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理由拒絕李福照最新人事安排的高弦,在滿口答應的同時,也猜到了李福照的意圖。
說到底,還是香江棉紡業同業公會的理事頭銜,帶來的效應。
體量可觀的香江紡織業,包含了供應鏈上的多個環節,以及多個企業。
比如,去年掛牌上市的南聯,主營業務是印染;今年上市的南豐,主營業務是紡紗。
在這些企業當中,有信心保持控股權、有雄心借融資發展的老闆,不在少數。
像主營業務爲製衣的,麗新的創始人林百欣、鱷魚恤的所有人陳俊,都在此列。
在香江棉紡業同業公會的老闆們,希望通過把高弦拉攏成理事,來幫助自己的企業上市的同時,李福照同樣打算,利用高弦的香江棉紡業同業公會理事的關係,讓這些有意願掛牌上市的企業,選擇遠東交易所,做爲第一掛牌上市證券交易所。
說白了,在這一羣手腕高超的精明人裡,高弦左右逢源了。
想通這個關節的高弦,沒有露出任何得意之色,像往常那樣,保持着對老闆和老師的恭敬姿態,告辭離開。
等回到辦公室後,高弦發現,《明報晚報》的主編林行知,正滿臉帶笑地等着他呢。
高弦一邊打着招呼,一邊心裡琢磨,“來得正好,我正打算找你,幫我的‘利衆寶’基金和‘安富達’基金,造一下勢呢。”
簡單寒暄幾句後,林行知道明來意道:“高先生,我這次是受查老闆所派,想對你做一個專訪。”
高弦頗感好奇地問了一句,“金大俠不是忙着寫武俠小說麼,怎麼有精力注意到我這種普通人物?”
因爲給《明報晚報》經濟版寫專欄文章的關係,高弦去過明報報社不少次,但一直沒有見過金庸。
據高弦所知,金庸的武俠小說,已經到了收官之作——《鹿鼎記》。
與此同時,爲了給去年纔開始創辦的《明報晚報》吸引流量,金庸又把自己的短篇武俠小說《越女劍》,發表到《明報晚報》上。
雖然現階段已經功成名就的金庸,不會像早期初辦《明報》時那樣,被讀者“催更”得起早貪黑、筆耕不輟,但身兼商人和文人兩大角色的他,也肯定不會閒下來。
林行知笑道:“高先生現在可不是普通人,隨着股市興旺,距離家喻戶曉的程度,不遠矣!”
說過幾句閒話後,高弦明確表態道:“林主編,我很榮幸,能夠得到這次專訪,也願意配合。不過,我也有一點小小的,廣告方面的要求,希望林主編可以順水推舟地滿足。”
林行知一本正經地回答道:“只要不是報酬方面出現變動,我都能做主,答應下來。”
高弦聽得會心大笑,林行知把金庸在商業經營上的精打細算作風,表現得堪稱淋漓盡致。
“其實也很簡單,我希望‘利衆寶’基金和‘安富達’基金,能夠借上《明半晚報》的東風,讓更多的普羅大衆知道。”高弦具體地說出自己的條件。
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前,文人喜歡講“主義”;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文人則轉爲現實,而重利。
在這個大勢下,林行止自然也不能例外,相當變通地,和高弦商量好了關於專訪的各種事宜
最後,林行止建議道:“既然高先生也願意通過這次專訪,拉近與大衆之間的距離,那不如把專訪地點,放到您的住處。”
“不方便。”高弦擺了擺手,坦然相告道:“我現在租住在唐樓,那個房間的面積,還不到一百呎,連沙發和茶几都擺不開。”
“高先生目前蝸居在一個不到百呎的唐樓房間內?”林行止失聲道。
高弦聳了聳肩,“相比於那些住在沒有自來水、沒有電燈的木屋區的人,我的居住條件已經不錯了。”
已經意識到自己剛纔失態的林行止,連忙亡羊補牢道:“我的意思是,高先生掌管的‘利衆寶’基金和‘安富達’基金,規模已經超過一百萬……”
高弦打斷林行止的話,糾正道:“準確地講,‘利衆寶’基金和‘安富達’基金的規模,目前已經突破了兩百萬。”
林行止連連點頭道:“高先生掌管着數百萬的基金,卻蝸居在唐樓,實在讓我有些難以置信。”
一聽這話,向來裝波伊如風的高弦,一挺腰板,浩然正氣,沖天而起。
只見他滿臉嚴肅地說道:“雖然‘利衆寶’基金和‘安富達’基金的規模,已經迅速突破了兩百萬,但這些資金,並非我高弦個人的錢財,而是衆多客戶委託我理財的資金。”
“面對這份信任,我只有誠惶誠恐,盡心辦事,怎麼可能爲自己謀私利呢?”
被高弦這份大義凜然,壓得不自覺矮了幾分的林行止,訕笑了一會後,試探道:“冒昧地問一句,高先生現在的薪水,有多少呢?”
高弦剛被李福照升職,遠東交易所的薪水自然也跟着漲了,直接翻了一倍,再加上香江棉紡業同業公會理事的車馬費,至少有一萬五、六千。
不過,除了從政,誰都沒有必要向外人吐露自己的收入水平。
高弦也不認爲自己有必要對林行止掏心掏肺,於是他含糊地回答道:“大約和正府的高級公務員,差不多的數字吧。”
林行止不由地一咧嘴,“看這謙虛的情況,肯定比我賺的多,但我的居住條件,都比你好。”
高弦悠悠地說道:“我覺得,現在住在唐樓裡,也不錯,至少可以近距離了解廣大市民的現狀,有機會爲他們提供更貼己的理財服務。”
林行止點了點頭,“我想,我已經可以確定這次專訪的主題了,就叫做,掌管百萬基金卻蝸居唐樓。”
“我要讓廣大讀者知道,高先生面對財富時的理智態度,以及爲廣大市民提供周到金融服務的赤子之心。”
高弦提醒道:“我不反對勵志,但是不是顯得煽情了?”
林行止自信滿滿地搖頭道:“我覺得剛剛好,到時候,報紙的銷量肯定能上去。”
“適可而止,適可而止。”高弦再次提醒道:“我怕你寫過了頭,等我想搬出唐樓的時候,會被人家抗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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