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上回說到,林沖和天王一行進入孟州城,衆人暫歇於龍門客棧。江湖何之謂江湖,因爲它像江河般有人來有人去,滔滔滾滾;它像湖海般寬廣博大,深不可測。你若想在江湖中如魚得水就必須懂得它,遵守這些約定俗成的規矩。孟州便是浩瀚江湖羣魚躍龍門成龍的地方,在這裡你要是混得開,在江湖上便有了三分地位。林沖他們這一行人雖然不想在江湖上撈個名頭,只是借道孟州,也必須遵行着道上的規矩。宋公明在監牢中又認識了羅真人的學生鬼臉兒杜興、小霸王周通,這時宋公明才明白,方臘請他來不單單是敘舊談合作那麼簡單,方臘是想要宋公明身上一件東西。方臘正在緊鑼密鼓收集九枚青銅龍子符,看來他對大理寶藏是勢在必得。
孟州城龍門客棧。
酒店夥計上好酒菜打個招呼便去忙別的客人,衆人早已是餓的慌了,林沖和晁天王拿起筷子便要吃,公孫勝和顧大嫂卻無動於衷。晁天王將送到嘴邊的食物放回去,連忙一敲林沖後腦勺,將林沖嘴裡的東西打出來。林沖正要發火,卻見衆人都是不吃,覺得有蹊蹺,便問:“你們爲何不吃啊?”
公孫勝將林沖和晁天王手中的筷子取過來放回竹筒,林沖和晁天王茫然,之間公孫勝從揹包中掏出兩雙筷子遞給林沖一雙道:“我這裡就帶了兩人份的餐具,顧大嫂哪裡應該有多備的。你是江湖老手,食不他箸你是因該知道的吧。”
顧大嫂莞爾一笑道:“公孫先生取笑了,我算不上江湖老手,只是懂得一些生存技巧而已。”
公孫勝用茶水涮了筷子,甩掉筷子上的水分道:“顧大嫂謙虛了,我從你的眼睛裡就可以看出,經歷過很多事人的眼神和初出茅廬的傻小子是不一樣的。”
顧大嫂笑而不語,只是掏出雙精美的銀筷子遞給晁天王。晁天王本不願用女人東西,但看公孫先生如是,便不得不接受了。林沖問道:“此又爲何?”
公孫勝用筷子輕輕敲打着桌面說道:“來龍門客棧有個規矩,就是不要用店家的筷子。你要是用自己的筷子說明是懂規矩的行家,用了店家的筷子說明是不懂事的青頭。一般江湖上的黑店是不會傻到在酒菜中下毒下迷藥,這藥是投在筷子上。往往很多不懂事的青頭都栽在筷子上,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林沖驚呼:“啊呀,好險,你剛剛爲什麼不阻止我?”林沖說完,晁天王也是嚇了一跳。
公孫勝淡然一笑道:“因爲我知道這筷子中沒有藥,我剛剛重重打賞了酒店夥計,盜亦有道,他還不至於不仗義到反過來加害與我們。再者他認爲我們是做白活的人,就更加不會對我們輕舉妄動。孟州是中土腹地,離海遠,又是兩國邊界,自古缺鹽。所以食鹽子啊孟州是急缺物資,被當地人稱爲‘白色黃金’。我們這些販賣私鹽的客商一來解決孟州缺鹽的窘境,說起來算得上這裡的恩人;二來政府嚴禁私鹽買賣,查得緊罰得重,所以做私鹽買賣的人都是鋌而走險有膽識的好漢,後面必定是有實力的人撐腰。酒店看我們做私鹽,出手也算闊綽,便暗自認爲我們都是有底子的人。而且我們低調委屈在角落,酒店的人對我們還是抱有敬意的。如此這般,我敢斷定這筷子上沒有藥。即使沒有藥也不能用店家的筷子,會讓人家瞧不起。你們兩個還真是飢不擇食,江湖險惡什麼東西也敢往嘴裡喂。還好天王機敏,我都沒來得及阻止你們便被天王瞧破不妥,要不是天王那一巴掌,我們現在早就被人懷疑到底真的是不是做白活的了。”
‘嘩啦’一聲酒店大門被猛力撞開,在座的都吃了一驚,卻見門外漫天黃沙,一些黃菸捲進屋來。沒曾想剛剛海華絲風和日麗,不一會兒功夫已經是遮天蔽日飛沙走石。酒店夥計見狂風吹開大門,便要上前將門掩上,剛閉上半扇門,大門再一次被撞開,夥計猝不及防被撞飛滾出去好遠。酒店夥計在地上打滾兒吃痛半天爬將不起,從屋外閃進一羣人來。來的人都是全副武裝,一行共有十幾人,進屋後只顧摘下斗笠拍打身上黃土。這夥人都是清一色軍甲軍裝,衆人一看便知是朝廷的人。
一兵卒幫一軍官模樣捶背揉胸,並關切詢問道:“鄧大人可好受些?”
鄧大人便是方臘手下得力武將,中校鄧元覺。鄧元覺咳盡嗓子裡的黃沙,伸手叫道:“水。”一兵卒連忙遞上水壺,鄧元覺猛灌兩口,這才緩過氣兒來。
酒店夥計爬起來,揉搓着青腫的臉,一瞧竟是一羣做公的刺頭,心中只是叫苦,還是艱難賠笑道:“諸位軍爺好,是住店還是打尖?”
一兵卒喝道:“好酒好菜只管上,在準備三五間上好客房。”
酒店夥計爲難道:“不瞞諸位軍爺,酒店都已經住滿了。吃放道可以,歇腳還是請諸位換別家吧。”
“呸!”兵卒急眼道:“住滿了就把其他人趕出去,惹的爺爺們生氣了,便砸了你家店。”
酒店夥計連連求道:“不可不可,萬萬不可。諸位權且稍等吃些粗茶淡飯,我這就去想辦法安排。”好不容易,這羣地痞流氓一樣的兵**罵罵咧咧才坐下,酒店夥計都安排好,讓他們吃上喝上才退下去。
水泊梁山。
自潯陽樓一戰之後,旋風回到山寨將哥哥宋公明被俘一事告知諸位好漢。宋公明不在時山寨大小諸事皆由玉麒麟盧俊義和智多星吳用兩人把持,兩人坐於堂前左右,中間空留寨主宋公明大位,趙佶山寨衆頭領一同商議救主之事。
一小校進忠義堂向兩位頭領稟報:“稟盧總兵、吳軍師,寨外有一喚作撲天雕李應拜關,要見兩位哥哥。”
花和尚魯智深喝道:“李應這廝,助紂爲虐擄走我公明哥哥,如今還敢親自上門來,真是膽大包天,看我不擒了此人爲哥哥報仇。”
矮腳虎王英也道:“不錯,李應此番前來必是以哥哥作爲要挾圖我山寨,實在可氣。”
盧俊義便問小校道:“來了多少兵馬?”
小校回道:“只有一騎。”
“什麼?”活閻羅阮小七破口大罵道:“奶奶的,祝家莊欺人太甚,他僥倖敗我哥哥,便氣焰囂張,只怕李應一人前來挑戰,是氣我梁山無人麼?”
旋風道:“小七兄弟勿急,我與僱傭軍在潯陽樓大戰時,僱傭軍與祝家莊已經撕破臉皮。依我看李應此次來不見得是替祝家莊下戰書的,不妨傳進來一問究竟。”
軍師吳用微微點頭:“也好,看看他李應究竟說些什麼,有何目的。”
行者武松道:“讓李應進來,他撲天雕就是再厲害也飛不出我梁山,若是有變看我折斷他撲天雕翅膀。”
盧俊義傳令:“讓李應卸甲進殿。”
李應進殿後衆好漢都是怒目橫視,恨不得將李應生吞活剝。李應撲通拜倒道:“罪人拜見水泊梁山諸位好漢!”
魯達跳起來便罵:“你這廝好大膽,還知道過錯,拜我們也無用,看我不戳你一萬個透明窟窿。”
李應直起身子,大義凜然道:“這位好漢若是想殺我李應,便請動手。別說是一萬個窟窿,就是你們所有人都戳上一萬個窟窿,我李應也絕不眨一下眼。”
王英也罵道:“你這廝狂妄,以爲我等真不敢將你活剮嘍?”
李應道:“我李應隻身前來以表誠心,上山負荊請罪,早就抱有必死之心,只是在臨死之前希望些許彌補。”
盧俊義問道:“你當真是上山來請罪的,又能作何彌補?”
李應再拜道:“李應糊塗,宋公明果真大義。我、赤發鬼劉唐、石將軍石勇、險道神鬱保四頭昏腦脹,誤幫惡人祝家莊陷宋公明於險境。左右一想,實在不該。我等已經與祝家莊決裂,希望和梁山一起救出宋公明,以表忠義。”
衆人驚異,小李廣花榮吸了一口氣道:“李應,我在江湖上聽說過你撲天雕大名。你是個爭強好勝的人,不過也沒做過壞事,可是這次你怎麼會如此糊塗?”
李應悔道:“的確,我爭強好勝。正是因爲這樣纔想和宋公明痛痛快快打一場,當時被好鬥之心矇蔽頭腦,後來才醒悟過來。我本只想與宋公明過招切磋,不料卻將宋公明送入險境,實在不該。”
霹靂火秦明斥道:“你又不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李應道:“我撲天雕李應立足江湖,靠的也是一個義子。當時一時激動陷大義於不義,我情何以堪,今後必將被江湖人恥笑,無法立足於江湖。男子漢大丈夫,沒有了立身之本死後也會被人唾罵。往我李應聰明一生,這點道理居然沒有看透,只求梁山給我一次挽救的機會。”
盧俊義讚賞道:“你倒還是個重義的漢子,不過僅憑你口舌之言,如何讓我們信得過你。”
李應沉吟一會兒道:“我已經不義過一次,劉唐很敬重旋風對其的認可,石勇和鬱保四也是忠義之人,江湖上我們四人也算是小有聲譽,若是親口承諾都背信棄義的話,我四人必遭天下義士誅殺。”
“好!”吳用道:“你四人在江湖上也算是響噹噹的好漢,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我梁山自打出替天行道招牌,就廣納天下義士,你們四人雖有些過錯,但勇於改正,善哉!義士誠心來投,我梁山豈能拒之門外,梁山以德報怨,願意給你們將功贖罪機會,也顯得我梁山容納百川之氣度。天下英雄不僅知道我梁山忠義,還能聞我梁山仗義。”
神行太保戴宗還是有些擔憂道:“好是好,只怕有變!”
吳用解慮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李應有心來投,我必將誠心接受。就拿他自個兒的話來說,他若是再行不義之事,自由天下人封殺他。”
盧俊義點頭贊同軍師說法,便問李應道:“那李應兄弟,其他兄弟何在,你又有何良策解救我寨主宋公明哥哥之圍?”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