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弦對香江股市的最直接亂入,確實已經影響到了香江股市的大勢。
意識到這一點的他,竭盡可能地從各個方面,包括不容忽視的社會底層,收集信息,以預測股市崩盤之日,會大概提前多少。
在易家的小型家宴上,易家家主易明哲也向高弦發出了小心股市行情盛極而衰的警示。
按照易明哲的說法,他這一輩子,見過的股市大起大落次數,實在太多了,很多華人今天還是鮮衣怒馬,明天就賠得家破人亡。
正是因爲看到這一點,易明哲領導下的易氏集團,雖然也有證券業務,但絕不會投機炒股。
當然了,這種區別於很多其他華人家族的穩健保守作風,易家也有資本奉行——祖上留下來的那麼大一塊地皮,足夠發展幾十年了。
高弦的回答,也反映出了他的頭腦清醒,“這一輪牛市的拐點,我雖然無法明確判斷在哪裡,但我絕對會選擇,寧可少賺最高的那一部分,也要早一些安然抽身事外。”
易明哲欣然點頭,“年輕人懂得控制自己的慾望,難能可貴!”
王碧瑤對這些生意場上的話題,根本不感興趣,她更在意自己的寶貝女兒,和高弦的關係,目前進展到什麼程度了。
“慧蓉在學業上那麼用功,今年必然能夠順利拿到博士學位,等她回到香江,高弦你有什麼打算啊?”
高弦正色回答道:“我估計,公司的事務,明年會進入一個平穩的階段,我也能跟着輕鬆一些。所以,我打算明年,正式向慧蓉求婚。”
“你們都老大不小了,早點把終身大事辦了,我們也就省心了。”王碧瑤滿意地點了點頭,“居家過日子,離不開好環境,你心裡有這方面的準備麼?”
這位易夫人,說話的語氣還真委婉,沒有直接指出,“我的掌上明珠,可不能跟你去住唐樓啊。”
當然了,王碧瑤也不會那麼膚淺,看不清楚,以高弦目前的身家,找一個住得舒服的豪宅,根本就不算事。
高弦態度鮮明地表態道:“我打算一步到位地在山頂區買個宅子做住處。”
易明哲微微皺眉道:“這恐怕有些難度,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而是正府有意控制。”
王碧瑤接話道:“易園這麼大,你和慧蓉住進來最好不過了,我也能天天看到你們。”
高弦笑而不語,他心說,我要是真住到老丈人家,就算沒人傻波伊得嘲笑我買不起房子,我也面子上過不去啊!
易慧強突然爆發出大笑,“你們真是多餘操心,等高弦拿下牛奶公司後,完全可以在銅鑼灣,起一片高等公寓,還愁沒地方住?”
易明哲臉色閃過驚訝之色,恍然大悟道:“原來,報紙上所分析的,金東和牛奶公司之間,是因爲零售和食品業務,而發生爭端,完全屬於煙霧彈,高弦真正的目標,是牛奶公司所擁有的地皮。”
高弦微笑着點頭默認,但心裡卻想到,我這位老丈人牛掰的很,身上掛着好多大公司的董事頭銜,其中就包括怡和集團旗艦公司——置地。也不知道,當置地決定跳出來搶食時,他臉上會是什麼表情。
這次的小型家宴,只限易明哲一支,包括易明哲、王碧瑤、易慧衝一家、易慧強一家,以及高弦。
因此,這個場合的私密性,還是非常好的。
不過,易明哲仍然相當知道分寸地沒有深問,而是轉移話題,興致勃勃地說道:“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中美‘乒乓外交’、中國恢復聯合國合法權利,以及米國總統尼克松剛剛完成訪華,令人目不暇接地紛至沓來,真是想不到,中國外交環境,轉好得如此快!”
看得出來,易明哲是真心爲這幾件國際大事高興。
當然了,誰都不是聖人,這裡面肯定也有個人利益的原因。
一九六七年的那場局勢動盪,讓很多華人精英的處境,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比如,周希年想帶着資產跑到寶島;易明哲反對鎮壓工人並辭去港府行政局首席華人代表。
總而言之,在這場局勢動盪中,凡是沒有死心塌地地站在港府這邊,不管你之前多受英國佬器重,統統打入冷宮。
如今,中國和西方世界的國家,改善了外交關係,易家也會隨之不用那麼被動了。
沒有煩心的事,這場易家家宴自然是功德圓滿,盡歡而散,高弦算是在易明哲這一支,有了正式的關係認可,只不過低調得,外界幾乎不知。
……
一拖再拖的牛奶公司董事會,終於召開了,日子還挺特殊,就在二月二十九日,而且還是正月十五元宵節。
不過,周希年確實說話算數,沒有再把牛奶公司董事會拖延至三月份。
說來也巧,高弦剛在牛奶公司總部前下車,便遇到了同樣纔到的和記大班祈德尊。
打過招呼後,祈德尊疑惑地看着不遠處的一輛救護車,嘀咕道:“救護車怎麼來這裡了?”
高弦坦誠相告道:“這兩救護車,是我叫來的。”
祈德尊疑惑地問道:“你叫救護車幹什麼,我看你年輕力壯得,一點問題都沒有啊。”
高弦微微一笑,“我聽說春節期間,周爵士身體有恙,以至於推辭了不少活動。”
“對此,我不由得擔心,一會召開董事會時,氣氛過於熱烈,進而讓周爵士吃不消。”
“於是,我就提前預備了一輛救護車,以防不時之需。”
祈德尊打了一個愣神,然後笑着搖頭,意有所指地說道:“年輕,真好啊!”
也不知道是高弦有意,還是祈德尊無意,或者不在意,兩人幾乎是腳跟腳地走進會議室,看得牛奶公司董事會主席周希年和牛奶公司執行董事兼總經理柯倫,臉上閃過狐疑之色。
不管怎樣,周爵士還是有點風度,起身相迎。
高弦搶步上前,無比誠懇地說道:“周爵士前些天身體抱恙,我怎麼敢勞煩您的大駕,來迎接呢?”
周希年根本沒想到,來者不善的高弦,剛和自己見面,便把姿態擺得如此低。
不過,意外歸意外,周希年並不會因此,就把高弦看成善男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