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後餘生的人驚恐並喜悅着,經歷死別的人,只有痛苦跟痛哭,一時之間,各種聲音夾雜,讓人傷心又難過。
“綰兒,”蜿蜒的火龍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就到了眼前,赫然出現的是把傷養好的上官威。當他看到痛苦不已的女兒的時候,立刻驚聲衝了上去,看到鮮血淋漓,浸溼了半個手臂的綰兒的時候,那神情,真的被嚇住了。
“爹?”上官鳳綰迷茫之際,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現的父親,然後很瘋狂的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很用力很用力,完全不在乎自己受傷的手臂,那樣子,極爲猙獰。“爹,你快派人去救王爺,王爺被人刺傷掉落海中,你快讓人下海救他,快啊,快啊!”
上官威眼中的女兒,從發生被裴家算計後,一向是冷靜自制的有些讓人心疼的。但是此刻,她披頭散髮,身染血跡,行事癲狂,連一點理智都沒有了,那種痛徹心扉的樣子,讓他心疼不已。
“爹立刻就派人去,你讓素姨給你包紮好傷口,王爺出事,你若在有事,你讓兩個孩子怎麼辦?你一定要堅強,知道嗎?”他不是不心疼龍易這個女婿,但跟自家女兒比起來,女婿真的算不上什麼。
上官鳳綰沒有回答,只是雙眼無神的望着平靜的海面,心裡七上八下的沒有一刻安寧。
龍易,你不能有事,千萬不能有事啊!
前世,我傻,所以我們彼此錯過,我還怨恨了你一輩子。
今世,我們好不容易走在一起,經歷了那麼多,生死相許過,你難道捨得撇下我獨自面對這一切嗎?
龍易,你若真的撇下我,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絕對不會!
心神俱傷的上官鳳綰癱坐在地上,靠着素姨,心裡思緒萬千,雙眼茫然無神,跟之前陪在龍易身邊矯情伶俐的樣子相差了不知道多少,讓人看了有些難受。
“都怪我,”突然,一道聲音穿插過來,引來了素姨等人的注意。“若是我早點說服老將軍,或許就能阻止這一切了!”
開口說話的人是莊如青,他此刻滿臉懊悔,尤其是知道龍易失蹤之後,更是愧疚自責。
“你怎麼會在這裡?”上官鳳綰坐起身,望着他質問道。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是因爲他的出現才發生改變的——所有人都不知道龍易跟她所在的地方,唯有他一個人知道。
他白天才走,晚上水匪就來了,難不成是他在告密,繼而故意在他們面前演戲?
“回王妃,下官是得知水匪晚上會進攻漁村,所以才急急的去虎威軍告知老將軍,只是老將軍懷疑,並不信任下官,下官是費了一番心思才說服老將軍的,所以纔沒有來得及趕到!”他的人,根本引不起任何人的重視,來了,只會徒增傷亡。
虎威軍的名聲顯赫,唯有他們,才能震懾的住那些殺人如麻的水匪。
“你是如何知道的?”此刻的她,對誰都充滿懷疑。
“從梅氏得意的話中泄露出來的,下官一番猜測,想着就算是錯,也得謹慎一些,所以才讓老將軍帶人來的,”爲了表示自己的誠意,莊如青知無不言的說道。
“綰兒,這小子是來說服父親的,只是他姓莊,父親一時沒有相信,跟他在軍營裡磨嘰了一個時辰,所以纔來遲的,”知道水匪真的攻擊了漁村,上官威對他的戒備到少了很多。
無論如何,今日若不是他,或許連綰兒都會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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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啊,”嚴奼紫發現有人來了之後,那些水匪落荒而逃,見情況真的平靜了,才畏首畏尾的走出來的,結果發現自己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到處充滿血腥之氣,忍不住驚呼一聲,滿臉驚恐。
今天的場景,沖刷了她重生以來所有的底線,讓她覺得在個人恩怨之前,還有這種莫名其妙的冤仇。
虎威軍趕來的時候,水匪已經逃了,他們撤離的很果斷,完全沒有因爲大船就要落到他們手裡而想跟虎威軍一戰。所以,他們只能來收拾殘局,並沒有跟水匪動手的機會。
有了他們,混亂的場面纔算好一些。
活着的人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看着方纔還說說笑笑的人一下子就沒有了,心裡忍不住唏噓,酸澀,更覺得生命無償了。
嚴奼紫好像發現龍易不見了,見上官鳳綰受傷之後,素姨等人都不讓她去包紮,心裡隱約有了個想法,但不敢問出來。
若龍易真的不見了,自己一番詢問,只會往上官鳳綰的心口上戳上幾刀,那樣的話,太殘忍了。
“噗……,”隨着海面上發出的一聲響聲,引起了衆多人的圍觀,其中最爲激烈的就是上官鳳綰了。
她衝到了最前面,看到了左翼出來,卻不見龍易的身影,搖晃了一下子,差點跟着墜入大海,好在素姨眼疾手快才抓住她。
“王妃,”素姨急急的喊着。
“找人,”上官鳳綰咬牙丟下兩個字,然後昏厥不醒,嚇壞了所有人。
上官威命人帶着上官鳳綰回軍營,讓一部分人留在這裡尋找龍易的下落——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嚴奼紫見自己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完全開不了大船了,只能無奈的跟着上官鳳綰去虎威軍的軍營……。
幾天之後
“找不到人,或許還是好事,”嚴奼紫不習慣丟了魂似的的上官鳳綰,不知道第幾次的坐在她身邊安撫着:“你先把自己的傷養好,左翼不是一直帶人在找嗎?等你傷養好了,說不定人就找到了,”
看到跟活死人似的的上官鳳綰,她還真稀罕她跟龍易在一起的那種溫情繾綣的氣氛,讓人羨慕又動人。
她從來都是獨有羨慕,不曾含有一絲嫉恨,所以現在看到上官鳳綰魂不守舍的樣子,真的很心疼。
失去摯愛的感覺,讓她突然對充滿遐想的愛情退縮了。
兩世爲人,她其實從未愛過,只是看到龍易跟上官鳳綰那眉宇之間相愛的默契,心生羨慕罷了。
“別安慰我了,我知道的,”掉入大海里,只會凶多吉少。
“你知道什麼啊?”又是這種沒有精神氣的回答,弄的嚴奼紫都跳腳了。“龍易是那麼容易出事的人嗎?你不想想看,他在戰場上經歷那麼多的生死都沒有出事,怎麼可能會掉海里就出事呢?左翼不是說過嗎?他家主子擅水性,說不定這會兒飄到哪裡得救了,正在養傷,想着趕回來呢。你若是不養好傷,等他回來,不是讓他難過嗎?明知道他在乎你,你還這麼做,不是讓他傷心嗎?你於心何忍呢?”
嚴奼紫的話,讓上官鳳綰嘴角抽了一下,發現自己若是不好好養傷,到像在欺負人似的。可是,她真的沒那個心情,尤其是覺得龍易下落不明的時候。
其實,她也知道,沒有消息總比不好的消息要好。
可是,牽掛難免會有,她做不到不去想。
“唉,說起來,也是我們命大,這些個水匪爲什麼一看到虎威軍來了,就逃的比誰都快呢?若是他們再堅持一下,這船跟糧食就是他們的了!”那麼多天,嚴奼紫都沒有提起過當天發生的事,就怕上官鳳綰會傷心。
現在,見她並不避諱,就滿臉疑惑的說着。
“你說,他們爲什麼會那麼怕呢?他們是知道打不過虎威軍嗎?不是說虎威軍吃了好幾次的虧,被他們算計了嗎?爲什麼還會怕呢?這花費了多少的心血跟算計,才贏了一場,得了大船跟糧食,就這麼果斷的放棄了,這帶頭的人是不是腦子壞了?”上官鳳綰不回答,嚴奼紫覺得沒趣,就自問自答,自我取樂。
在軍營裡,規矩多,她不能隨便亂走,上官鳳綰傷心又不願意跟她說話,她都快要憋出病來了。
“他不是腦子壞了,”沉默了多天的上官鳳綰終於出聲了,說的還是一本正經的事。“而是他知道在陸地上作戰,完全不是虎威軍的對手!”
“咦?”嚴奼紫一愣,詫異她突然開口,但想到她話中的深意,狐疑道:“他們怎麼知道的?”水匪,不都是在水裡作戰的嗎?
“我也想他們是如何知道在陸地上打不過虎威軍,所以寧可拋棄到嘴的肥肉也不肯打一下試一試,”越是瞭解的多,越覺得膽戰心驚。
很多事情,跟前世瞭解的都不同,她有種前世自己到底有沒有活過的茫然感覺。
“嘿,反正這水匪詭異的很,”想不出答案,嚴奼紫徑自給下了結論。
詭異?何止是詭異,簡直讓人心驚啊!
很多事情,上官鳳綰不好跟嚴奼紫說,一來說了沒用,二來,嚴奼紫並不屬於朝廷的人,說這些事情,反倒讓她胡思亂想,不如不知道的好。
有時候,不知道纔是一種福氣。
不知道是想通了,還是被嚴奼紫說服了,鳳綰終於開始好好的調養身子,開始養傷吃東西,讓青竹跟素姨高興了好久。
“爹,”上官鳳綰看到神情疲憊的父親,心裡自責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