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嚴媽媽看着阮潤熟練的洗青菜,眼裡多了一分滿意,本來年紀就小,之前就是個任性的,以後再不能照顧兒子那她怎麼放心。
“靜遙,不介意我這麼叫你吧?”
阮潤忙擡頭恭敬的回答:“當然可以了,伯母。”
嚴媽媽示意她繼續,“你和小曦差了七歲,我一直擔心你們能不能相處好?小曦這孩子有什麼都放在心裡,平時也就和格格說說心事,連我這個當媽的也不能從他嘴裡撬出來他喜歡哪家姑娘,我想說啊,你們既然在一起了,就相互體貼,包容,以後才能走的更遠,你說我說的對嗎?”
阮潤暴汗一個,乖乖點頭,“是的,您說的很對,伯母,我以後會努力的。”我會努力和你兒子撇清關係的。
嚴媽媽滿意的點頭,她這輩子婚姻美滿幸福,只差一個孫子來安度晚年了,未來兒媳達不到標準可不行。
飯菜上桌的時候,嚴家的大家長嚴寒回來了,看到阮潤點點頭,在看到她手上端的盤子不禁責怪嚴媽媽,“怎麼讓客人做菜?”
嚴媽媽笑笑不答話。阮潤放下盤子,客氣有禮的回答:“伯父,沒關係,是我自己要求的。”
嚴寒點頭,放下西裝很自然的接過嚴媽媽手裡的菜,夫妻間的默契看的阮潤羨慕不已。
飯菜上桌後,一家人開始吃飯,嚴家貌似遵循食不言的規矩,飯桌上很是安靜,阮潤顯得很拘謹,嚴媽媽不停的給她夾菜勸她多吃,嚴格估計是見了嚴寒害怕,一直低頭吃飯並不說話。
而一旁的嚴璞曦完全把阮潤當空氣,自顧自吃飯,偶爾吃到嚴媽媽夾的菜說一句謝謝媽媽。
阮潤不由想起讀研一時第一次去展放家裡的情形,除了一直熱情招呼她的展放和展心馨,展父展母基本是當沒她這個人,她一個人站着尷尬地站着,也就是從那時起她開始對他倆的感情失去信心,她一直覺得沒有父母祝福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如果再來一次,她還是學不會爭取吧……
吃過飯,阮潤就提出告辭,嚴媽媽挽留了一次,阮潤表現出執意要走的樣子,嚴媽媽也就放人走了,並要求嚴璞曦送她回家。
嚴媽媽看着載着兒子和未來兒媳的汽車駛離別墅,纔開口問站在身邊的丈夫,“和褚家的合作怎麼樣了?”
“很順利,褚合傳一直遵守當初簽訂的合同,還戲言說把中洲20%的股份給他女兒當嫁妝。”
嚴媽媽看着丈夫明顯很感興趣的表情不由擔心道:“那,褚家小姑娘還小着呢,讓小曦娶她,咱們什麼時候抱孫子?”
嚴寒被妻子憂愁的模樣逗笑,“急什麼,你兒子答不答應還是一回事,如果小曦答應,中洲的股份就給咱孫子當奶粉錢。”
嚴媽媽完全沒被娛樂到,暗自決定等兒子有時間了,好好談談未來兒媳和孫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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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窗邊是連續不斷的路燈,阮潤看着窗外出神,眼角的餘光不時打量着嚴璞曦,英挺俊朗的背影后瀰漫着淡淡地沉悶。
鈴聲驟響,阮潤接過電話,錯愕之後也應下了來人的要求。
“我爺爺我要我們回家一趟。”她自己心裡都沒底好伐?
前座的人點下頭,到了下個路口轉彎去了褚家。
褚家
褚老爺子靜靜坐在沙發上看着門口,站在一邊的管家過來報告,“先生,小姐已經來了。”
“嗯。”褚老爺子低頭看着柺杖出神,他終究是老了。“小姐的體檢報告出來了嗎?”
“明天可以出來,謝少爺說明天送到您這裡。”
褚老爺子緩緩點個頭,喉間一陣癢意,連連咳了數聲,管家連忙拍了拍他的背。
“老了啊。”蒼老的聲音裡滿是黯淡。
管家笑着安慰,“老爺子老當益壯,您還得教重孫子呢!”
老爺子聽了哈哈大笑,“遙遙還小着,哪來的重孫子?”
恰巧下樓的褚合傳聽到老父的自嘲心裡很是愧疚,爲了遙遙他沒有再娶,連老爺子抱孫子的願望都滿足不了,如果遙遙婚事順利,那他就滿足老爺子的心願吧。
“老爺,先生,小姐回來了。”
半路被叫回家的阮潤進門就聽見了褚老爺子的笑聲,心裡愧疚不已,看着身邊不言不語的男人,第一次對心裡形象高大的嚴師兄多了不同的看法,原來展心馨說的沒錯,無緣無故誰會那麼幫她呢?可他對褚靜遙還真是殘忍。
“爺爺,爸爸,我回來了。”
褚老爺子笑眯眯的看着孫女紅潤的臉蛋稍稍對嚴璞曦多了一絲滿意,敢對他孫女不好,他褚方遠絕對不願意!
“褚爺爺,晚上好。”嚴璞曦虛環着阮潤坐在沙發上,對老人審視的目光恍若未覺。
褚老爺子輕哼一聲,“我老頭子哪裡好了?親孫女都被你拐走了。”
阮潤不好意思的笑笑,走到褚老爺子身邊坐下,愛嬌的抱着老人家的胳膊,“爺爺,我以後肯定經常回來看你的,孫女以前不懂事讓你操心了。”
褚老爺子和褚合傳均吃驚的看着阮潤,復又覺得欣慰不已。
“哈哈,好,這裡纔是你的家,住在別人那裡算怎麼回事?今天晚上就留在家裡。”老爺子被孫女一句話逗笑,大手一揮,吩咐傭人給阮潤收拾房間,興致勃勃的跟阮潤討論明天早上的早餐。
阮潤爲了討老人家的開心,褚老爺子說的一律答應說好,對一旁的嚴璞曦選擇性忽略。
嚴璞曦沉默許久突然說了一句,“爺爺,我會好好照顧靜遙,您放心。”
褚老爺子瞪他一眼,也不理他。褚合傳笑着跟他解釋道:“老爺子想遙遙了,就讓她在家住一段日子吧,你們以後的日子還長呢。”笑容裡的得意卻足以閃瞎人眼。
嚴璞曦點頭,靜靜坐着看一家和樂的場景,全身散發着溫和謙恭的氣息。
阮潤和老爺子聊了一陣學校的事,就見老爺子不斷地跟她使眼色,阮潤裝作不解。嚴璞曦自然看出來老爺子是要趕他走,也不生氣,非常有眼色地站起來跟老爺子道別。老爺子打見面第一次對他露出真心笑容,“嗯,快回去吧,開車當心。”
“謝謝褚爺爺,我知道了。”
“遙遙,你送送璞曦。”說話的是褚合傳。
阮潤想了想,起身做出送他的姿態,嚴璞曦也不拒絕,禮貌的向老爺子和褚合傳微低頭示意,轉身向外走。
兩人走到車庫阮潤方開口說話,“那個,爺爺他是想我回來住,你別多想,他,沒針對你。”
嚴璞曦看着她笨拙不安的解釋,表示理解的點頭,沉靜道:“我理解,過幾天我來接你,晚安。”
阮潤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嚴璞曦已經打開車門坐進車裡,車燈打開的瞬間,阮潤清楚的看到他面無表情的臉,心裡一頓,她一直清楚明白,自從知道嚴師兄喜歡阮潤後,她就不淡定了,即使在褚靜遙的身體裡還是不停的躲避着他,想必他也察覺到她的不符原裝了吧。
阮潤突然想起在她死前的一個多月正研究導師佈置的課題時,褚靜遙突然跑到她們學校,青春明豔的臉龐上滿是驕傲,“我是嚴璞曦的女朋友,你是曦的小師妹嗎?我希望你能和曦保持距離,他只能是我的。”
那時候的阮潤對這個富家女沒有一點好感,無所謂地點頭答應,就繼續準備研究課題了,而現在這個富家女改變了她的人生。
回到客廳裡時才意識到出去送人的時候沒有穿羽絨服,凍得瑟瑟發抖的跑到老爺子身邊坐下,惹得老爺子好一陣數落。一旁的褚合傳看着祖孫倆臉上漾開笑紋,想起另一個女兒赫顏顏對他的哭訴不由有些心煩,老爺子是絕對不會允許赫雨潔進褚家大門的,只是爲了女兒和老父要委屈那個女孩兒住在外面了。
褚老爺子活了大半輩子哪裡看不出兒子的煩惱,哄着阮潤上樓去看她新收拾好的臥室。
“外面那個女人你打算怎麼處理?”
“爸,遙遙不願意她進來。”褚合傳面對老爺子心裡總缺那麼點底氣。
褚老爺子橫他一眼,“別拿遙遙當擋箭牌,你爹我也不會同意她進咱家大門,連養出來的女兒都上不了檯面,動不動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更別說那女人還嫁過人,我找人查了她,品行不端,配不上你。你要是想給我生孫子就正兒八經找個媳婦,不然我寧願把東西都給遙遙。”
褚合傳面紅耳赤,連連應是。
“還有,遙遙的病……還會犯,這樣老是忘人也不行啊,萬一。”老爺子沒說出口的擔憂褚合傳也明白,想起謝逸州的話就安慰老爺子,“逸州說了,只要不被刺激應該就不會再失憶了,我覺得現在遙遙什麼都忘了也挺好的。”
老爺子沉默半晌長嘆一聲,選擇性失憶症還是會有想起來的可能,再想想孫女當初爲嚴家小子瘋狂的勁頭,不由暗暗祈禱不要再讓孫女想起來嚴家小子。
***
阮潤進去給她收拾的房間時不由被震驚了,整個房間裡都是粉紅泡泡啊,各種蕾絲飾品掛滿房間,更別提擺滿大牀的小熊大熊,還有書架的小說,什麼酷霸總裁你別拽,總裁的可愛甜心,這樣的品味着實不敢恭維,這要腦殘到什麼地步啊!她現在開始想知道褚靜遙追求嚴璞曦的時候用的是什麼手段了。
不過這房間裡最讓阮潤滿意的是那張牀,整個人躺上去舒服極了,不一會兒就陷入夢鄉。
夢裡,阮潤看着自己脫出了褚靜遙的身體,不能發聲,只能緊緊跟在褚靜遙身體周圍,看着褚靜遙開車去找自己說話,看着褚靜遙在家苦練做飯,只爲能多個理由跑到嚴璞曦的公司去見他,看着褚靜遙知道爸爸有另一個女兒時偷偷哭泣,捧着書本苦學的煎熬。阮潤不由自主的落淚,也許只有親身經歷了她才能明白褚靜遙的無奈何絕望。
褚靜遙用最笨拙也最真誠的方法向嚴璞曦表達自己的愛意,也在明白她在知道自己不是褚家唯一合格的繼承人之後,充實強大自己的渴望。這個不算聰明的女孩子,在那個寒冷的夜晚,在夢中走向了人生的重點。
睡夢中的阮潤小小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第二天,阮潤起牀時看到枕邊的淚痕,又看看放在牀頭櫃上的照片,照片裡的褚靜遙一手摟着褚老爺子一手挎着處和傳動胳膊,臉上的笑容溢出滿滿的幸福。
昨天朦朧間好像看到褚靜遙對她揮手了,這樣也好,一路走好吧,褚靜遙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