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奶奶一時沒注意到她停下腳步,等回過神來就發現她跟一旁的老闆搭上了話。
“老闆,我聽您說最近傘賣不出去?是您一家這樣,還是都這樣?”郝淑女問道。
老闆本來見是個小丫頭也沒在意,但是聽她問這話,臉上不由浮起了戒備。
郝淑女敏銳的捕捉到,忙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我家也才做了幾把傘要賣,結果聽您這樣一說,倒是要考慮考慮換別的。”說着,郝淑女掃了一眼自己的鞋尖,露出了羞澀忐忑的表情。
張奶奶也走到她身邊,掃了一眼架子上的傘,彷彿是解釋又彷彿是自我哀嘆,“可憐咱們孤兒寡母的,也沒個別的營生,好容易聽人說夏季賣雨傘,這才做出那麼兩三把傘來,誰知竟然碰到這樣的事情,真是天要亡咱麼倆。”
那老闆一聽,立馬就分析出幾個信息,知道對方沒錢沒勢,關鍵是影響不了他的生意,老闆眼睛一轉,露出了笑意,“這位大娘,不瞞您說,不知是我這裡賣不出去,連那有名的百樣閣都賣不出去,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真是奇了怪了!”
“那……怎麼辦……”張奶奶面露惶恐,抓着郝淑女的手。
郝淑女從來不知道,原來張奶奶也是一個實力派演員,若不是知道實情,她也認爲自己跟張奶奶是孤苦無依的小可憐了。
不過效果卻是很驚人,那老闆也卸下了防備,面露愁苦,道:“我也不知道啊,我瞧着跟你說賣雨傘掙錢的那位肯定是不清楚這城裡的情況,去年情況還好,但是今年卻是一點兒都不好,不過雨傘這個東西向來是個耐用的,買一把能用好些年……balabala”
郝淑女發覺這老闆也是話嘮,但是話嘮有話嘮的好處啊,在她刻意的引導下,郝淑女知道了城裡誰家的傘賣的好,誰家的實力不錯,誰家勝在質量,誰家勝在漂亮,總而言之,她是把這賣傘的行情打聽的清清楚楚。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郝淑女跟意猶未盡的老闆道別,踏上了歸路。
牛大郎已經辦完了事情在城門口等着她們,見了兩人,揚了揚手。
“牛大叔!”郝淑女笑眯眯地打了個招呼,“您辦完事情啦。”
牛大郎點點頭,憨厚的臉上帶着笑意,“是啊,你們的柴火也賣掉了?”
張奶奶補充道:“嗯,賣了,喏,買了些吃的,回去給妞兒他們嚐嚐。”
牛大郎瞟了一眼她手中的糖塊,沒有去接,“大娘這是什麼話,您趕緊收回去,不過是搭個車,鄉里鄉親的,誰沒有個事情要人幫忙。”看牛大郎那架勢似乎不願收東西。
此時那兩個婦人還沒出現,張奶奶便趁機說明以後要借牛車的事情,略略說以後可能要常用牛車,不能每次都這樣不給錢。
牛大郎見張奶奶很執着,沉吟了片刻,然後道:“大娘您看這樣如何,如果我恰好也來城鎮,那我就捎着您,您也別說給錢什麼的,見外!正好我家也有雞蛋賣,到時候就麻煩您給賣掉,就算是車錢了!”
“您也別先着急拒絕,聽我把話說完,我家那口子啊又有了,反應很大,我常常出門,有的時候難免照顧不到,您要是有空,就去多看看我家那口子,也算是幫了大忙了!”
一番話說得張奶奶啞口無言,餘光瞟到郝淑女期待的目光,她點頭應下。
還要說什麼,就見那倆婦人帶着孩子回來了,臉蛋紅彤彤的,似乎很高興的模樣。
張奶奶閉上嘴,扭頭跟人打招呼。
一行人收拾好,駕着馬車回去。
“張大娘買了些啥?”那個圓臉黝黑的婦人問道。
張奶奶道:“買了些米,還有幾尺布,給倆孩子做兩件衣裳。”
婦人的目光落在郝淑女身上,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好在那婦人沒有多問,轉而說起了今日的趣聞,一路上說說笑笑,眨眼就到了上河村。
那兩個婦人住在村東頭,張奶奶住在村西頭,所以在村口就把幾人放下,抽着鞭子朝西頭走去。
念着兩人是孤寡老幼,牛大郎便把兩人送到了家跟前。
推讓了一會兒,終是拿着糖塊走了。
從隔壁高大娘家把美女抱回來,小姑娘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睛了,見兩人回來後,努力瞪大眼睛,喃喃道:“奶奶,姐姐,你們回來了。”
郝淑女應了一聲,蹭了蹭她的臉蛋,“困了?去睡覺吧。”
郝美女等了她們一天了,自然不肯,用手背揉揉眼睛,嘀咕道:“美女不困……”
郝淑女見此,笑了。
張奶奶把買來的米還有其餘的一些東西放進廚房,卻發出一聲驚呼。
郝淑女一聽,一個機靈,立馬就跑了過去,“奶奶!怎麼了!”
入目的是張奶奶一臉憤怒的盯着廚房,那裡有一個鐵鉤,之前掛着大半個臘肉,此時卻是空蕩蕩,只餘下一個發黑的鉤子在牆壁上發出寂寞的光。
郝淑女眸光一閃,迅速掃了一眼周圍,沒有野獸來過的痕跡,可以肯定,是認爲。
張奶奶家的籬笆本來就矮小,一個成年人就能輕而易舉的翻進來,正屋上了鎖,廚房一些精貴的東西也鎖在一個壁櫥裡,只是這臘肉卻一直掛在廚房沒有收走。這個朝代,雖然鄉村算不上路不拾遺,但鄉風淳樸,誰家還沒有在外面放點東西的啊,從未出現被人偷走的事情。
郝淑女一下子就聯想到一個人,不由朝張奶奶望去。
果然,就見張奶奶一臉凝重的望着自己,沉吟了片刻,“我去看看別的有沒有少。”
果然,再一細細檢查,放在外面的鹽沒有了,院子裡的一根繩子也丟了,細心的張奶奶還發現院子右邊的籬笆有些歪斜,似乎被人動過的模樣。
郝淑女到底是年輕,眼睛尖,立馬就看到在籬笆上掛着一個東西,不由上前拿了過來,細細辨認了一番,發現是一根線。
根據郝淑女的判斷,肯定是那人着急離去,不小心被籬笆勾住了衣服,所以留下了一根線。
那麼,是誰動了她的臘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