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
老郎中也火了,脾氣是有的,但是讓柴榕連氣帶嚇手哆哆嗦嗦的就沒了氣勢,叫來一幫藥童,裡面還夾雜着熱心鄰居和頂着一腦袋、一後背銀針的病人就把貴妃一夥人給趕了出去。
柴榕氣鼓鼓的,也是看那些人全圍着他用嘴往外攆,他家阿美也沒受到欺負,他倒是沒動手。
陰天下着小雨,貴妃頂着雨連驢車都不想進去,乾脆就想讓這雨把她一肚子邪火給澆滅了些。
“他還敢暗算我,阿美!”柴榕皮糙肉厚,以前在桂花村裡成天往山裡跑,根本不把這雨放在眼裡,兩條大長腿往水坑裡一站,眼珠子瞪溜圓地向貴妃告狀。
“要不是看他年紀那麼大,老胳膊老腿受不住,我就揍他了,什麼仇什麼怨他就往我腦袋上扎針?阿美還要給我治腦子呢,萬一讓他扎壞了可怎麼辦,你說是不是……阿美。”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貴妃那臉色跟天上壓頂的烏雲一般,話說到最後就越來越沒底氣。
總不會是他又做錯事了吧……
他很乖的,沒動手啊——就動了下腳還沒踢着。
貴妃兩手握拳,肺幾乎都要炸了。
說這貨女幹吧,絕對就是個二傻子,思維和正常人不一樣,可是要說他傻吧,卻可能往自己身上叼理了,總是有理的樣子。
還把他扎壞——
他確定他現在就是好的?
“阿美,”柴榕小心翼翼地挪開兩步,看着貴妃起伏不平的大胸|脯波濤洶涌,一看就知道是氣大發了。
“咱們……回家啊……”
貴妃咬牙切齒,天天唸叨的引以爲傲的風度又在面對他的時候瞬間就不見了:“回個屁的家!來時我就和你說了是要扎針的,你也答應了!郎中給你看病時也說了,要往你腦袋上扎,我叮囑你多少遍了——你全就着飯吃了?人家一針下去你就要踢人家?那是個老人家,幸虧他腿腳還好,躲我身後邊去了,你那一腳上去就要要了人家的命嗎?!”
貴妃氣暈了頭,上前抓住柴榕的胳膊狠狠就咬了上去,柴榕沒想到貴妃突然來這麼一招,下意識地一抽身,貴妃突然失了重心一個狗吃屎就搶到了地上,整個人撲到地上,弄了一身的泥水不說,撲濺起來的水花都濺到了臉上。
當下貴妃整個腦袋都是空的——
這麼丟臉的人一定不是她!
她只有這一個念頭。
一定不是她!
“阿美,”柴榕想笑又不敢笑,怕惹他家阿美生氣,想上前扶起來她吧,她剛纔分明是要撲上來咬他,他都看見那白花花的小牙了,只怕他現在上去逃不過一頓啃,他就這麼乍乍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道:“你咋……還摔了……”
她咋還摔了?
她咋還摔了!
貴妃一嘴小白牙幾乎沒咬碎了,特麼他還有臉問他咋摔的,要不是他猛地一抽胳膊,她就能一時失了重心,這大下雨天地就地來了個狗搶屎?
她前世今生也沒丟過這麼大的人!
也幸虧這是下雨天,醫館地理位置又偏,沒有人來人往,不然她恨不得找個地縫就鑽進去再也不出來!
“柴、榕!”
貴妃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渾身氣的直打哆嗦,整個人跟在地上滾了一圈似的,渾身泥湯子,頭髮溼漉漉地貼在臉上。
柴榕莫名地打了個寒顫,怎麼看貴妃怎麼像是從地獄地爬上來的惡鬼一樣,眼珠子都往外冒火。
“啥……事……”他哆哆嗦嗦地問。“我們……現在……回家不?你身上……都髒了。”
“你居然敢推開我?”貴妃渾然像是沒聽見他說話似的,往柴榕身上就是一撲,柴榕下意識地往後一跳,電光火石間看到貴妃驚詫憤怒的小眼神,他又生生止住了腳步不敢再往後腿,而這就讓貴妃一下子撲到他懷裡,掄起拳頭就是一頓砸。
柴榕是有功夫在身的,皮糙肉厚也抗打,貴妃那憤怒的小粉拳在砸在他身上不疼不癢,倒把貴妃疼了個好歹,手上都火辣辣的。
偏他火上澆油,小聲嘀咕道:“我又不疼,你打我幹啥?”
貴妃一口老血噴出來好懸沒把自己給嗆死,滿肚子的火發不出去,又要受到一句一句持續有效的攻擊,她懷疑今天是不是就要死到這兒。
都是因爲他!
“你,混蛋!”貴妃百折不撓,拳頭打不疼他,就用腳踹,腳踹累了就用牙咬——咬了一下硌的牙疼貴妃就放棄了,專心地兩腳輪着踢。
柴榕只敢輕輕地閃,她的手緊緊抓着他的胳膊,他怕他微微一用力她又是個仰巴叉,她這火山再度噴發。
“阿美、阿美,你慢點兒,別摔着了。”
柴榕還忍不住提醒她,卻不知不提醒還好,他越說話貴妃聽着越來氣。
“你不就是想我摔着嗎?你就是故意的,報復我這幾天讓你喝藥是不是?我不也是爲了你好,你狗咬呂洞賓!不只要踢郎中,還把我推水泡裡了——”
貴妃前言不搭後語,想到哪兒罵哪兒,她連自己說了什麼都聽不出個數。
……
醫館的僕人穿過遊廊去庫房取藥,不經意就透過鏤空的牆體看到這樣一幕:
“原來不只男的是傻子,女的還是個瘋子……”他喃喃道,剛纔屋裡柴榕要打他家老爺子的場景他是親眼得見的。
貴妃正在氣頭上沒聽見,可柴榕卻是耳聰目明狗一般的耳朵,立馬就衝着牆裡面回嘴。
“我家阿美不是瘋子!”他叫道:“——我是傻子沒錯,可你不能說我家阿美!小心我揍你!”
說完還求支持地望向貴妃,好像她只要一個點頭,他就跳過牆去揍他。
貴妃頓時臊的無地自容,眼淚都要噴出來了。
她的一世英明!盡、毀!
此時哪裡還顧得上柴榕的小眼神,撒腿就奔驢車過去,鑽進去就不打算再出來了,特麼她這輩子都不往這邊來了!
“柴榕,駕車!回家!”
“好的,阿美。”
話音未落就覺得車身一沉,柴榕驀地坐到車頭,叫了一聲五郎,驢車就顛顛地動了起來。
“回家嘍!”他大叫。
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