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怎麼辦?”小寶娘一聽,立刻慌了,也不遮掩自己哭紅的眼眶,衝着柳柳就要下跪,“姑娘,求求你,救救孩子他爹,求求你了,”
“小姐姐,”小寶也哭着看她,堵着小嘴的樣子,格外可憐。
柳柳爲難的看着他們說:“我可以開個方子給他調養一下,但必須要休息好,而且不能再餓着肚子熬着了,”頓了一下,她又說了一句,“我跟我弟弟要急着趕路,不能在這裡久留的,”能照看一下,也是看在小寶的面上,不然的話,她也不會做這些的。
“可……,”小寶娘一聽到這個,立刻就急了。
他們要是能吃飽,吃好,能買藥煎藥,就不會把小寶他爹熬成這個樣子了。
但是,他們萍水相逢,能給點東西吃就已經是心善了,她不能要求太多,只能把滿肚子的話都藏在喉嚨口,哽咽的哭不出來又咽不下去,格外的難受。
“小少爺,吃的來了,”阿漢領着一個活計模樣的人走了過來,兩人一前一後的拿着大籃子,隱約的,還看到了一絲的熱氣,想着應該是饅頭之類的東西。
“給他們吧,”童童很淡定的吩咐着。
“你們應該是好些日子沒好好吃東西了,所以不敢買油膩的,就吃寫饅頭墊墊肚子吧,”阿漢解釋了一句,然後把兩大籃子的饅頭遞給了人家,然後給夥計饅頭的銀子,讓他離開。
“有饅頭就很好了,謝謝,謝謝了,”老婦人看着狼吞虎嚥的家人,感動的眼眶泛紅。
想當初,他們家沒落魄的時候,也是有很多親人跟朋友的,那時候,人家看到他們,不是笑臉就是奉承的,親的跟什麼似的。可是,自從他們家出事之後,這些所謂的親人跟朋友就跟仇人似的,恨不得再踩上一腳,更別說給他們送東西了。
他們這些沒良心的人,還不如兩個陌生人呢。
“你還沒決定好嗎?”童童又問了一句。
老婦人愣了一下,然後看着童童問:“你們……要去哪裡?”這個孩子,很不簡單啊,不知道爲什麼,她心裡涌上一絲這個孩子或許能幫他們平冤的錯覺,是她想的太多了嗎?
“京城!”沒有瞞着,直接說了出來。
“京城?”老婦人身邊的人驚呼了一聲,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京城,你們一家都這樣了,沒吃沒喝的,不如跟着我們離開,說不定還能有一條活路,”童童是經過慎重思索之後決定帶他們離開的,而不是一時的義氣。
“娘,讓我們跟着吧,若真的有事情,我們定然護着他們,不會連累他們的,”那個叫阿步的急切的喊着,覺得眼前的小孩子說的太對了,能離開,就已經很不錯了。
以他們現在的情況,想要離開這裡,比登天還難,更別說還有病人。
“大娘,就讓我們跟着去吧,是死是活,我們都不後悔,”
“對,總比在這裡活生生的餓死要好,”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想說服老婦人,連小寶都睜着雙眼溼漉漉的看着,最後,老婦人沒有辦法了,點點頭說:“唉,既然你們都決定了,我也不攔着,但他們是我們鄭家的恩人,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定要先護着他們,知道嗎?”
“知道了,”衆人異口同聲的回答着,臉上,終於有了鬆動的情緒。
鄭家人不知道,就這樣一個決定,竟然改變了他們的命運,更讓他們有了比之前更好的生活。
有孩子,有病人老人,這走路去京城是不可能的,所以買馬車是必須的——而趕馬車的,卻成了棘手的。
好在鄭家幾個公子哥還是可以的,紛紛說他們已經去鄉下收租子的時候,趕過馬車,應該可以的,童童讓他們試了試,發現比不上阿漢,但至少能上路了,就勉強同意了。
近二十個人,買了四兩大馬車,忙活了半天,總算是把他們都安頓好了,等所有的事情都弄好之後,童童跟柳柳才覺得他們餓的難受了。
這下好了,想留在這裡吃東西是不可能的,所以讓阿漢再跑了一次,買了一些乾糧,然後急衝衝的就上路了。
“童童,爲什麼要帶他們去京城?”柳柳一直疑惑着,在馬車上路之後,才忍不住的問道。
他們那些人就算擠,也不可能跟他們一個馬車,所以柳柳問的,人家根本聽不到。
“有人在尋找我們,所以帶着他們,可以遮掩一下……,”童童遲疑了一下之後,還是開口解釋了,“再來,孃的身份有些複雜,要知道了江南王做的事,說不定有什麼幫助,所以我纔想着把他們帶京城去,路上,不外呼就是花些銀子,”銀子,他還不缺,到不在乎,就是擔心路上會不會有危險。
他這麼做,其實很鋌而走險的,畢竟他們得罪的是江南王,誰知道江南王是不是緊追不捨,要斬草除根的。
要真的有那樣的想法,他們就危險了。
柳柳似懂非懂,這些事情,太過複雜,師傅沒教過她,所以根本不懂。但她見童童說的很有道理的樣子,就沒有再開口細問了。
而趕着馬車的阿漢這會兒一臉的深思,他一直覺得這姐弟兩個去京城,是尋親什麼的,畢竟他們嘴裡老叨叨着,也沒多想,就是一戶普通的百姓家的孩子。可是,聽到童童的話後,他驚覺這兩個孩子不簡單,尤其是救了鄭家人後,讓他覺得自己好像被攪和進什麼大事裡去了,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童童可不知道阿漢的心思,要是知道的話,也會回他一句:後悔也來不及了。
鄭家人老老小小的加在一起,這原本清冷的隊伍就顯得很熱鬧了,小寶更是連自家爹孃身邊都不待了,一瞅到機會就讓童童這邊跑,他們兩個也喜歡小寶,樂意他留在馬車裡,經常給他開小竈,弄點好吃的,到讓小寶娘很是不好意思。
“你們別對他那麼好,孩子不懂事,會蹬鼻子上臉的,”小寶娘自稱孃家姓樑,童童跟柳柳喚她樑姨,稱呼小寶的父親鄭叔,因着小寶的關係,他們一家三口跟童童他們的交情要更好一些。
小寶爹在柳柳診脈之下,知道得了什麼病,然後喝了阿漢買來並熬好的藥,身體輕快了很多,能在馬車停下的時候偶爾下來走走,臉色也比之前好太多了。
“小寶乖巧的很,他不會的,”柳柳柔柔一笑,看着跟童童一起的小寶,滿臉的思念。
要是魚寶這會兒在,肯定更熱鬧,沒有誰比魚寶更加的愛說話的。
“你們這是上京城去尋親嗎?”鄭叔看着他們到現在眼裡都是不可思議,這兩個孩子看着年幼,但是這處事的風格跟那偶爾發出的氣勢,讓他不敢小覷兩個孩子,更何況,還有一個讓人看不清楚的馬伕,這要覺得他們簡單的話,那真的是看走眼了。
他很好奇,怎麼樣的人家才培養出如此性子的孩子來,就連柳柳這個小姑娘也不簡單,行事作風看着像大家出身的,可根據偶爾聊天的對話中得知,他們竟然出身在江南的漁村,是第一次離開漁村城鎮以外的地方。
這讓他心裡的好奇更重,在身子好轉之後跟着小寶來湊熱鬧。
“是啊,”童童也不瞞着,“我們要上京城找娘,她在京城等我們,”
在京城等着揍我們吧,柳柳在心裡默默的爲她跟童童點了蠟。
她敢相信,素姨一看到他們,肯定會氣的拿棍子想揍他們的。
“你們不是在漁村長大的嗎?怎麼你們的娘會在京城呢?”鄭叔有些疑惑的問。
“嘿嘿,我娘是京城人,她回去認親人去了,”童童說的是漫不經心的,卻不知道這句話給鄭叔帶來多大的影響。
他們鄭家在江南不算大族,但也不弱,所以對江南的一切情況都有着關注的。而關於丞相府嫡女失憶嫁漁夫,漁夫乃是當場長公主嫡子的離奇事情,他還是聽說過的。
這件事,京城那邊來的人在查明之後就沒有掩藏過,讓整個江南的人都清楚的很。
他明白,這京城離江南太遠,兩家就算是有心相護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這麼大肆的渲染出來,可以警告那些有陰謀算計的人,這無形之中,也是保護了他們的。
這樣的事情,也就是偶爾發生的一件,要是全部都這樣,那還不亂套了,所以鄭叔一想到這個,就明白眼前兩個孩子的身份,不簡單了。
也難怪兩個孩子的氣度不凡,這丞相府跟長公主府的人教出來的,就算不在京城長大,這氣勢,也不可小覷。
眯了一下雙眼,鄭叔直言問道:“你們的娘,可是雲家人?”
“是,”童童並沒有否認,而是略帶深意的說道:“鄭叔跟着我們去京城,想來會比現在好的多,”就算不能幫他們把家財田地拿回來,但至少有爹孃他們護着,沒有會把他們逼得走投無路。
鄭叔愣了一下,然後點頭道:“小公子對鄭家的恩情,鄭家人會銘記在心的。”
童童微微一笑,轉移了眸光,“現在,只希望一路能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