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非指着的,是一件蝴蝶狀的小飾品,只有兩並指大小,從絹畫上看不出是什麼材質,被一根小繩子纏繞着,系綁在髮髻上,在古代來說算是一件比較好的首飾了。
任非把話說得這般明瞭,大家都能領悟過來,開始在畫中找尋與華服女子頭飾配套的疊碟扣,王語謠最先找到,興奮的給衆人指出來說道:“你們看,她旁邊這個披甲大漢腰間掛的,跟她頭上的蝴蝶形髮飾基本一致,只是尺寸上要大一點,這應該就是任老說的疊碟扣了吧。”
衆人順着她指示的方向看去,情況確實如此,而任老也點頭道:“丫頭好眼力,既然你們找到了疊碟扣,那就能理解我剛纔說的話了。”
“您是說,這個女子跟披甲男子是夫妻關係?不過仔細想想也沒什麼不妥,古代女尊男卑的少數民族不在少數,例如西南現在還保留着這個現狀的納西族、摩梭族等,泰國那邊也有類似的人文狀況。”王語謠最近一直在採訪西南地區各族的人文景觀,對此有很深的認識。
“這種疊碟扣,如今有現存的實物,或者是相關的文獻記載嗎?”雲離壓着內心的喜悅詢問道,要不是有任非解釋,他自己肯定察覺不了這個秘密,這當真是個重大的發現。
“當然是有的,我們之前也拍賣過這類的藝術品,這疊碟扣也分很多種的,做成配飾比較常見,有些是刺繡在衣物上,有些部族甚至會以此來紋身,這也不足爲奇。而疊碟扣一般會採用玉石來雕刻,次一點的會用木竹這類相當廉價的材料,金屬材料也有,如金銀銅鐵,我們拍賣過一對純銀的疊碟扣,是康熙年間的物品,據考究還是宮廷之物,價值相當巨大。”潘瑩經常接觸各種藝術品,積累下了海量的知識,便給雲離解釋道。
“畫中這女子,就是你一直要找的格仙郡主吧,這回有收穫不?”王承遠也忍不住出聲問道。
雲離點點頭,答道:“應該就是她了,這個披甲大漢,應該就是她父親格騰王將她嫁送出去的蠻夷部落首領,如今恐怕找不到跟他相關的資料了。”
“你小子也不用太灰心,想當初我得到這幅絹畫的時候,也想馬上去弄明白畫作的出處,裡面的人物典故,可這千年前的舊聞軼事,哪有那麼簡單能窺探清楚,你現在已經知道畫中之人的身份,跟她有聯繫的人也逐步浮現出來,要想再進一步深究的話,就得多去探訪走走了。”任非用長輩的口吻安慰道。
“這個我知道,不知道任老對畫中這個部落有多少了解?”雲離繼續問道。
“唐末年間,湖廣交界地區羣雄並起,大大小小的藩王割據相爭,實力強的能霸佔一方,失敗的只能南下退避,畫中這個部落,很可能就是其中一支部族,不過從他們的服飾來看,這個部族已經定居在西南,不再參與外面的割據爭奪了。”任非說出自己的見解。
“我從一個老學者的口中,得知格仙郡主的父親格騰王,當初是把她遠嫁給西南這邊一個部落的首領,也就是畫中這個披甲大漢,如果能弄清楚披甲大漢的身份,或者找到他的故居,那麼事情就順利許多了。”雲離坦言道。
任非點點頭,說道:“當初我已經查過了,只是沒什麼收穫,後來就放棄了,不過我倒是認識幾個這方面的專家學者,如果能再深入探究一番,或許會有更多的收穫,這樣吧,我回去跟進一下這事,有消息就聯絡你。”
“那就麻煩您了,我也知道很多事情是強求不來,只是既然已經開了頭,現在又抓到一點線索,即便希望渺茫我也想去試一試。”雲離感謝道。
任非哈哈一笑,說道:“要感謝的話,等之後有進展再感謝我也不遲,想想我年輕的時候,也喜歡跟自己較勁,弄得現在一身牛脾氣,這個你可不要學過去咯。”
“嘿嘿,牛脾氣他倒沒有,不過卻有一身的天才怪病,老爺子您想個方子給他治治吧。”王語瑤嬉笑道。
王承遠也搭話道:“對啊,老師如果有方子,也開一份給我,我家那丫頭也應該用得上。”
“你家的好辦,趕緊給他找個如意郎君,這比什麼藥都管用,以你家丫頭的條件,找個好的不難,不過要留住人嘛,她那大小姐脾氣可得好好改改才行。”任非一本正經的說道。
“好哇,你兩個聯合起來欺負我,看來我又得寫寫小報告才行了。”王語瑤反擊道。
他們你來我往,過了一把拌嘴的癮,看完絹畫後,時間也不早了,大家便回酒店去休息,由於任非要去見老朋友潘老,所以他和潘瑩一道,而云離他們三人則各自回房。
對任非來說,這次能認識雲離到當真是一大收穫,這種價值無法用金錢去衡量,要找一個參考物的話,是遠超過他在拍賣會買到的收藏品。
當初王語瑤跟他說有個年輕人對他這絹畫感興趣,任非便覺得這事不太靠譜,這絹畫可是他最重要的幾樣收藏品之一,極爲珍貴,潘老這次辦展覽會,也是多番苦求,才從他那裡把絹畫借了出來,若不是他們兩人有多年的交情,任非說什麼也不會相借的。
何況這絹畫裡的內容深奧難懂,他很難想象一個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會對這方面有什麼研究興趣,當時他的第一感覺就是,這個人是想借着絹畫這事,來跟王語瑤套近乎,這種追女孩的手段倒也沒什麼好責備的,而他跟王承遠的關係非同一般,所以就答應了王語瑤的請求,纔有了他們這趟的旅程。
在王承遠辦公室裡聽到雲離的那番見解後,任非對這個年輕人的觀感便完全不同了,這一天的相處下來,他也覺得這個年輕人的見識和心性都十分不錯,而且聊天的時候,他們可以拋開輩分地位的制約來無拘無束地交流暢聊,對於久居高位的他而言,當真是一大樂事。
拍賣會上,雲離對長明蠟燭的見解,又讓任非對他高看一眼,更讓人驚喜的是,原來自己的女兒任敏跟雲離早就認識,而且還是老熟人,這當真是個微妙的緣分。
對於自己唯一的女兒任敏,任非既是掛心,又有作爲父親的驕傲,可以說任敏是承繼了他的性格,做事果敢,不輕言放棄,他們父女在這點上十分相似,所以即便她長期漂泊在外,任非嘴上滿是怨言,但心裡一直都是默默在支持的,雲離跟任敏有這層關係,他也自然把雲離當做自己人來看待了。
雖然他已經退休,不過平日並不清閒,特別是現在西南地區的發展規劃正在開展,接下來可有得他忙了,但是關於絹畫這事,他看雲離如此重視,便主動開口來幫忙,算是作爲長輩對後輩的提攜,不論結果如何,他都會盡自己的能力去辦。
回到房間後,雲離簡單的洗漱了一番,才躺到豪華大牀上,整理腦海中紛亂的思緒,今天的經歷可不太一般,而擾亂他思緒的,正是與絹畫相關。
經過電磁力的探查,他可以確定這絹畫確確實實跟格仙郡主有關,因爲絹畫上還殘留着極其微弱的電磁力感應,即便過去千年,這種感應依舊未絕,只是已經變得極爲微弱,若不是他把電磁力修煉到青牛階段,恐怕也探查不出來。
絹畫上留有電磁力,當中的可能性有很多種,或許這作畫用的絲絹本來就是格仙郡主的貼身之物,絲絹長期伴隨在格仙郡主身邊,自然就會帶穩定的電磁力,又或者這畫作完成後,格仙郡主會時常將它翻出來觀看,從而讓它帶上了電磁力,不管怎樣,這絹畫跟格仙郡主密切相關的事實得到了驗證。
絹畫中殘存的電磁能量,跟自己體內的電磁力十分相似,可以說是如出一轍,它跟石門上那股神秘能量很不一樣,而跟小龍井體內的雷電之力亦大相徑庭,給雲離的感覺,這就是電磁力,只不過它表現出來的階段,比自己如今掌握的光鳥青牛要高,看來自己的推測沒有錯,格仙郡主的確也是電磁力異能的擁有者,而且修煉到的層次比自己還要高出不少。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重大的突破發現,只是雲離現在不能確定,他體內的電磁力究竟是獨一無二,還是世界上還有其他人跟自己一樣,擁有着這種神奇的力量。如果是前者,那麼他身上這電磁力,應該就是從格仙郡主那裡繼承過來的,在他們之間,也不知道電磁力之前還有多少任主人。
若是後者,那情況就複雜許多了,如果還有其他人擁有跟自己一樣的能力,那他們如今是什麼狀況,如何來利用這種超越常人認知的能量,又如何來應對伴隨而來的副作用,他們是否也找到了修煉電磁力的納能方法,若是他們這些身懷電磁力的人相遇,是否也會有特殊的感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