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雲離下決心要建立莊園自己的能源系統,顧明川就讓人在山裡適合的高點插下了不少採風監測器,用來監測這片區域的風力能源情況,以便日後選擇最優的地點架設上風力發電塔。
這是一項長遠而又龐大的工程,採集數據的時間不是一年半載內就能完成的,但是雲離的需求很迫切,他們只能硬着頭皮去做了,即便有不完善的地方,日後還能慢慢調整優化過來。
“莊園如今的用電量還不算多,即便加上工程那邊的用電量,估計四到五組風力發電塔就足以應付過來,連上佈設電纜的工序,你幫我估算一下大概需要多少銀子?”兩人一邊去各個監測點查看,雲離一邊詢問道。
“按五組風車發電塔來算,如今最好的那種產自德國,估價三萬歐元,進口過來加上關稅怎麼也得四萬歐,這是包含風塔、發電機、機械組件以及電氣控件在內的一套完整風力發電設備,要整合多臺發電塔的電能還得另外購置一套儲能和變壓設備,這些設備加起來至少要三百萬吧。”顧明川估算道。
他是這方面的專家,一直在跟各種新興機械設備打交道,他這個估價應該很接近真實的價格了,算完設備的,他繼續算架設線材和人工費用:
“線路分高架線和埋地線,高架線要便宜些,但架設的難度大,人工也要高一些,這樣一平衡下來,兩種方式的造價其實差不多,在乎於哪種更適合這裡的地形,給整個莊園鋪設上電路網絡,沒三、四百萬是辦不成的,如果只鋪設現在開發出來的區域,那也得一百萬左右。”
“這麼算起來要讓莊園通上自己發的電,至少也得花四百萬,這還不算基地的建設費用,這玩意果然不是小公司能玩得轉啊。”雖然他早知道造價不便宜,但得出這個數字後他還是有些咋舌,這大概就是莊園一個月的收入了。
“你別跟我說這個時候來反悔了,靈兒母親已經幫你聯繫好技術員,佈線的工作可以預先進行,等基地建好設備一到位,我們的人員就可以馬上給你組裝調試,要是資金有壓力的話,我們先墊付着也沒問題。”顧明川裝出恐慌的模樣,讓雲離看得好笑。
既然已經開了頭,雲離就沒有停下來的打算,顧明川跟他接觸那麼久,也很清楚他不會半途而廢,越是困難越會迎難而上。
“你們的錢還是留給顧逸心娶媳婦或者給顧靈當嫁妝吧,我去湊一湊應該還能付得起的,但接下來免不了要節衣縮食一段日子了。”雲離攤開手無奈道,顧家助自己良多,再去跟他們要錢就說不過去了,即便他們都將自己和陸慈當家人來看待。
“靈兒從來不用我們操心,嫁妝就免了,倒是逸心這小子腦袋不笨,但老是喜歡感情用事,容易被人牽着走,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好了。”一說起家裡兩個孩子,顧明川的心情是一半天一半地,懸在半空安心不下來。
“跟他那女朋友鬧矛盾了?”雲離推測道。
顧明川搖搖頭,說道:“我倒希望他有這個魄力去鬧,可那小子怎麼捨得,也不知道那女生有什麼好,他偏要認着不放,你有空也幫我說說他吧。”
雲離也跟着搖頭,說道:“感情這種問題外人怎麼說都沒用,連顧靈出馬都沒效果的話,我去也只能當個炮灰,何況他一個男孩子,吃點虧也沒什麼好計較的,你們也不用太擔心了。”
關於顧逸心和他女朋友陳憶如的事情,雲離從顧靈那裡聽到了些情況,他這漂亮女朋友可不是個安分的主,如今在南遠集團混得風生水起,眼界變高,對顧逸心的態度也轉淡了不少,大概是想着拖住這個,觀望更好的出現。
說起來陳憶如一介畢業生,能進入到南遠集團的重要位置還得感謝雲離,當初雲離去他們家做客的時候,顧逸心開口讓他幫忙,而他在一次跟王承遠通話的時候提到這事,陳憶如才能被重用起來。
“我們回去吧,事情再多也得一步一步來,先集中精力把集芳園弄好再說。”顧明川把煩心事拋諸腦後,跟雲離一起折返回辦公樓。
事情都辦妥後他沒多做停留,直接驅車離開了,不論是他還是顧靈最近都很忙,而顧逸心在中秋假期後也繼續北上跟導師做項目去了,至於顧老和顧太太,兩人受朋友邀請到新西蘭作客去了,估計會在那邊待上一段時間,什麼時候回莊園還未決定。
二老不在,雲離正好趁這個機會找嚴力問點事情,這天他特意將這位嚴厲教授請到了竹樓來,四下無人,他也不急着談正事,而是將自己的小收藏拿出來給嚴力一一鑑賞,兩人在就收藏這一愛好進行愉快交流。
“這一方白釉瓷墨硯當真難得,採用的是元代時期的燒製工藝,上面刻的卻是唐代劉禹錫的《陋室銘》,藝術價值很高,可惜中間的硯石早已不知所終,不然說它是國寶也不爲過。”嚴力捧着一個圓盤狀的瓷器概嘆道,目光不停在這瓷器上流轉,愛不釋手。
“我發現它的時候就沒有硯石的,賣家看不出它是一方墨硯,就當普通瓷器擺設來賣,最後便宜我了。”雲離笑着解釋道,這白釉瓷墨硯是上回他和陸慈在朗勃街遊逛時買來的藏品,當時他只花了一千塊就將其收入囊中。
“即便沒了硯石,但它還是一件珍寶,你要是願意割愛,我很有興趣買它回去,但料想你是不會捨得鬆手的。”嚴力輕輕放下了墨硯說道。
“您再看看這兩塊玉佩。”這個問題無需回答,雲離攤開手將兩塊青色玉佩遞到嚴力面前。
嚴力將玉佩拿起,細看了一番後才說道:“這就是你上次說的那兩塊玉佩,從年代、材質、紋理乃至於工藝造型,跟在山中遺蹟裡出土的那些飛蛾玉佩的確別無二致,可以判斷它們是屬於同一時期的產物,也應該是某個勢力組織的象徵信物。”
雲離點點頭答道:“我也是這麼認爲,恕我大膽推測,您說這玉佩跟舊陸家有沒有關聯?”
舊陸家三個一說出口,嚴力的神色馬上就暗了下來,他早就知道雲離這趟找他來不是鑑賞藏品那麼簡單,語氣嚴肅起來道:“不排除有這個關聯,陸家最初興起的時候,就用過飛蛾這形象做圖騰象徵,只是經歷過數次劫難沉浮後,他們的行事變得越發低調,很少再採用這種明顯的標識了。”
“您不用生氣,也不用老提防着我,顧家那段往事你不可能不知道,我之所以要追查陸家,爲的就是要一個真相,另外我跟陸家之前也有點小矛盾,這事解決了對誰都好,您說對吧?”看到嚴力又擺出平時刻板的模樣,雲離也只得苦口婆心勸導。
“這事都過去這麼多年了,而且顧教授和袁教授都已經釋懷,你再去翻起這事只會讓他們難受,而且之前那麼多人去暗查過這事,都沒有絲毫進展,真相恐怕已經埋沒進歷史的塵埃裡了。”嚴力負手而立平靜說道。
“你的恩師莫琛也埋沒在那場變故中,難道你也釋懷了?我聽聞你成名前,在一次重要的文物開挖項目裡私盜東西,要不是莫琛幫你攬下來開脫,你恐怕早就身敗名裂了吧?”嚴力這傢伙不吃軟的,雲離就直接用硬的來砸他。
“你怎麼知道...”雲離話還沒說完,嚴力就一改刻板的表情,驚愕得渾身顫抖,指着雲離吐不出完整的話來。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你可以把這當做是威脅,我想知道莫琛爲什麼要去探查格仙郡主的事情,他又有多少研究成果,現在你可以回答我了吧?”雲離冷冷的問道。
“老師行事向來都是獨來獨往,他做的研究大多都是機密級別的,雖然我知道他在研究什麼,但內裡的情況根本就不是當時的我可以知曉。”嚴力依舊不肯鬆口。
他現在還處於十分慌亂的狀態,私盜文物那事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污點,當時他也不知怎麼就鬼迷心竅起了貪念,好在事情捅大之前,莫琛就用自己的名聲當賭注給壓下來,最後這事就這麼翻過去了。
當時要是處理不好,別說是嚴力他要承擔難以想象的後果,連莫琛也逃脫不了干係要付出代價,可以說莫琛是不計後果去救了嚴力一命,嚴力對此無比感激,往後就一直跟在莫琛身邊工作,成了他的得力助手。
這事沒多少人知道,當初莫琛也是把事情給壓住了,一直以來都沒人再談起,可他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個年輕人居然會知曉此事,並拿此來要挾自己,這如何不讓他感到震驚和不安。
“機密麼,那他跟陸秀月的關係,跟陸家的糾葛,這事應該就不是機密了吧?”上回在遺蹟裡交談的時候,雲離就知道這嚴力不會什麼都不知道,而且是知得很多,他還是不願意鬆口,雲離也不着急,轉而問起另一個他關心的要點上。
“如果你連這都還不知道的話,我跟你也沒什麼好談的了。”看到嚴力在猶豫不決,雲離馬上出言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