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愛與不愛的理由(上)
在桐城渡口,區小涼和丁九租了條船,沿香江直奔香雪碼頭,準備和接應他們的人手匯合。精挑細選是我們的追求,熱門的書爲大家呈現,敬請持續關注,
此時他們的心情和兩年多前來時迥然不同。那時愁雲慘淡,此刻雲開霧散;那時忐忑不安,此刻心境平和。
已經看過一次的山水,也在這種心境下變得生動了許多。倆人也不催船家,讓他便宜行船,遇上好景緻還要上岸玩賞一番。
新皇正在大力推行新政,有得他煩的,照說應該沒有功夫理他,他正可以最後再看看這個錦繡天朝。區小涼樂觀地猜測,神經十分放鬆,和丁九一路上有說有笑。
船家見倆人神情只當他們是好友,並沒有多想,還將他們安置在同一間艙房裡。
這個安排正中一對有情人下懷,只是船上沐浴不便,區小涼又愛潔成癖。所以倆人幾天來只能以手口相慰,不能不覺有些遺憾。
這天船泊臨川,船家告訴他們說這裡有座寶香寺,素齋最是有名。倆人一聽頓時食指大動,流着口水下船進鎮。
寶香寺素齋太過有名,因而每到飯點隨喜的香客衆多。他們趕到時,寺裡早已人滿爲患。捐了香油錢,齋堂卻進不去。小沙彌給他們發了竹木號牌,請他們稍停再來。
倆人無法,只得拼命聞了聞從齋堂裡飄出的誘人香味兒,悻悻出寺閒逛。
烏瓦白牆,小橋流水,木芙蓉妖豔似火。臨川鎮挺大也挺繁華,絲毫看不出不久前曾遭到過戰亂。
他們夾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伴隨着此起彼伏的吆喝聲漫無目的地閒逛。
行到中街,見有一處早早掛了兩盞大紅燈籠,絹底黑墨的一個“湯”字,不時有人進出。
倆人望見,然後同時回看對方,緊接着心照不宣地走進第一家成衣鋪子買內衣。拎着小布包,他們不緊不慢地踱進紅燈籠後的大院。
擔心有傳染病,他們進了只容兩人的小湯池。痛痛快快地泡了一陣,出池相互幫忙搓下一身污垢,舀水衝淨入池再泡,復衝出浴。
換上新內衣,仍着舊外衫,倆人頓覺通體舒泰,連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長髮溼搭搭地回到寶香寺,正好排到他們的號。小沙彌請倆人入座,奉上三菜一湯的晚齋。
菜是紅燒素雞、素燒丸子及香覃木耳,菜色或香濃誘人,或清爽可口,讓他們胃口大開。
最奇的是那碗湯,裡面水嫩嫩的豆腐絲半沉半浮在水晶透明的濃汁裡,勺子剛一觸就碎了,令人不禁納罕廚子是怎樣弄出來的這些細絲兒。湯汁味道淡遠,食之回味無窮。
倆人幾口將湯喝光,仍覺不過癮,請小沙彌再添。
寶香寺積善緣深,小沙彌也是見多識廣的,對他們牛飲般的喝法也不見怪,聞言再上一大海碗,揖手請他們慢用。
吃飽喝足,他們漫步回船。借夜幕掩護,倆人手指一直緊緊扣着,還不時交換着熱烈的目光。
天已盡黑,船家正往船頭掛夜燈,見他們並肩而來忙着打招呼。區小涼輕快地迴應,船家又熱情地詢問他們遊玩的經過,還雜七雜八地大講自己過去在這裡的見聞,大有長談的架勢。
區小涼心急如焚,皮笑肉不笑地應付着,恨不能一步竄進艙房和丁九這樣那樣。丁九顯然也不耐煩,乾脆閃身進艙,不理會船主的嘮叨。
船主見區小涼捂嘴打個哈欠,這纔想起時候不早,忙結束話題道了晚安回艙休息去了。
眼見船主關門,區小涼心花怒放,疲態頓掃直撲艙房。
剛一進門,區小涼就被抱入一個散發着淡淡竹子清香的懷抱。
“小九……唔……”他的話被飛快地吞下。
丁九熱切地親吻他,將他摟得不留一絲間隙。區小涼的心臟忍不住狂跳起來,伸手挽住丁九的脖頸,不出聲地和他熱吻。
倆人靠在門扉上脣舌相依,纏綿悱惻地吻了很久,彼此胸中愛慾萌動,卻又都因爲擔心會鬧出動靜而有所遲疑。
區小涼全身的血脈都在賁張,太陽穴那裡的血流迅速得讓他頭暈目眩。他仰頭困難地呼吸,聽任丁九炙熱的吻滑向他的喉結。
在丁九不斷的輕咬吮吸裡,他的身體一陣陣戰慄,手指痙攣地抓住面前人的衣服。
他在黑暗中舔舔發腫的嘴脣,心跳失律,全身熱得快燃燒起來了。
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煎熬,區小涼顫抖着湊上去啞啞地小聲說:“咱們,嗯,小心點。”
丁九會意,猛然抱緊他,吻變得激烈而充滿慾望。
這個吻徹底點燃了他們的熱情,倆人手忙腳亂地拴好門,扯掉彼此身上所有的束縛。
光滑結實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廝磨,讓他們的愛慾升得更快。考慮到牀鋪會發出聲音,丁九拽下被褥鋪在艙板上,順勢抱區小涼躺上去。
倒在軟軟的褥子中間,他們相互愛撫,密密低語,深入地親吻,越來越快活。
厚實的艙板平整堅固,板條中嵌了油泥,倆人在上面翻滾交纏,居然一點聲響也無。
親吻着丁九背部肌膚,區小涼的雙手不住在他身上游走。
細緻溫柔的手法讓丁九快感頻發,他咬緊牙關不想瀉出忘情的呻吟,那感覺卻更加鮮明強烈。
在濃郁的玫瑰花香裡,丁九的小腹滲出越來越多的汗水,身上也是越來越熱。區小涼俯下頭和他接吻,安撫他略緊張的情緒。
感受到區小涼的體貼,丁九雖仍在微微顫抖,卻擡手去撫摸區小涼的臉,仔細柔情。似是碰到了哪裡,他的身體一跳,手也有一瞬間的僵硬。
區小涼小心翼翼地從背後向他靠近,再靠近……
丁九調整呼吸,極力放鬆身體容納着他。
他這種無聲的姿態撩得區小涼心潮澎湃,手伸到他的前面去。丁九那裡早就溼了。區小涼親吻他汗溼的肩膀,全身熱血沸騰。
不大的木船被他們的動作弄得輕輕搖晃,倆人卻全然不知,只沉浸地彼此的包容與給予中,眼中耳中唯有彼此。
區小涼覺得黑暗中全身都像在發光發熱,丁九的也一樣。他們像倆個發光體,不停地碰撞、摩擦,製造出令人眩目的光波。
這些光越來越燦爛,越來越繁盛,最後猛然爆開炸裂,瞬間的光芒明亮得似乎除他們之外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他和丁九無聲地噴發,快樂顫慄,親密交頸。
無力地趴在丁九背上,區小涼急促喘息,腿不住地輕抖,大腦空白語言丟失。
丁九轉回身將區小涼抱進懷裡,頭擱在他肩上,渾身大汗淋漓。
等到呼吸終於平穩一些後倆人才分開,炙熱的液體流出弄得他們身上更加粘膩。
區小涼有些臉熱,低頭咬住嘴脣,暗喜天夠黑丁九看不清他的表情。
多年隱衛練就的夜視眼卻讓丁九瞧得清清楚楚,見區小涼害羞更覺他可愛,吻吻他滾燙的面頰這纔開始清理。
區小涼臉更熱,伸手去搶那塊帕子積極要做好優秀小攻應該做的工作,怎奈他身體綿軟怎麼也搶不過。丁九無聲地笑,蹭他的鼻子羞他。
羞忿不甘令區小涼猛然咬住丁九耳朵輕輕啃噬。丁九身體一僵,呼吸亂了一拍。區小涼這才得意地鬆口。
丁九的耳朵特別敏感,稍微一碰就會有反應,這還是倆人成親後不久被區小涼發現的,所以他現在就用這個來反擊剛纔丁九嘲笑自己體力差的玩笑。
停頓片刻,丁九忽地丟了手帕一把抱住區小涼親吻上他的脖頸。舌熱切地舔過他的鎖骨,大手則撫摸上他腰間敏感帶。
區小涼趕忙扭動身體躲避,一邊用力推他。可是丁九抱得很緊,他沒有推開反而因此讓兩個人靠得更緊密。
全身漸漸酥麻,區小涼徒勞無功地掙扎,卻引得丁九動作更加猛烈,讓他的呼吸再次急促了起來。
他驚訝地發現丁九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身體就又有了反應,那裡又熱又硬地抵在他大腿上。溼滑的液體粘在了皮膚表面,似乎也是火熱的。
丁九的呼吸灼熱地噴灑在他胸前,燙得區小涼身體毛孔都開了。
感受到他無聲的乞求,區小涼吻吻丁九汗溼的頭髮,主動躺回到被褥上。
玫瑰花香再次在黑暗中瀰漫。丁九憐愛地貼緊他微微發抖的身體,在黑暗中準確地捕捉到他的嘴脣。
區小涼抱住他的脖子,感覺他的脣貼上來,擡起頭和他細密地接吻。
狹窄的艙房裡可以清楚地聽到他們漸快的呼吸和脣舌交纏的水聲,倆人散發的熱度似乎令整個空間都燃燒了起來。
在這樣的熱度裡,丁九慢慢進入到區小涼身體的最深處……
區小涼仰頭喘息,極力壓抑住想要尖叫狂喊的衝動。
這是倆人豈今爲止所經歷過的最激烈的情事,無所顧忌身隨心動,感覺強烈到失控。
在這一刻,區小涼終於明白古人造“欲仙欲死”這個詞的用意了。
果然是……欲仙欲死啊,快樂成現在這樣,真恨不得就此死去,就此結束一切。
倆人全身抽搐着倒在褥子上,都像是剛從水裡出來渾身汗淋淋的。
區小涼於飄渺中偷偷地笑,覺得丁九今天還真是彪悍。
經過幾年的磨合,他們這方面的生活很有規律,一般是一天一次,每次倆人各釋放一次即可。像今天這樣鬧了這麼久實在不常有,通常這樣都是連着多天未做纔會出現的狀況。
在這方面,丁九始終對區小涼極體貼,可說是珍愛備至。一般他都不會主動,只有實在忍無可忍時纔會有節制地索求。
因此,區小涼沒有絲毫壓力,反而讓他對此事性致勃勃。
他果然是被丁九給慣壞了。區小涼笑得更大。這個人,還真是可親可愛到讓他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粘在他身上。
“吾愛。”
丁九啞着嗓子輕聲喚他,一俟他擡頭馬上吻住。
區小涼驚訝於丁九的心思竟是和他一樣的,他剛剛想到要吻丁九,卻又被他佔了先。
算了,他的愛就如這吻,總是不如丁九的來得早。
幸好,現在,他們的愛是同時存在的;今後,也不會改變……
第二天早晨船家來送早點,見區小涼神態懶懶地似沒有休息好,就抱歉地解釋:“臨川這裡江寬水緩,歷來是泊船的好地方。只是昨夜水流忽然加快,才使船身動搖。客人不習慣吧?這可能是上游下了大雨,今夜當不至如此。”
區小涼昨夜在丁九懷裡睡得很安穩,並沒覺得和前幾天有什麼不同。他不納悶地眨眨眼睛,看向丁九。
丁九一臉平靜,沒有說話只是回望了他一眼,目光閃爍。
區小涼仔細回想,不由失笑。送走船家,倆人悄悄商量看要不要今晚也讓上游下場大雨。
船家奇怪,每夜他挑的停泊之處都是走了多少趟的熟碼頭,一直都風平浪靜、清夢沉酣的。誰知自拉了這兩位客人,時常船身動盪,令人睡不踏實。以至那位戴耳環的客人每每早上起牀,都是一付睡眠不足的模樣。
他心中歉疚,連連解釋入秋雨水多,請他們諒解。算還船資時,他還特意少算他們的。
那兩位客人卻都是古意人,堅持照前議定的價格付了船錢,讓船家心中十分不安。
等在香雪碼頭接應的海船已經到了,正在裝貨。區小涼和丁九順跳板上船,找到船老大。
船老大見是久未謀面的二當家到了,連忙讓人打掃艙房安置他們,又噓寒問暖地互道別情。
區小涼見到故人也很高興,拉拉雜雜地和他講了半天才問他開船時間。船老大說貨一裝完就啓航,大概是在入夜後。
區小涼點頭,囑咐他們小心裝船不必着急。船老大答應,重新去組織監督裝船。此次貨物多爲內陸的各種手工藝品,量大類雜,搬運時格外費事。
回頭不見了丁九,區小涼奇怪,抓住個路過的水手打聽。水手指指二層,說人在上面廚房。
區小涼更加納悶,剛上船就奔到廚房,難道丁九餓了?
他順舷梯走上二層。貨物多裝在艙底和一層,二層是船員休息室及客艙。現在船員都在忙着裝貨,二層顯得很安靜,看上去也比一層要整潔。
廚房竈上燒着滿滿一大鍋熱水,丁九挽袖正在洗水果,一邊照看着竈火。
“衣衣,一會兒沐浴完吃水果吧。有新下來的葡萄,我剛纔嘗過了很甜。”丁九聽到他的腳步聲停在門口,百忙中擡頭衝他含笑說。
“嗯。”區小涼靠在門框上,心情愉快地輕應。
小九真是知心啊,知他喜潔,一上船就爲他燒洗澡水,還那麼體貼地給他備水果……可是,盆裡的石榴、蘋果、桃子、橙子、西瓜看上去都很誘人,他幹嘛單提葡萄?難道是意指上次的漲潮……
他的臉不禁燒了起來,一直紅成蕃茄,支吾一聲逃回客房。
丁九納悶他怎麼忽然臉紅,還竄得像只兔子。望了會兒空無一人的門口,他搖搖頭繼續忙碌,將洗好的水果裝了一小盆。
洗過熱水澡,換上清爽的水手窄衣,他們坐在船板上邊吃水果邊觀望繁榮的香雪碼頭,心情都是歡暢無比。
洗澡時丁九終於弄明白了區小涼剛纔臉紅的原因,不覺來了性致,央着他重溫了一遍那天舊事,所以他們現在都很滿足。
區小涼麪色猶粉紅,坐在軟墊上姿態慵懶,整個人顯出一付情事後的誘人風情。他靠在丁九身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吃着水果,累得呈半呆滯狀態。
這付模樣落在丁九眼裡,卻讓他喜歡得不行。他不露痕跡地攬着區小涼,不時湊頭到他耳邊和他竊竊私語,順便偷吻。
區小涼忽地扭一下腰,嘻嘻笑着去擰丁九耳朵。
丁九也不閃避,手只在他腰際一搔。區小涼身體一僵,推開他就跑,踩的船板“咚咚”直響。
放下沒有吃完的一個蘋果,丁九起身追他,沒有用輕功也將船板踩出聲響。
區小涼方纔體力消耗太大跑不快,不久即被追上。
丁九拖他進了一間放雜物的小艙,將他壓在板壁上親吻。區小涼身體動彈不得,唯有任他爲所欲爲,呼吸漸亂。
“衣衣,還想嗎?”丁九舔吻區小涼眼角,溫熱的呼吸噴在他頰上,一條腿擠進他兩腿間。
“不想!纔剛做過,等晚上再說。你想讓我精盡人忘嗎?”區小涼氣急敗壞地喊,用力推他。
丁九悶悶地笑,哄他:“別生氣,衣衣。我在說笑了,你身子弱,剛纔不是都……嗯,總之,你想我都不肯。咱們晚上也不做,改日吧。”
“那你還嚇唬我,看咬!”情知又上當了,區小涼大爲氣憤,張口就要咬他。
“呵呵。”丁九鬆開手大笑着跳出門,沿甲板跑向船頭,轉過彎不見了。
區小涼隨後緊追,一邊喊:“看你能跑哪兒去!”
快要跑到船頭時,區小涼身體猛然一頓,腳下打個踉蹌幾乎摔倒。他身上所有的寒毛都在這一瞬間立了起來,連頭髮都似乎有豎立的趨勢。
他呆呆站在空無一人的甲板上,心情激盪,一時想轉身逃跑,一時想直接跳海自溺,一時又膝蓋發軟只想坐倒,最想做的卻是尖叫丁九救命。
“冰衣還是這麼機靈。”
金玉之音破空而來,含着痞痞的笑意。花半羽一身雪衣,手搖白扇從船頭轉出,衝區小涼魅惑一笑。
空氣中那股熟悉的龍涎香氣愈加清晰,夾雜進陣陣海腥味裡,強烈到讓區小涼幾欲嘔吐。
花半羽芝蘭玉樹般立在甲板上,烏髮飄飄,背後是廣闊的大海和一望無垠的藍天,浩大的背景讓他有一種不真實的飄渺。
眉眼依舊如落香城初見,連神態都似乎沒有什麼不同。八年的光陰竟然沒能在花半羽身上留下絲毫印跡,仍是神姿玉質、花柔月淨,恍恍然如謫仙偶落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