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閃過兩家店面,那種掩飾不住屁滾尿流的架式,顧瓊玖要是再看不出蹊蹺,她表示自己可以回爐重造,大腦也快與傻姐夫比肩了。
跟着貴妃快速地走過說好要進去相看的布莊,直到隔了大約有一丈來遠,顧瓊玖才壓低了聲音道:“姐,到底怎麼了,你今天有點兒不對勁?”
“我也覺得,阿美,你有點兒不對勁。”柴榕附和,邊說話還邊點頭以示強調。“你每天走路都很慢——很慢——很慢,今天走好快,你的辮子都翹起來了。”
好吧,她是有點兒做賊心虛,以致於表現的太明顯忘了收斂。
貴妃頓足,她也是個堂堂萬萬人之上傲視羣倫的貴妃娘娘,特麼的一個小小芝麻官的兒子就把她的尿幾乎給嚇出來,什麼傲氣、骨氣各種氣,沒身份沒地位沒人撐腰就是個屁啊!
眼瞅着瞞是瞞不住了,再插科打諢差過去話頭,未免太假,也顯得拿她當外人,貴妃沒理在一邊兒敲邊鼓助攻的便宜相公,只衝着顧瓊玖道:
“此事說來話長,等有時候我原原本本的說給你聽。”
顧瓊玖是個有正常大腦的人,聽貴妃話裡的意思事情好像還挺麻煩,現下問也問不出什麼,更何況她也不是個強人所難的人,便也不再追問。可柴榕不一樣,他的好奇心上來擋也擋不住:
“阿美,你怎麼了,阿美?”
“你哪兒不對勁,阿美?”
“你身體不舒服嗎,阿美,爲什麼皺着眉啊?哪兒難受?”
我去,木墩兒扶額。不說話挺俊俏的一個漢子,在街上沒上吸引姐姐妹子們有愛的小眼神,一張嘴就破功,偷偷往這邊直瞅的個十七八一個大姑娘一聽他說話,那眼神咣噹一聲就砸地上,他都聽到響了,太出人意料了好麼?!
貴妃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一把拎起木墩兒的領子扯到柴榕面前:
“木墩兒累了,你抱着他走——你陪你親爹聊聊。”最後一句明顯是說給木墩兒,讓他堵上柴榕的嘴。
木墩兒想拒絕都不行,傻爹一聽他累了,二話不說一把就將他抱在懷裡,一股子糙漢子十天不洗澡的味道劈頭蓋臉就撲上來了。把他給薰的,好懸沒把隔夜的硬餑餑給吐出來。
等回了家,他使出吃奶的力氣也要想出辦法讓這位親爹好好把自己個兒從裡到外給洗乾淨,清新脫俗一把。否則,他遲早薰死在他懷裡!
“呀,阿美,木墩兒好像也不舒服。”柴榕驚訝。
貴妃嗯嗯地應付,沒功夫搭理一個二十三歲的傻爹和一個三十五歲的奸兒子,就木墩兒那一肚子壞水虧待了誰也不能虧待了他自己,她毫不擔心他的安危。
“他沒事的,不舒服他也會說,對嗎木墩兒?”
在貴妃武|力相威脅的小眼神下,木墩兒妥協了:“我沒事……”
於是貴妃心安理得的挽着顧瓊玖的胳膊,前往預先約好的街角劉記糕點鋪前面會合。鋪子外面有一顆大柳樹,貴妃頂着一尺來高的斗笠站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就見陸鐵牛領着姐弟二人趕着驢車慢悠悠地過來,車上就剩兩個空空如也的籠子,拉進城的野雞野兔想是都賣出去了。
一見貴妃幾人早等在這兒,陸鐵牛嗖地蹦下車:
“你們這麼快就逛完啦?”
再一想,他這位大姨子買個斗笠的錢都得管大妹借,她們說逛那就真的只是逛,毛都買不起——
“一會兒我和你去看看胭脂,我給你買一盒吧。”他對顧瓊玖輕聲道:“你還有什麼看上的沒有?我今天兜裡揣出來六十文錢,夠買點兒小東西的了。”
“喲,二姐夫這心眼兒偏的,還沒過門就只知道疼我二姐,”顧靜姝笑嘻嘻拿話敲打他,“我們這頓二姐夫叫的歡,你也不表示表示——以後可別說我姐和你鬧的時候我不幫你說好話。”
“我要吃包子——”
貴妃一把捂住顧耀祖狼嚎的嘴,冷靜地道:“先出城吧,這裡東西都不怎麼樣,哪天有集咱們再上集上買,那裡東西又全又便宜。”
“我餓!”顧耀祖一把扒開貴妃的手,嗷地尖叫。
“回家的時候讓四郎上山捉只野兔子,咱們烤了吃。”
顧耀祖一聽有肉吃,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蹦躂的比誰都歡就要回家,大有誰攔着不讓回家他就咬死誰的架式。
陸鐵牛想說難得到縣裡一次,她沒錢他可以請大夥兒小搓一頓的,可是時刻注意着的顧瓊玖給他了一個乖乖聽話的小眼神,他也就倒背如流地跳上驢車,頂着滿腦瓜子問號往城門口趕驢。
誰知還沒等到城門,就見五六個衙役和守城的官兵劍拔弩張,雙方扯着脖子喊上了,雙方手裡拿刀的拿刀,提槍的提槍,分列兩排,大有一言不合就往一塊兒死掐了。
旁邊有看熱鬧的百姓也怕真打起來濺上一身的血,都找了個掩體,或樹後或鋪子裡,一個個都抻着脖子往外瞅。
……冤家路窄,木墩兒一頭扎柴榕懷裡裝死,什麼味兒不味兒的,在神經病官二代面前都是浮雲。
“我是杭縣令的兒子,讓你們封城就封城,惡霸跑了算你們的嗎?!你們能負得了責嗎?!”杭玉清臉上結了薄薄的幾道痂,扯着脖子站在大後方對陣。
“我們是負責守城,沒有上面的文書不能隨便封城,您是縣令的公子不假,那您去把文書拿來啊,有文書您想封多久就封多久,卑職連個屁也不放。”
“我有文書還用在你這兒窮嚎?我這不是怕來不及嗎?”
杭玉清一張年畫娃娃臉已經漲成了關公:“衙門收到消息,惡霸來了縣裡,你再這麼耽擱,他跑了怎麼辦?你們但凡有點兒良善之心,就趕緊給我把城門關上——還有無知的少婦在等着我的解救——”
“咦,美人?!”
杭玉清慷慨激昂的話沒等說完,就因爲頭部幅度太大,一眼掃到一臉懵逼狀的貴妃,他頓時指着驢力大叫:
“快,就是那個抱着孩子的惡霸,把他給我抓起來壓到衙門,讓我爹給我作主!”
守門士兵屬駐城軍隊,本不歸縣令管,沒有上峰的文書別說縣令的兒子,就是縣令本人來了他們也不敢封城。只不過方纔叫囂的響,此時拍拍袖子看熱鬧,只怕這仇就作下了。
旁人不知道,他們成天在永安縣守城門卻知道縣令這兒子是有多閒,看不順眼和只貓都能吵上半天的架,真要讓他惦記上了,只怕以後永無寧日。
守門的士兵此時不給面子,卻不知再等到何時了,頓時軍令如山,方纔還壁壘分明的守門士兵和衙役隨着杭玉清破了音的尖叫聲令行如山,呼啦一下子就把驢車團團圍住。
有手欠的,槍尖都抵到了木墩兒的下巴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