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看看。”張奶奶沉聲道。
郝淑女把那根線遞給了張奶奶,張奶奶就着漸晚的夜色眯着眼看了會兒,臉色沉了下來,然後斬釘截鐵道:“是錢氏。”
???!!!
張奶奶是怎麼看出來的?難道這線有什麼特殊的地方能夠辨認出來?
張奶奶瞥了她一眼,道:“不是線的問題,你沒看到籬笆外面的那個腳印嗎?估計是她出去的時候被絆了一下,喏!那麼大的腳印,除了她,沒別人。還有這跟線,我記得她有一件靛藍色的衣裳,跟這顏色一樣。再者說了,除了她,還有誰惦記咱們家的臘肉?”
不得不說,張奶奶真相了。
郝淑女默默在心中怒贊,又發起愁來,總不能直接跑去人家把東西搶回來吧,這跟對方的行爲無異啊!
張奶奶卻怒了,道:“他0娘0的錢氏,真當老孃好欺負!竟然趁着老孃不在偷東西!看我怎麼收拾她!”
郝淑女被張奶奶一口一個老孃驚呆了,眼見着她拿着菜刀要衝出去,她忙攔腰抱住了張奶奶,“奶奶,奶奶!您不能這樣!不能這樣!這不是個好法子!”
“放開我!我要砍死她!”張奶奶喊道,但是卻犟不過郝淑女的力氣。
隔壁的高大娘聽到動靜,也忙過來。
郝淑女快速的把事情一說,然後道:“大娘,您勸勸我奶,我奶非要找她去拼命!但是這一切都是猜測,若是弄錯了,可就出大事了!”
高大娘到底是旁觀者清,立馬上前勸道:“大娘,您先把刀放下,傷着孩子了怎麼辦?有什麼事情咱們慢慢說,有啥不能解決的?您這樣單槍匹馬的衝過去,能進得了那張家的大門不?”
張奶奶也是氣急,如今被郝淑女攔着,又被高氏說了一下,那股衝動就沒了,氣的扔下刀:“你說咋辦!”
郝淑女見此,立馬就上前,小手撫摸着她劇烈起伏的胸脯,然後道:“奶奶,您先別生氣,又不是沒有法子,再說了,您這樣急衝衝地過去,要是出了事情,我跟美女倆人可怎麼辦?肉雖然重要,但是卻不及您對我們重要啊。”
張奶奶瞧着滿屋子的人都擔憂的看着自己,也重重嘆了一口氣。
還未說話,就見郝淑女猛地握拳,一臉崇拜的看着自己,“不過奶奶,您說老孃的時候真是風姿颯爽!太帥了!”
張奶奶跟高大娘聽不懂她的“帥”是什麼意思,但是話裡對張奶奶行爲的讚美卻是聽了出來,忍不住笑了起來。一時間,屋裡緊張沉悶的氣氛就消散了些。
玩笑了幾句,高大娘忽然道:“說起來,我中午做飯的時候聽到家裡有動靜,還以爲是有人來了,便喊了幾聲,結果就沒了聲息。我以爲自己聽錯了,感情是那會兒有人偷摸進了屋子。”
張奶奶冷哼道:“除了我那妯娌,我就想不到誰還那麼缺德來我家偷東西!你瞧瞧,除了肉,連在外面放着的鹽,院子裡的一根繩子都拿走了!除了她那個雁過拔毛的性子,沒人會做這樣的事情!人小偷看到她這樣的都嫌棄她!”
郝淑女忍住笑,忙勸道:“凡事要講證據,不然這一次就算咱們把東西拿回來了,她還能有機會來第二次。”
高大娘點頭,“是這個理,上次不是就鬧過了,還以爲安生了幾日,沒想到在這裡等着呢。”
郝淑女也很同意,補充道:“只怕是您找上門去,人家也有理由說是咱們的錯。”
上次那個錢氏來要錢的時候,她還記得清清楚楚,她明白,自己跟美女就是張奶奶的軟肋,也是那人的突破口。
張奶奶被兩人的三言兩語說得十分煩躁,“那你們說怎麼辦!?難不成要我吃這個悶虧,想都不要想!”
高大娘啞然,看向郝淑女。
郝淑女眼睛一轉,然後道:“這樣,奶奶,您跟大娘先看看還有什麼證據,我偷偷去一趟錢氏家,悄悄是不是真的偷了咱們的肉,俗話說,捉賊拿贓,就算咱們過去,也得有那東西對吧。”
見郝淑女說得有道理,兩人都點點頭。
於是,郝淑女左拐右拐,憑着自己超強的記憶力找到了錢氏家。
只不過人家的院子牆高啊,又結實,她一時也進不去啊!
正躲在一棵大樹後邊想法子的時候,她就看到錢氏的兒媳婦石氏鬼鬼祟祟地從家裡走了出來,手裡還拿着一個包袱,左顧右看,然後小跑着跑向房子後邊。
郝淑女遠遠地瞧着,不敢靠近,約莫一刻鐘石氏才重新回來,手裡的包袱已經沒有了。
見石氏回到家裡,郝淑女這才上前。
張家後邊是一大片空地,長滿了雜草,但是她還是注意到某一處跟別的地方不一樣,略微扒了扒,就發現泥土下有一個木板子。郝淑女心中一喜,用力一擡,就掀開了木板子,露出了一個地窖。
在鄉村,只要有條件都會挖一個地窖,冬日儲存白菜土豆這樣的東西,就是夏天還能放個西瓜冰一下呢。
地窖上有一個軟繩梯子,郝淑女抓着梯子爬了下去,就着微弱的光線發現了剛纔那個藍色的布包,打開一看,果然是她們丟失的臘肉!
郝淑女趁機又翻了翻其餘的,還看到一些農具跟糧食,便重新鑽出地窖然後恢復成原本的樣子,偷偷溜了回家。
把事情一說,氣的張奶奶差點兒再拿刀衝出去。
高大娘倒是擰眉道:“怪不得呢,誰家沒有個地窖,沒想到這張家竟然有倆,看樣子這房子後邊的地窖是見不得光的。”
因爲郝淑女說過,在地窖裡有一些農具。
誰家的農具會放在地窖裡?明顯是見不得光的東西。
由此可見,這房子後邊的地窖就是一個窩點!
三人湊一起說了會兒,最終沒有一個更好的法子。
“我覺得,事情要鬧就鬧大些!”郝淑女沉吟了片刻,沉聲道。
張奶奶跟高大娘都看向她,她露出了羞澀的笑,“我娘說過,民不與官鬥,既然她們敢做出這樣的事情,咱們也乾脆撕破臉皮,報官吧!”
高大娘臉上露出了不贊同,在她眼中,就算是張奶奶跟老宅那邊的人鬧得不成樣子,到底是張家的媳婦兒,這樣報官不僅是撕破臉皮,而是徹底決裂。她原本瞧着郝淑女這丫頭機靈嘴甜,又是個孝順了,還存了幾分心思,如今一看,竟是個這麼狠辣的人。
張奶奶聞言,卻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在郝淑女的眼中,報官雖然不留情面,卻是永絕後患的招數,她常年生活在現代,自然還保留着現代人那一套。
張奶奶沉吟了片刻,終於拍板決定,“好!”
高大娘見兩人都沒有意見,也只得勸了幾句,並未再說什麼,只是說家裡還要做飯就匆匆離去。
張奶奶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兀自沉浸在思索中的郝淑女,流露出一分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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