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硝煙四起風雲變(上)
拎上行李,區小涼和丁九剛想趕赴碰頭地點,就見沈笑君獨自一人駕條小船來了。還可以txt免費下載到本地閱讀他們不禁對視一眼,目光中都有詫異。
“冰衣,冰衣!不好了!”沈笑君不待船靠岸,施展輕功一躍跳上沙灘向他們疾奔而來。他一邊跑一邊大喊,滿臉憂慮。
區小涼揉揉鼻子,大聲問:“怎麼了?鎖鎖有事麼?”
“不是,是天朝內亂了!”沈笑君跑到他們面前,宣佈這條爆炸性新聞。
區小涼和丁九一愣,被這個消息震得有些大腦發矇。
“怎麼回事?你說詳細些。”丁九放下包袱,鎮靜地追問。
“日前皇上傳位於蕊王,那四王不滿,回到封地各自稱帝,現在內陸戰亂已經開始了。”沈笑君急急地說,顯然也頗爲震驚。
原來孝宗帝在前月忽然下詔禪位於蕊王,自己則當了太上皇。四王心有不甘,紛紛找理由回到各自封地。不出十天,均稱帝建立護國軍,分四路同時向新皇發難意圖奪宮。一路之上,護國軍和效忠新皇的軍隊不斷衝突,互有死傷。老百姓遭逢大難流離失所,實已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聽完沈笑君的講述,區小涼和丁九忍不住又對視一眼,心頭涌起無數迷團。
孝宗不過四十剛出頭,身體健康,百官擁戴,外患俱平,沒有任何理由在這個時候禪讓。太上皇名頭聽着是在皇帝之上,實則是大權旁落,皇家人有這麼輕易就將江山拱手相讓的嗎?
還有,以新皇之能,應該早知那四王不臣之心,又怎麼會毫不干預地聽任他們出京,再有機會領兵逼宮?還是說,這根本就是新皇設的一個局,放四王的目的只爲逼他們不得不反?亂臣賊子的罪名可是不小,手足相殘的確需要一個這樣堂皇的藉口。
區小涼握住丁九的手,問沈笑君:“現在消息都傳到鎖琴了,那幾個人還在島上嗎?”
“不,昨晚我們回去就不見了。我還奇怪呢,剛纔就在碼頭得到了內亂的消息。”
“走!咱們一塊回鎖琴。非常時期,應該沒人會有閒心找個逃犯了。咱們得在一起商量下今後的打算。”區小涼話對沈笑君說,眼睛卻望着丁九。
丁九緊緊握了下他的手,平靜地頷首:“我和你去,衣衣。”
區小涼深深地再看他一眼,帶頭向坡下走去。
三人回到鎖琴,金鎖鎖他們正聚在前廳聽取手下彙報。
見他們進廳,大家都有些驚訝,有幾人注意到區小涼耳上吊着線繩,更覺詫異。
沈笑君快步走到金鎖鎖身邊,對她耳語幾句。金鎖鎖點頭,命人加座請他們都坐下同聽,一邊令手下繼續說。
大家都被戰亂的消息攪得心煩意亂外加擔憂,彼此都沒顧上寒暄,只是聽取內陸回來的各處二掌櫃挨個兒進行彙報。
等所有人都說完了,大廳內變得鴉雀無聲,氣氛格外凝重。
因爲戰亂,內陸生意現狀各不相同。花都及其周邊州郡未受戰火波及,物價平穩,生意基本沒有受到多少影響。
但位於四王封地及叛軍途經的地區生意則是一落千丈。一般百姓忙着避亂囤糧,閒錢雖有卻都揀緊要的買,很少有人再光顧他們的生意。有錢人家忙着藏財物保命,也顧不上購買奢侈品。
更有甚者,由於他們招牌太響,叛軍每到一處洗劫對象首選的就是“金玉聯”。先後已有十幾家分店遭劫,損失慘重,好在沒有人員傷亡。
受戰火威脅的各店掌櫃在未得到龍頭掌櫃通知的情況下審時度勢,及時關門停業、盤點貨物後封庫,以免損失更大。僱傭的人手也遣散大半。內陸生意已是十損二三,仍在開張營業的分店不足一半。
金鎖鎖面沉似水,抱着肚子坐在椅子裡半天沒有吭氣。
內亂既起生意受損自是難免,只是局勢變化會這樣迅猛,受損程度會這麼大,是她始料不及的。那些已停業的分店大多剛剛上過新貨,壓下賣不成,翻過年好些貨物都得變質,到時候就真是血本無歸了。
定了定神,再按按肚皮上鼓起的小包,金鎖鎖吩咐:“多派人手打探,情況有變隨時稟報。從現在起,如果叛軍再向花都推進三天,不用請示立刻關閉所有買賣。自己人除留守的以外全部撤回島暫避,其他人發給遣散費,讓他們各自避亂。”
衆人見她臨危不亂安排妥當,都心中稍安。金府管家領衆位二掌櫃出府,安排船隻送他們回內陸,另派探子同去。
“生意事小,民生事大。四王之亂一起,不知又有多少百姓要遭殃了。”沈笑君心情沉重,忍不住用力捶了下桌子。
金鎖鎖知他心意,從桌面上伸手過去握住他的手。夫妻對視,都在焦慮憂心中感到絲安慰。
區小涼麪色發青,內心深處有個極大的恐慌,手不自禁地發顫。丁九看在眼裡,默默拉過他的一隻手放在掌心包住,努力將安慰傳遞給他。
有溫熱乾爽的感覺一陣陣從手上傳出,區小涼恐慌稍退。不看丁九,將自己的另一隻手也疊上去。不需要更多的語言,交疊的四手已讓彼此的心意表露無疑。
梅香蘭小聲地啜泣,用手帕捂住嘴。她父親梅老先生授業的陽明山,位置正在晉王封地。她自得到消息就心驚肉跳,恨不能飛到父親身邊以確認他無礙。
現在見衆人都是憂心忡忡地沉默,廳裡的無形壓力壓得她再也承受不住哭了起來。
淺香扶住她的肩膀爲她拭淚,一向嬉皮笑臉的模樣失個乾淨,臉陰鬱得要滴水。桐城在憐王封地邊上,早已民不聊生,他的心裡也成了片亂麻。
“蘭妹莫慌,我派手下去把你們兩口子的父母親人都接來。放寬心,會沒事的。”
金鎖鎖見梅香蘭哭得雙眼紅腫很是可憐,雖知此事不易辦到,仍是慨然提了來。
“正是。只派手下去恐有失,淺香,咱們也去。”
沈笑君沉聲說,又有點不放心地看着金鎖鎖的大肚子。金鎖鎖用力握握他的手,勉強一笑表示自己沒有事,讓他只管去接人。
梅香蘭驚喜地擦乾眼淚,起身向金鎖鎖沈笑君盈盈施禮。金鎖鎖止住她,招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去。姐倆手拉手說話,低微得旁人也聽不清在說些什麼,只看見梅香蘭愁容漸去,平靜下來。
“新皇當王爺時,民聲就比那四個亂王好,北征又籠絡扶植了不少人才。依我看,平亂是遲早的事。不過四王勢衆,恐怕會耗些日子。”沈笑君分析內亂前景,心情仍是沉重。
“那咱們的買賣該怎麼辦?”淺香不無擔心地問。他也入了金鎖鎖的股,雖不多但獲利仍很可觀。
“人手如果都回島,鎖鎖打算下一步怎麼辦?”區小涼問了進門後的第一個問題。
金鎖鎖遲疑一下,顯然還沒有考慮好。
梅香蘭接口說:“當然是休整了!買賣都關了,貨積的越多損失越大。”
“不行,這種時候生意更得搞大!”區小涼不假思索地搶白,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繼續說,“大亂後必有大治,大治離不開基本物資。只要方向弄對,仍是能賺大錢。一般戰後首先需要的是糧食布匹、農具鐵器,所以我們應該趁人手多時擴大目前島上的生產,加強海外貿易,儘量多地購進戰後恢復生產民生需用的相關物資囤積,肯定會有大用!”
衆人齊齊瞪他:“你要發國難財?!”
“喂!你們怎麼這樣想我?我是那種唯利是圖的小人嗎?戰後總得有人來做這些生意,單憑國庫那點銀子儲備能管得了這麼周全嗎,能在短期內恢復國力,讓百姓重建家園嗎?咱們不去做,難道要眼睜睜看那些奸商哄擡物價、喝盡民血?你們有沒有長腦子?到時候售價要視具體情況再定嘛。不過,只要咱們囤積量夠大,肯定是穩賺不賠的。這都不懂,切!”
區小涼搖頭,對他們的不信任態度深表憤慨。他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有那麼差嗎?淺香也就算了,怎麼連沈笑君也如此?傷心啊。
他委屈地看丁九。丁九神情平靜,目光不帶一絲波動,卻擡手摸了摸他的臉,動作極盡溫柔。區小涼眨眨眼睛,不自覺地又拉拉棉線。
衆人這才釋然,不過除了沈笑君,其他人對區小涼都沒有絲毫愧疚之心,似乎認爲他們的誤解是想當然的,誰讓這人平日總幹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淺香還大大咧咧地抱怨:“早說嘛,你講得那麼起勁兒,兩眼還直閃金光,我們當然會想歪。”
“就是,以後請先表明立場,少嚇人。”金鎖鎖無視區小涼的大黑臉斥道。
區小涼氣得頭髮暈、手發顫,求助地揪着丁九的衣袖。
丁九執起他的手,不動聲色地說:“衣衣的心皎如明月。”
“小九,你真好!”區小涼感動得兩隻眼睛直冒淚花花,臉紅紅地恨不得馬上撲進丁九懷裡,讓他好好安慰自己。
衆人再也不能裝作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小動作,統統石化。
怪事啊,居然有人會讚美那個奸詐小氣鬼點子比豬身上毛還多的傢伙像月亮!當真是情人眼裡出稀屎啊!他們欲嘔地琢磨。
“咦?師父和百先生呢?”沈笑君適時地出來圓場,對大家的態度很不以爲然。怎麼說,這麼多人欺負他兄弟一個就不對,人家冰衣心地真的是很好嘛!
“得了消息,黃老俠就去組織武館弟子準備成立護島團,抵禦亂兵,現在可能仍在武館。百先生,唉,他去製毒了,說怎麼地也得阻止那些瘋子。”金鎖鎖頗無奈,撫着肚子說。
會這麼想的人,腦子纔有病吧?鎖琴是個偏遠漁村,連常跑海上生意的老商人所知都不多,叛軍有可能跑這兒來嗎?還有,下毒阻止內亂主意是不錯,可那得多少毒藥纔夠?難不成百先生要趕輛大車正大光明地去下毒?金鎖鎖實在懷疑百草農已經被黃龍子的思維同化了。
沈笑君一呆,眼角抽搐丟下句“我去看看”,就匆匆出廳找黃龍子勸服去了。
餘下衆人鬧歸鬧,卻也被區小涼的想法拓展了思路,紛紛又想出更多好主意。金鎖鎖聽得不住點頭,吩咐管家記下逐一實施。
她生產在即,生意的事情已託付金府老管家暫代。那管家是金鎖鎖父執輩的人,辦事牢靠精細。金鎖鎖的生意經都是由此人傳授,對他自是另眼相看。
“鎖鎖,戰後我可能會撤掉部分股份。你有空留意一下賬,別讓我佔了便宜去。”討論告一段落,區小涼喝口茶不緊不慢地說。
“爲什麼?”金鎖鎖擰眉瞅他,神情詫異。
當初倆人開玩笑般簽訂了合作計劃,誰也沒有想到會有今天的規模。區小涼從不向金鎖鎖詢問自己應得的那份,每到分紅也都退給她重新入股。
現在他卻忽然提出要撤股,不僅金鎖鎖,其他人也是一付大惑不解的表情。
被大夥的目光盯得有點窘,區小涼望了一眼丁九才含糊地說:“那個,可能也不一定。我就是預先跟你說一聲,免得到時忙亂。”
大家見他不肯明說顯得顧慮重重,哪能真逼他?只好不了了之。
又討論了會兒戰局,都覺一頭霧水,只得草草吃罷晚飯散了。也可以txt全集下載到本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