,爺爺,前天在學校赫顏顏逼着我叫她姐姐,我不知道爸爸怎麼想的,就……”阮潤細細給老爺子講了那天發生的事,老爺子聽了卻哈哈大笑,阮潤放下心來,雖然不知道老爺子爲何不喜歡赫顏顏,但她卻多了一個有力的同盟軍。
老爺子和藹的對着阮潤說:“爺爺實話跟你說,當年我便知道那赫雨潔的爲人,爲了點錢就能放棄你爸爸,她生的女兒也好不到哪兒去,指不定是……”老爺子壞心的留着個懸念,心想兒子,老子可是給你在孫女面前留了足夠的面子。
阮潤腦補了一番老爺子的未說之語,大約是那套門當戶對,拿錢趕走富家子的初戀情人的戲碼,不過惡婆婆變成了腹黑公公,她正想的開心地時候,管家領着赫顏顏進來了。
赫顏顏在傍晚來到褚家是有用意的,顯然穿着也是精心打扮過的,嫩黃的短款羽絨服,磨白牛仔褲,及膝馬靴,一頭黑髮鬆鬆挽成一個公主髻,整個人清新亮麗,說不出的明豔可愛。
只可惜,穿着打扮再討老爺子的歡心也改不了老爺子對她的第一印象,哦不,是對她母親的第一印象。阮潤似笑非笑的看着赫顏顏,一臉看好戲的表情讓赫顏顏暗自咬牙不已。
“爺爺,您大概沒見過我,我是赫顏顏,是父親的女兒。”赫顏顏忐忑的介紹了自己,老爺子那犀利的目光讓她心裡一顫。
老爺子冷哼一聲,擺出蠻橫的樣子:“你父親是誰?我可不知道,還有別亂認親戚,我嫡親的孫女在這坐着呢。”
赫顏顏啞然,顯然沒料到堂堂褚家當家人竟然會在這耍起無賴來。阮潤則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老爺子瞪他一眼,眼裡也滿是調皮的笑意。
“赫學姐,你在學校讓我叫你姐姐就算了,現在怎麼還要叫我爺爺爺爺?”
赫顏顏狠狠看她一眼,轉臉看老爺子時眼裡已經泛出了淚光,“褚爺爺,我是赫顏顏,我媽媽是赫雨潔,她是爸爸的……我是您的兒子褚合傳的女兒,也是您的孫女啊!”
赫顏顏說的隱晦,似是而非,引人浮想聯翩,但她今天的如意算盤卻卻是打錯了,不說褚家宅子裡都是褚家的傭人員工,就是老爺子也不喜歡有人莫名出來敗壞自己的名譽。
“遙遙,我是你的姐姐,我真的是你姐姐。”赫顏顏一臉苦相的對着阮潤哀求,彷彿阮潤做了多大對不起她的事。
阮潤都要笑死了,這年代,這做派,赫顏顏是她媽媽的親傳弟子嗎?
不過她不想再給她機會表演了,開口便是狠話:“赫學姐,我再說一遍,我爸爸從沒告訴過我我還有一個姐姐,所以我不敢亂認姐姐給爸爸爺爺添麻煩。”雖然現在她和赫顏顏人不犯我,但是阮潤決不能給赫顏顏接近她的機會,這樣的女人,她第一眼見了就不喜歡,可是,她當初對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老爺子在一旁靜靜看着,注意到赫顏顏眼裡不甘又勢在必得的眼神臉上多了一分凝重。
站着的赫顏顏梨花帶雨的看着高高在上坐着的祖孫倆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爺爺,遙遙,我從小沒有爸爸,我只是想有一個爸爸,想有人照顧媽媽,媽媽她撫養我二十多年非常不易,我做女兒的只想她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共度晚年,難道你們連這個都不答應嗎?”
“不答應!”氣憤的男聲自樓上傳來,赫顏顏擡頭看去,她心心念唸的爸爸正穿着家居服從樓上下來,她心裡一喜,正要喊爸爸——
誰知褚合傳打出住嘴的動作,快步下樓,走到老爺子跟前道:“爸,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從沒有想過和赫雨潔複合。”這話雖然對着老爺子說,但褚合傳的眼睛全盯着阮潤,就怕寶貝女兒一個不高興再倆三月不理他。再說,赫顏顏擅自到家裡來完全是在挑戰他的決定!
“爸爸——”赫顏顏震驚的叫他,怎麼會這樣,明明爸爸說過會給她一個家的,現在卻……
褚合傳歉疚的看她一眼,道:“顏顏,我和你母親早就沒有關係了,你是我的女兒,我會保證你衣食無憂,但你說的其他的恕我無能爲力。”
赫顏顏聽了這話恨不得咬碎一口銀牙,果然是她把人想的太好了嗎?想起自己被繼父動輒打罵羞辱的日子,在看看嬌生慣養長大的褚靜遙,她氣憤難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老爺子和阮潤都愣了,剛剛坐下的褚合傳立即命令管家打醫院的急救電話。而褚家的家庭醫生也很開趕過來給赫顏顏檢查,得出的結果是赫顏顏有心臟病,剛剛是病發了。
阮潤心裡不安極了,她是不知道赫顏顏有病,爲着好玩把人氣病發……出於這種心裡,阮潤安慰了老爺子幾句在救護車來了後也跟着褚合傳去了醫院。
坐在急救車裡,阮潤看着褚合傳臉上淡淡地焦急心裡也不知是何滋味。
很快的,赫顏顏被送進了搶救室,阮潤站着看急救室“手術中”三字發呆。
一旁站着的褚合傳本來一點點的愧疚現在又長大了些。
“遙遙,她是你姐姐,你以後不要那麼……過分。”褚合傳斟酌一番到底不捨得對女兒說出狠話。看着女兒蒼白的小臉,心裡的怒氣也弱了些。
兩人站了一會兒就,急救室來了一個嬌弱型的中年美婦,本來很焦急的臉色看到褚合傳後居然出現一絲紅暈。
“合傳,我們的女兒怎麼樣了?”說話間還抽空整了整衣襟,像是唯恐破壞在初戀情人心中的印象。“這是遙遙吧,長得真漂亮,赫姨這是第一次見你吧?”
褚合傳不禁皺眉,看到女兒眼中的不可思議,臉上多了幾分窘迫,“你還是多關心一下顏顏吧,對了,遙遙怎麼有心臟病?我家裡沒有人有這個病史……”
褚合傳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赫雨潔匆匆打斷,“我家裡有人有心臟病病史,都怨我……”
這還沒說上幾句話,她又想要哭了。阮潤不由爲父親捏一把冷汗,這樣一個“水做的人兒”不知父親能否消受啊?
赫雨潔哭了一會兒又停下來問褚合傳:“合傳,老爺子有沒有認下顏顏?她爲什麼發病?”
阮潤直念阿彌陀佛,終於說到正題了,不過這個話題她不太適合參與,遂向後退了幾步,作壁上觀。
褚合傳煩惱的揉着眉心,這事說起來是他理虧,但他一向不會反駁父親,“爸爸不認顏顏,你帶着她在外面生活,我會給你們足夠的生活費。”
赫雨潔聽見這話貨真價實的淚水不要錢似的流出來了,“合傳,那是我給你生的親生女兒啊,你怎麼能不認她?”
有路過的護士聽見倆人的對話,不禁多看了幾眼,發現是A市鼎鼎大名的褚家後也都快步離開。
遠處的阮潤實在搞不懂赫雨潔想要做什麼,爲什麼非要在急救室門口和父親爭論認不認女兒的問題,她不應該跟關心女兒的病情嗎?還是赫雨潔想要父親呢?關於褚合傳的再娶問題她是不牴觸的,雖然褚靜遙已經二十歲了,但褚合傳才四十歲二而已,即使對象時赫雨潔,阮潤也覺得自己沒有權利反對。
那邊急診室的燈滅了,急救醫生摘下口罩走了出來和褚合傳交代:“病人心臟病突發,我們搶救之後並沒有生命危險,以後注意不要讓她情緒過於激動。”
褚合傳聽了果然放心許多,頻頻跟醫生道謝,而赫雨潔卻不說話,死死盯着醫生的臉,阮潤奇怪的看她一眼也沒放在心上。
恰巧這時老爺子給阮潤打來了電話,阮潤挑重點和他說了,聽說赫顏顏沒事,老爺子沒多說什麼就掛了電話,阮潤嘀咕:老人家不都是希望兒孫越多越好嗎?但但因爲孫女的媽媽就嫌棄孫女,老爺子是不是冷血了點。不過,她根本不打算幫赫顏顏說好話,老爺子願意怎麼對待就怎麼對待。
赫雨潔自然看見阮潤接電話,見老爺子根本沒有任何表示,立即走到褚合傳面前哭訴,老爺子不拿顏顏當親孫女,不關心她的死活云云。
阮潤愕然,褚合傳不耐煩的說了一句:“既然關心你女兒爲什麼不進去看看她?”
赫雨潔尷尬地停了哭訴,眼巴巴的看着阮潤,阮潤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阿姨,不好意思,我得回去了,天晚了,爺爺剛剛催我回家呢。”
褚合傳立即叫了司機送阮潤回家,赫雨潔攔不住只好進去看女兒去了。褚合傳送阮潤走的時候還不住交代她,安慰好老爺子,別讓老爺子因爲這事不開心,阮潤心裡暗笑,老爸還真是孝子啊,剛開始她還以爲這個爸爸是個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