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大聲喊道:"現在沒有時間再說廢話了,你趕緊靠過來,我不想讓他們將我們一網打盡。"
葉盛還是不肯放棄朱嘯,還在爭辯,道:"你們可以一起彈出來,我載你們一起走。"
朱嘯道:"你不要這麼天真了好不好?我們三個人在一起巨劍裡面是走不掉的,我必須要掩護你們,將他們拖住,你們纔有一線生機。你別再說什麼屁話了,趕緊想法子過來,我不想我們全軍覆滅。"
葉盛這次沒有說話,他知道朱嘯說的沒錯,這是他們最後的一絲希望,但是要讓他以犧牲朱嘯爲代價來保全自己跟尤里斯的性命,他還是做不到。
朱嘯的話語已經像是在求他了:"你能不能別猶豫了,再猶豫下去,我們三個人都會死在這裡,而且我也不一定會別他們消滅掉的,你應該相信我的駕駛技術,就算是幹不掉他們,我也有法子逃掉的。"
葉盛咬了咬牙,避開了三條導彈,想朱嘯的巨劍靠了過去。
葉盛跟朱嘯之間有一種別人無法瞭解的默契,他們的合作通常都是水到渠成的,葉盛的巨劍剛剛靠近朱嘯的巨劍,朱嘯就按動了彈射按鈕,尤里斯飛出去,恰巧落在了葉盛的巨劍中。
朱嘯劍尤里斯安全到達了葉盛的巨劍中,就道:"西腳那邊活力不強,只有三臺巨劍,你往那邊突圍,後面的我幫你擋住,你速度。"
葉盛咬着嘴脣,嘴脣都咬出了血,嘶聲道:"你小心。"
他再也不多想,調轉前行方向,衝向了西角,西角的巨劍雖然只有三臺,可是火力也不是很弱,但葉盛還是有信心能夠對付他們的,他發射出一枚跟蹤導彈,直取中間的那臺巨劍,這顆導彈的威力很大,中間的一臺巨劍若是被射中,那必然要殃及邊上的兩臺,所以這人選擇了閃躲,這樣的話,他們的一字整形就散掉了,葉盛發出這枚導彈的時候,也同時拉動了加速閘,利用這一瞬間的空隙,衝破了一字防線,衝了出去,但是兩邊的巨劍並未閃躲,他們還有完全的注意力能夠集中。他們看着葉盛衝出去,手就往發射按鈕上按去,他們調轉機頭,正對着葉盛,這兩發導彈若是出去了,那葉盛是很難躲避的,畢竟自己是背對敵人的。
可是這兩人的手還沒有觸及按鈕,就忽然聽到"轟隆"一聲,這聲音不是從外面傳來的,而是自己的巨劍中彈了。誰的導彈?
是朱嘯的。朱嘯利用他們的注意力集中在葉盛的身上的空當,左右開弓,同時發射了兩枚導彈,輕而易舉地擊中了他們。這顆導彈一擊中他們,就瞬間爆炸了,將他們的巨劍炸成了碎片,他們甚至連彈射條桑的機會都沒有,就掛掉了。爆炸的火花看上去非常燦爛,燦爛無比。
葉盛的巨劍終於消失在了天際,只要葉盛跟尤里斯能夠離開,他也就放心了,至於自己的生死,那是無所謂的。朱嘯知道自己是無法從這幾十臺的巨劍中突圍了,而且剛纔爲了掩護葉盛逃走,他已經擋住了七八臺企圖追上去的巨劍,自己的巨劍已經傷痕累累了,連最後一點作戰的能力都消失了。
他現在已經陷入了包圍圈之中,葉盛逃走,這些巨劍戰士只有抓住朱嘯,才能向上面交代。朱嘯拿起手邊的一支香菸,慢慢地點燃,他跟葉盛說自己還有法子,是什麼法子呢?
他確實還有個法子,那就是自爆,讓巨劍自行爆炸,也許還能炸掉幾個敵人,但自己卻仍舊是必死無疑的,但是這樣死,豈非比死在敵人的手裡要光榮的多。
他深深地抽了一口煙,手往那顆自爆的按鈕上按去。
他在很小的時候,就想當一名巨劍戰士,而現在,自己也成爲了一名巨劍戰士了,他本來想爲國建功,保家衛國的,現在,卻與國家爲敵,自己這麼多,到底是對是錯呢?自己追求的又是什麼呢?
當我們在臨死前回顧自己一生的時候,如果覺得沒有後悔,那我們這一輩子就算沒有白活,沒有白過。朱嘯沒有後悔,一點後悔都沒有。
他的心中只有一種說不出的平靜,就好像自己要回家了一樣。回家,朱嘯多麼希望自己能像個普通人一樣,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可是,這個希望終究是無法實現的了,他的命運註定了他一生都要流浪,直到死亡的那一天。
他居然還沒有死,他也沒有按動那顆自爆的按鈕,他忽然發現將他們包圍起來的巨劍兵都停下了攻擊,靜止在那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還想不明白,他要想看一看,沒有真正該死的時候,誰也不想死的,能活下去,自然比死要好的多,誰真的想死?
他很快看到了真相。他看到一臺巨劍從巨劍羣裡升了上來,就升在他的面前,然後徑直,距離他很近,雖然他還不明所以,但是他知道,這些巨劍沒有攻擊,肯定是面前這臺巨劍裡面的人有關係。
裡面的人已經在跟朱嘯通話了:"小良,我給了你一隻機械臂,本來以爲你會好好的利用,沒想到你卻用它來背叛自己的祖國,你究竟是怎麼想的,你對得起我對你的一番苦心嗎?你說啊。"
朱嘯怔了怔,身上忽然感覺麻木,他聽出來了這個聲音就是他的舅爺,過去快四年了,這是他又又一次見到了自己的舅爺,面對着自己的舅爺,他無言以對,他能說什麼呢?他什麼都不能說。唉,人生本就充滿了各式各樣的矛盾,誰也無可奈何的,有什麼辦法呢,現在朱嘯就很矛盾。
"我現在還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是想繼續這樣跟聯邦對幹下去,還是願意加入我們?"舅爺又發話了:"只要你加入我們,我保證對你的過往都不再追究,你是難得一見的巨劍天才,所以聯邦還是不想失去你的。"
朱嘯沉默着,沉默了很久,最後只有四個字:"我不願意。"
舅爺徹底地絕望了,他也沉默了很久,道:"那你就別怪舅爺手下無情了。"說完這幾個字,朱嘯就感到巨劍劇烈地搖晃,他剛想伸手去按自爆按鈕,卻發現自己整個人都麻痹了,然後就失去了知覺昏了過去。
他還沒有死,但他卻感覺自己死了,他只能看到眼前一片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沒有一點光明。
葉盛救回了尤里斯,卻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他將尤里斯送到了北三角最先進的一家醫院裡,一個人冷冷地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發呆。
他現在感覺很痛苦,他痛苦並不是因爲尤里斯受了傷,他能看出來尤里斯只是膝蓋碎了,憑現在的意料技術,很容易就能治好,很快就能恢復如初的。他痛苦是因爲朱嘯選擇了犧牲來成全自己跟尤里斯的感情。
他雙手託着額頭,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從小到大,這是第一次讓他感覺如此地痛苦,若是那時沒有尤里斯在,他一定會跟朱嘯並肩作戰,直到最後一刻。
他的眼中是無邊的迷茫,沒有淚水,他的淚水已經流乾了,他現在已經無淚可流。就在他感覺最無助的時候,有隻手伸了過來,手裡有一張紙巾。
葉盛接過紙巾,擡起頭,就看到了蘇菲,蘇菲的面容雖然顯得很憔悴,但是已經沒有了痛苦,她在葉盛的邊上坐下來,道:"你不要感到太自責,他本來就是要你們活下去,要你們活的開心一點,只要你們還活着,他就算在地下,也會很高興的。有你這樣一位好朋友,他已經死而無憾了。"
葉盛看着蘇菲,沒有說話,他想不到蘇菲居然能夠了解他與朱嘯這種肝膽相照的友情,他忽然覺得蘇菲這個女人很偉大。偉大的女性引導人類前進,這句話終究是沒有說錯的。
過了很久,蘇菲才喃喃道:"我想,也許他還活着,你總該知道,像他那樣的人,並不容易說死就死的。"直到這個時候,他居然還對朱嘯抱有一線希望。
葉盛用紙巾擦了擦鼻子,眼中也有了希望,道:"是的,他看上去本來就不像是那種短命的人。"
朱嘯確實沒有死,只是他現在只希望自己越快死越好,爲什麼呢?
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座鐵臺子上,手跟腳,還有脖子都被東西固定住了。他忽然感到一種恐懼,這是人心中那種非常原始的恐懼,比死亡的恐懼來的更強烈。
他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他的舅爺,他的舅爺穿着一件很差個的大褂,頭上戴着白色帽子,嘴巴跟鼻子用口罩蒙着。這是醫生的打扮。他顯然也看到了朱嘯,可是卻好像已經不認識朱嘯了。在他的邊上,還有一位醫生。
"你有多大的把握?"舅爺問醫生。
醫生推動着手裡的注射器,道:"最少有九成的把握。"
舅爺沉吟着,道:"還有一成呢?"
醫生笑了笑,道:"還有一成就是死亡,如果不成功的話,那就就會死。"
舅爺點着頭,道:"不錯,你確信若是成功了,絕對沒有任何辦法再令他恢復記憶了?"
醫生道:"確信無疑。"他說完話,將在朱嘯的胳膊上摸了摸,然後將注射器的針尖刺進朱嘯的肉裡,慢慢地推動注射器。朱嘯只覺得眼前逐漸地黑暗,什麼都看不見了。然後又是昏迷。
醫生見朱嘯閉上了眼睛,就按動了牆上的一顆按鈕,朱嘯連同鐵臺子一起進入了一臺儀器,進入之後,儀器就運行了起來,不斷地閃着光,就像是閃電一樣"茲茲"作響。
舅爺搖着頭,道:"孩子,我這也是爲你好,讓你活的長一些。"
葉盛在第三天的時候,慢慢地恢復了自己的心態,他知道自己要振作起來,而不應該萎靡不振,還有許多的事情要等着他做。
他在心裡深處認爲,朱嘯一定還活着,他總有一天可以見到朱嘯,所以他就將照顧尤里斯的事情託付給了蘇菲,蘇菲也很樂意,女人跟女人之間本來就是相互瞭解的,女人有很多的話,也本來就是隻能跟女人說的。
他將尤里斯托付給了蘇菲之後,自己就開始建造巨劍,上一次他跟朱嘯一起恢復損壞的巨劍的時候,也瞭解了很多朱嘯巨劍的機構跟性能,現在朱嘯的巨劍不可能再找回來了,所以他就憑着自己的記憶,企圖建造一臺跟朱嘯的巨劍一模一樣的巨劍,等朱嘯回來的時候,就送給朱嘯。
那臺巨劍建造起來並不容易,因爲很多的內部構造都非常奇特,往往要花費很大心思才能構造好,不過葉盛還是堅持下來了,他對這臺巨劍的堅持都是源於他對朱嘯始終有一天會回來的堅持。
烏沙齡失去了朱嘯,自己的心情就變得有點不好了,每天都病懨懨的,不過他還是會有事沒事的來鼓勵一番葉盛,在他看來,葉盛現在已經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這天,葉盛在院子裡拼接巨劍的雙手,朱嘯的巨劍很大,所有身上的每一個器官都需要經過幾位細密地拼裝。烏沙齡手裡端着一杯茶,走了過來,道:"葉盛,你休息一下吧,這些工作也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完成的,細水長流,你要明白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