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就是這樣,我對他也是一無所知,不過你們放心,他身上的病沒有傳染性,具體是怎麼樣一回事,等他醒過來後我們就知道了。”飯間雲離給大夥交代這位斗笠小販的情況,其實也沒什麼能說的,幾句話就可以交代完了。
他說得輕鬆,不過大夥卻聽得糊塗,周媚回來聽到小雅被這傢伙給嚇哭了,雲離又說他身上有怪病,雖然沒見到他本人,不過印象就已經不好了,率先發話道:“說是這樣說,但留他在這裡也不是辦法,還是送他去醫院爲好,不然有什麼事情起來,我們沒一個專業醫生在,到時候怕是害人害己了。”
“呃,我也同意,我剛剛好奇掀開他的面巾看了一眼,這傢伙臉上佈滿紅斑,嘴脣紅得發紫,瘦骨如柴的,演殭屍的話都不用化妝,看着就可怕,難怪把我們小雅公主都給嚇得花容失色,連我看到都起一身雞皮疙瘩。”沈紅也附和道。
“別說了大沈,你讓我這飯怎麼吃下去,小子你打算怎麼安置他?”陳老哥一邊止住沈紅繼續往下描述,一邊向雲離問道,今天他本就沒怎麼吃午飯,想着回來好好享用一頓晚餐,沒想到卻撞上這等事情,連食慾都減了不少。
“等我先問清楚情況再做打算吧,既然我當初跟他說可以幫忙試試,那總不能言而無信。”雲離也是相當頭疼,當初伸出援手也是即興而爲,他也沒想過具體要怎麼安排。
他跟陳老哥對視一眼,下午發現斑鹿羣這事還是先不公佈開來,由陳老哥負責去操辦保育工作,這事回程的時候他們就商量好了,許銳當然是信得過的,這事情他們不說,就不會有第四個人知曉。
飯後,雲離來到宿舍房間看望斗笠小販,大夥把他安排在了三層西北側最角落的房間裡,他不知何時已經轉醒過來,在望着天花板發呆,即便雲離走進來,他的視線也沒有挪移半分。
蒙在臉上的布條他已經摘下了,雲離此時纔看清他的真面目,跟沈紅說的沒多少出入,臉上異樣的紅斑十分明顯,微微浮腫突起,看着很嚇人,嘴脣發紫,可以看到上面裂開了些紋痕,不知道這是病態還是缺水的原因,其實他的五官長得很端正,如果沒有這些病狀,他會是一位帥小夥,年齡看上去也是二十多歲的樣子。
雲離也很有耐心,這房間空蕩蕩的,連凳子都沒一張,他就站在一旁等着,沒多久後斗笠小販就開口了:“沒給你添麻煩吧?”說話間,斗笠小販的視線也收了回來,轉爲盯着雲離。
“無妨,你能來我很高興,還未請教何名?”雲離禮貌地回答道。
“江遠航,我出生的時候,父親剛好要起航跑船,所以給我起了這個名字,但他從此就沒回來了,是個不祥的名字,跟我這個不祥之人倒是很合襯。”斗笠小販回答道,他的語氣裡沒有絲毫波動,看來對這些事情已經看淡了。
“或許你之前的人生的確是不祥,但明天如何,以後又會如何,航線是由你自己規劃的,船舵也掌握在你手裡,不是麼?”雲離有感而發道。
這話讓江遠航爲之動容,他那毫無波瀾的臉也爲此抽動了幾下,顯然是說到他心坎裡去了,他取過牀頭邊那瓶水打開小喝了一口,說道:“你是叫做雲離吧,這斑鹿莊園的主人,雖然你給我的名片上只寫了地址和電話,但附近的人對你都很敬仰,你的航程比普通人要壯闊、要順暢,是理解不了我這種人的悲哀的。”
雲離無奈地攤攤手,答道:“也許吧,既然你來了,我也得兌現當初的承諾,不介意的話我幫你把一下脈瞭解情況。”
“多謝!”江遠航也很乾脆,一聲道謝後便側身坐了起來,撩起衣袖將手腕伸出,他這手慘白得可怕,上面也有許多小紅點,只是沒有臉上的那麼明顯,血管經脈清晰可見,一點血色都沒有,沈紅用殭屍這個詞來形容他倒是很貼切。
雲離也沒猶豫,直接上手去握住江遠航的手腕查探情況,他根本不懂把脈,不過用電磁力去查探也能達到觀測脈象的效果,他悄悄將電磁力放入江遠航的體內,那些毒素警覺性很高,立即退避開來,電磁力果然是這些毒物的剋星。
體內毒素的異動江遠航也感受到了,抽搐和出現幻象是最直接的反應,但云離還未了解這種毒素的基本情況,不願意就此罷手,於是加大了電磁力的輸出,一下子將江遠航體內的大量毒素逼迫集聚起來供他探查。
被他這麼一整,江遠航渾身抽搐,動作不大但木牀被搖得“咯咯”響,他的意識也漸漸模糊,眼皮都翻起來了,雲離見情況不多對勁,也不敢下手太猛,於是用電磁力將毒素驅散開來,再慢慢退出江遠航的身體,毒素平復下來,江遠航也恢復了先前的狀態,只是精神明顯弱了幾分,看來是被折磨得不輕。
“你對我做什麼了,怎麼毒素會突然暴亂起來?”恢復些許氣力後,江遠航馬上向雲離質問道,同時他內心無比震驚,眼前這人居然真有辦法探知自己體內的毒素,要知道他從小到大看過無數醫生,不依靠藥物或者儀器,根本是無法觸動到這些鬼物的。
“只是按了一下你手腕上的神經而已,這些毒素似乎已經跟你融爲一體了,我要是想去捏壞你的經脈,這些東西也會起防禦甚至反攻出來,情況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糟糕啊。”雲離收回手掌,編了個藉口跟江遠航解釋道,不過他這情況糟糕倒是真的。
“它們是把我當做了宿體,要壓榨盡每一滴可用的資源,自然也就不希望我那麼快倒下,不過你當初的預言是對的,我給他們當奴隸當了十多年,現在已經快步入尾聲階段了。”江遠航慢慢躺回被窩裡,用不甘心的語氣說道。
“十多年?也就是說你體內這些毒素是後天感染上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能說來聽聽嗎?”雲離問道。
江遠航沉默了好一會才答道:“被輻射染上的,當時我母親在一家電池廠做工,我去給她送晚飯,那天廠裡休息,只剩下幾個人在加班,他們在搬一堆舊貨出去,哪知道貨車超重翻倒了,裡面根本不是什麼舊貨,而是製造電池殘餘下的化學溶劑,那工廠老闆不願花大價錢去找環保部門處理,所以就想找人拉出去偷偷排放了事,誰知竟然出了這種意外,我和母親當時就在事故地點不遠,母親被溶劑濺了一身,在醫院裡搶救了十多天還是走了,而我在她保護下沒被直接濺到,卻染上了這種毒素,一直苟活到今天。”
說完這段往事後,江遠航好像卸下了件心事一般,躺在牀上等待雲離的迴應,雲離沒多細想,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那麼你種的那些花草,也是藉助了這種毒素纔會展現得如此妖豔吧,我很好奇你是怎麼運用這種毒素去培育它們的?”
“很簡單,我體內的毒素每個月準時會暴動幾回,就像剛纔你看到那樣,這是它們最活躍的時候,有些花草種子如果在這時候靠近我,很可能就會產生變異,長出來的效果比普通不一樣,無意中發現到這個情況後,我就開始專心研究它們的變異方向,漸漸掌握到了點規律,使它們往我想要的方向變異,只是缺點也很明顯,這些種子的存活率很低,而且壽命短,一般開花後沒多久便會枯萎。”江遠航也不作隱瞞,直接向雲離坦白道。
“原來是這樣,傍晚的時候你在外面暈倒,也是由於發病的原因吧?”雲離點頭應道,心裡在思考着這個問題的對策。
“最近毒素暴動的次數越來越頻繁,我已經摸不清它們的規律了,若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會來這裡碰運氣,不過你不用擔心,這種毒素沒有任何傳染性,就算它們暴動起來,對其他人也沒有多大影響,以前收養我的那家人跟我待一起許多年了,一點異狀都不會有的,醫生也出過證明,這種毒素沒有傳染性,輻射量很低,只對小種子有作用。”江遠航對雲離解釋道。
他的確是來碰運氣的,事實上他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了,最近身體狀態每況日下,他已經沒多少力氣去挑扁擔上街賣花草維持生活了,連基本的抑制藥也買不起,他本想就此放棄,結束這段可恨的命運,可是雲離給的卡片他一直留着,想了又想,還是決定來一趟,卻沒想到倒在了門口。
“沒傳染性就好,你先留在莊園裡修養吧,我會找人幫忙照看你,至於你體內的毒素我還得研究一番才能對症下藥,事先說明,我不是什麼醫生大夫,也沒學過多少醫術,只是對你體內的毒素感興趣,想研究來看看,至於我有什麼辦法制服這些鬼東西,你就不用過問了,這可是商業秘密,你要走的話也隨便,做決定前給我說一聲或者找人帶句話就可以。”雲離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只能先將江遠航安頓下來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