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我的臉,輕輕地壓在他的胸膛上:“楚非的心……就在這裡,爲你跳動着……請你,請你好好地感受,請你好好地傾聽……”
楚非的心……我面頰下的那顆心臟,透過薄薄的衣服和皮膚,跳得那麼激烈。
飛飛……讓我聽聽你的聲音,讓我聽聽你的心跳。
心跳,慢慢地透過我的肌體,傳到我的心裡,我似乎聽到了飛飛的聲音。
“蟲蟲……我在這裡……我就在這裡……”
我身體裡那顆垂死的心臟,彷彿受了感染,也慢慢地跳動起來。
我想,就這樣吧,讓我聆聽着這心跳,直到與這顆心臟一起停止跳動吧。
頃城輕輕地對我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沒有目的,了無生氣,茫然地跟隨他去。
大樓後面,又是一片豐盛的花園,這麼漂亮的地方,爲什麼會是絕症病人最後的宿地?
難道,這是送給將去之人最後的安慰嗎?多麼殘酷的世道。
在花叢深處的桃花樹下,頃城扶着我說:“就在這棵桃花樹下,楚非親手埋下一份禮物,他說,你來的時候,一定要讓你親自打開這份禮物,那是他送給你的最後禮物。”
這算是……遺物嗎?我眼睛一痛,眼淚掉下來。
“當年埋下禮物的時候,這顆桃樹只有我這麼高,而現在,已經高出這麼多了。”
“它也在等待着這一天吧,記得那時,桃花開得好紅,楚非看着這桃花說,蟲蟲門前的菜地邊,也有一株桃花,你們經常守着這桃花,不讓別人把花摘走……”
頃城幽幽地嘆息,並從揹包裡拿出一個包裹,解開,竟是一個小小的鋤頭。
他把鋤頭遞給我:“挖出來吧,這是楚非的秘密,連我也不知道,只等着你來解開。”
飛飛……我抹去眼淚,拿過小鋤頭,在樹幹那朵心形刻圖的下方,一鋤一鋤地挖掘。
沒用多少時間,楚非的秘密,就慢慢浮現。
那是一個精雕細琢的小盒子,在大地的懷抱裡,靜靜地沉睡着。
已經過了那麼漫長的時日,仍然嶄新如故,就像期待着故人的開封。
我細細地拂去上面的泥土,捧起來,在上面印下一吻,纔打開。
一層鮮紅的絨布,揭開,竟是一隻手機。
紅色的,嶄新的,漂亮的手機,還掛着我所喜歡的櫻桃小丸子的掛件。
我知道,這就是楚非留給我的禮物,只有楚非,才知道我有多麼喜歡紅色和櫻桃小丸子。
只是一個手機,竟是如何沉重,讓我的手,顫抖如風中的桃花。
我還是拿穩了,按鍵,開機,屏幕上就是我16歲那年的臉龐,笑靨如花,朝氣蓬勃。
悅耳的樂聲劃過,告訴我,等待了兩年的短信,正在期待主人的拆閱。
只是一條短信。我知道,那是飛飛兩年前留給我的口信,已經整整埋藏了兩年。
打開,只看了一眼,我便跪倒在地,失聲痛哭,撕心裂肺。
上面,只有重重複復、密密麻麻的一句話“楚非愛叢琳楚非愛叢琳楚非愛叢琳……”
我的楚非,我的飛飛--叢琳永遠愛楚非叢琳永遠愛楚非叢琳永遠愛楚非……永遠都愛!
我不知道我爲什麼還有這麼多的眼淚,曾經多少次,我以爲我的淚水已經流盡了。我想,我流乾了前生遺留下來的眼淚,也流乾了今生俱來的眼淚一,還流乾了下輩子的眼淚。
因爲,從前生到今生到下輩子,我都愛着楚非,我都想着楚非。
這次,頃城沒有安慰我,沒有擁住我,只是默默地陪在旁邊,讓我哭個夠。
等我的哭聲變小之後,他纔拿過我手中的手機,在上面撥下一串號碼。然後,他的手機響了,他回撥這個號碼。於是,楚非留下的手機,立即響起了我所熟悉和喜歡的楚非爽朗、磁性的聲音:“我愛蟲蟲,我愛蟲蟲,我愛蟲蟲……”
我恍如雷擊!
這是三年來,我第一次聽到飛飛的聲音!
我曾經以爲,我今生今世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了!
當他的聲音再度響起,他彷彿穿越了時空,回到了我的身邊!
他的聲音,他的笑容,他的眼神,他的髮絲,他的氣息,他的身影,歷歷在目。
從下輩子預支的淚水,又在我的臉上氾濫成災。
我的飛飛,在用這樣的方式告訴我,他是多麼地愛我!
電話響了很久很久,“我愛蟲蟲”的告白,也響了很久。
當視線慢慢恢復清晰,頃城幫我拭去淚水,說:“叢琳,楚非自始至終都愛着你,請你,好好地活下去吧!這是今生最大的願望!”
我看着他很久,吐出最恐怖的一句話:“楚非的墓,在哪裡?”
我知道,見到他的墓,只是親眼見證自己的死亡,那將無比慘烈。但見不到他的墓,我還是不能死心--我始終不能完全接受飛飛離世的事實!
不管拿出多少人證物證,我都不完全接受!
我的飛飛,怎麼會,就這樣,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我寧可我就這樣,一直恨着楚非背叛我,然後痛苦終生。
我也不願,楚非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
與他的存在相比,我的這點痛苦,又算得了什麼。
我曾經以爲上天對我太殘酷,但現在,我才明白,那時的認知,是多麼仁慈。
我看到楚非的墓碑時,也看到了自己的墓碑。
這塊墓碑的下方,埋的是楚非的身體,葬的卻是我的靈魂。
一張鑲嵌在石碑上的照片,兩個刀刻的名字,宣告了我那渺茫的希望的終結。
我站在墓碑前,站了很久,宛如石化的雕像。
我本該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但卻一滴眼淚和一絲聲音都沒有。
如果,如果我不是這樣站着呼吸,而是同樣躺下來失去呼吸,那該有同好。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個人都呆在一起,那將是多麼完滿的結局,這樣,我何需一個人承受這般的無望與淒涼。
墓碑上,楚非栩栩如生,我們四目相視,千言萬語盡在無言中。
飛飛仍然活着,我知道,他的靈魂仍然圍繞在我的身邊,我們之間,語言已屬多餘。
不知站了多久後,腿下一軟,我癱倒在楚非的墓碑前。
冰涼粗礪的石面,摩着我的皮膚。照片上楚非在對我燦爛地笑,我卻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溫暖。我的楚非,怎麼會從陽光中消失,永眠於不見天日的地下?這樣的事情,要我如何接受。
楚非總說我天然樂觀,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可他不知道,那是因爲有他在我身邊。
他於我,是這世上最珍貴最重要的存在,就如春風對於小草,翅膀對於飛蟲。也不願,楚非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
與他的存在相比,我的這點痛苦,又算得了什麼。
我曾經以爲上天對我太殘酷,但現在,我才明白,那時的認知,是多麼仁慈。
我看到楚非的墓碑時,也看到了自己的墓碑。
這塊墓碑的下方,埋的是楚非的身體,葬的卻是我的靈魂。
一張鑲嵌在石碑上的照片,兩個刀刻的名字,宣告了我那渺茫的希望的終結。
我站在墓碑前,站了很久,宛如石化的雕像。
我本該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但卻一滴眼淚和一絲聲音都沒有。
如果,如果我不是這樣站着呼吸,而是同樣躺下來失去呼吸,那該有同好。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個人都呆在一起,那將是多麼完滿的結局,這樣,我何需一個人承受這般的無望與淒涼。
墓碑上,楚非栩栩如生,我們四目相視,千言萬語盡在無言中。
飛飛仍然活着,我知道,他的靈魂仍然圍繞在我的身邊,我們之間,語言已屬多餘。
不知站了多久後,腿下一軟,我癱倒在楚非的墓碑前。
冰涼粗礪的石面,摩着我的皮膚。照片上楚非在對我燦爛地笑,我卻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溫暖。我的楚非,怎麼會從陽光中消失,永眠於不見天日的地下?這樣的事情,要我如何接受。
楚非總說我天然樂觀,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可他不知道,那是因爲有他在我身邊。
他於我,是這世上最珍貴最重要的存在,就如春風對於小草,翅膀對於飛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