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雪獨舞碎飄零

清雪獨舞碎飄零

大雪將整個世界覆蓋成白茫茫一片,山谷中寂靜得沒有半點兒聲音。

一隻圓滾滾的小白團用爪子在雪地裡刨着,頃刻間,雪地裡露出一隻小巧的鼻子。小白團忙用腦袋去拱雪,用尾巴去掃雪,不消片刻,便將貓兒凍得發青的腦袋弄得露出了雪堆。

小白團守在凍僵的貓兒身邊,吱吱叫着,不時用舌頭舔着貓兒的臉蛋,將小身子蜷成一個團趴在上面

不知過了多久,貓兒隱約覺得呼吸困難,臉上似乎被什麼東西蒙住,感覺有點兒癢。確切地說,只是那麼一個地方有點兒癢,至於身體的其他部分,已經完全沒有感覺了。

貓兒緩緩睜開呀,正月小白團的黑眼珠對上。小白團歡實地跳起,吱吱叫了兩聲。賣力地用舌頭舔着貓兒的臉頰。

貓兒試着動動手指,卻找不到手指的位置。

她仰頭看着天空,發現眼前完全是一副陌生景象,全然不知身在何處。腦袋慢慢開始運作,想起昨晚發生之事,心頭驀地一顫,遍體生寒!心潮翻滾中,貓兒漸漸平靜下來,覺得自己既然沒有死,那麼銀鉤也一定可以化險爲夷!

在這種信念的支撐下,貓兒咬緊牙關,開始試着動動身子,哪怕是一個地方也好。然而,被雪掩蓋着的身體卻如木頭一般,沒有任何反應。

貓兒急了,發起狠來,如同困獸般努力掙扎着,就這麼一點一點微不可察地運動着,直到身體漸漸有了知覺後,貓兒眼中燃氣堅毅的信念,如此這般繼續活動着身體,終是艱難地從雪中爬了出來!

小白團見貓兒爬出來,興奮地吱吱叫着。

貓兒手中攢着的白瓷瓶掉落在雪地上,瓶蓋滑落,小白團眼見兩隻圓乎乎的小白蟲從裡面滾出,便輕巧地跳過去,小舌頭一卷,便將兩個小東西吞下腹中,還衝貓兒吱吱叫着,看樣子是還想吃。

貓兒既氣氛惱怒又無奈苦笑,銀鉤用性命拼來的“蠱引”就這麼被小白團吃了,真讓人慾哭無淚。事已至此,別無他法。貓兒只得繼續努力前行。

小白團見貓兒離開,趕緊衝到貓兒身上,快速攀爬上貓兒的頸脖,爪子抓住她的衣領,小尾巴一卷,就這麼窩在貓兒頸脖當起了保暖毛領。

貓兒踏在積雪上,步步艱難地四下尋着銀鉤。

她發現自己掉落的地方僅僅是斷崖的一層,卻不知是順着什麼傾斜面滾落到此處的。

她俯身向下看去,下面仍舊是層疊交錯的傾斜裂面,不曉得銀鉤會不會如自己一般幸運不再深滑,還是……

!銀鉤一定會沒事!

既然自己活着,銀鉤就一定或者!

貓兒固執地堅信着,這是她在這片白色蒼茫中唯一活下去的信念,不可以丟失!不可以被擊敗!

貓兒不敢去想,若銀鉤不在了她會如何,因爲她是隨同銀鉤來的,若銀鉤不在這裡,她又可以去哪裡?當銀鉤掉下斷崖時,她亦毫不猶豫地跳下,雖然只是一瞬間的事兒,卻讓貓兒清楚地明白,銀鉤在她心裡到底佔了怎樣的位置。而她在銀鉤心中,又是怎樣的無法代替。

貓兒試着呼喊出銀鉤的名字,然而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哪怕是連最微弱的也如此奢侈。

貓兒舉步艱難地走着,尋着,在皚皚白雪中拖動着漸漸恢復知覺卻又被痛楚襲擊的身子。沒有人知道貓兒承受着多大痛苦,但貓兒知道,她若找不到銀鉤,那纔是會要了她的命的痛!

身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每挪動一下都要承受撕心裂肺的痛,唯有拉緊精神上的線,纔不會倒地不起。

貓兒攢不緊拳頭,卻可以咬緊牙齒,死死撐着最執着的信念!

貓兒一步步拖拉着跛足走着,在一片銀色白芒中猶如微不足道的塵埃般飄渺,彷彿隨時會跌倒在白雪中,失去生命的氣息。

她從一出到另一處,細細尋着,手指凍得青紫,身子不似自己的。在那無止境的白色中,貓兒的希望變得渺茫,無數次試着喊銀鉤的名字,卻只能發出細弱蚊吟的聲音。

全世界僅剩下一個人的孤寂荒涼慢慢爬上貓兒的脊背,雖遠不如失去摯愛的痛苦來得深刻,卻仍舊讓人在無希望中漸漸委靡。

貓兒不停地走着,用盡全力向下層尋去,雪擦過受傷的肩膀,一次次用痛苦襲擊着漸漸感受不到生命溫度的人,直到……貓兒倒在這片白色中。

貓兒躺在那裡,身體再次變得毫無感覺,唯有眼中隱隱涌起的溫熱暖着僅存的意識,乾涸爆皮的慘白脣瓣輕微顫抖,遍遍喚着那個人的名字:“銀鉤……銀鉤……”

太陽驕傲地照耀着,卻再也暖不了貓兒的小小身子

不曉得過了多久,就在貓兒漸漸失去意識時,一個獵人趕着牛車路過。他本沒看見隱在白雪中的貓兒,卻聽見了吱吱的叫聲,以爲有小獸落在附近,忙小心翼翼地靠了過去,卻看見了已經被凍僵的貓兒以及一個窩在貓兒頸項間的小白團。

獵人動了惻隱之心,忙奔過去,用手探了貓兒的鼻息,見她氣息微弱,但仍舊活着,若救得及時,也許會活下一條性命。

獵人背起貓兒,放到牛車後面,火速趕回了家。他一進木屋,立刻大叫道:“婆娘,快出來!”

見屋子裡噔噔噔地跑出一個身體渾圓的粗衣婦人,探頭詢問道:“咋了?”

獵人把貓兒放到炕上:“凍僵了。”

粗衣婦人忙拎着一個大木盆去外面盛了滿滿一盆白雪,然後一邊動手脫貓兒的衣服,一邊快語吩咐獵人道:“去煮點兒薑湯水,再弄些暖粥,生兩個暖火盆,不然等她醒過來時要生病的。”

獵人出了屋去準備一切。

粗衣婦人用冰冷的雪給貓兒擦拭身子,由腳開始揉搓,連續換了數盆白雪後,終於將貓兒的整個身子都揉搓軟了,這纔給貓兒穿上衣服,用被子蓋住,等她自然醒來。

貓兒是在陣陣飯香中醒來的。她微顫着睫毛,有些懵懂地環視周圍環境。

木質的小屋不大,牆面上掛着幾條麻繩和一張小獸皮,以及兩條肉乾。屋子裡除了一張殘破的不透桌子和兩把簡單的椅子外,沒有其他傢俱。

小白團見貓兒醒來,歡實地搖起了尾巴,用小舌頭舔着貓兒的臉蛋。

虛掩的簾子被掀開,粗衣婦人端着稀粥進來,紅光滿面的臉上是憨厚的喜悅。她用粗壯的手臂將貓兒抱起,摟在自己懷裡,將碗遞過來,暖暖地說道:“姑娘,餓了吧?你可嚇死我們了,竟一連昏睡了六天。快快,先喝點兒稀粥,等晚上再給你做野味吃。”

貓兒乍一聽自己睡了六天,忙掙扎着想要下地去尋銀鉤,卻頭重腳輕地跌落到炕上,痛得肩胛骨一陣抽搐

。胸口那種窒息感再次襲來,貓兒額上汗水瞬間滑落,日漸消瘦的小臉變得蒼白。

粗衣婦人忙將貓兒扶起,道:“別急,別急,這身子剛好點,若急了,就又得躺上十天半個月的。”說話間,將粥碗又遞給貓兒。

貓兒努力地平復着呼吸,視線落在熱乎乎的粥碗上,肚子確實餓了,但卻沒有胃口。她伸手接過溫熱的粥碗,忍着胳膊上的刺痛,一口口將粥喝個乾淨。她要儘快回覆力氣,纔可以繼續尋找銀鉤!

貓兒將碗交還給粗衣婦人,沙啞着嗓子,道了聲:“謝謝。”

粗衣婦人,漲紅了臉:“姑娘不用客氣,就安心在這裡住下吧,屋子雖然簡陋了點兒,但終歸能將傷養好的。”

此時,獵人掀開簾子進來,又將火盆添旺了些。

粗衣婦人介紹道:“這是我家那口子,是他把你從山裡揹回來的。”

貓兒忙啞聲問:“是否還看見其他人?”

獵人搖頭:“沒,就見你一個。”

貓兒兩眼茫然地望着前方,眸子瞬間失去色彩。半晌,她纔對一臉風霜的獵人點點頭,表示謝意。

獵人擺擺大手,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顯得很是淳樸。

粗衣婦人和獵人退出屋子,讓貓兒好生休息。他們雖然不曉得貓兒經歷了什麼事情,但她流露出的悲哀與傷痛確實如此明顯。倆人嘴笨,不曉得如何安慰,還是出去做些野味,給虛弱的姑娘補補身體。

小白團吱吱叫着,看樣子也是餓了,小鼻子嗅了嗅,一頭鑽進貓兒的袖口,拖着四個系在一起的小瓶子出來,用牙齒要開瓶蓋,挨個聞着。它用爪子靈巧地踩瓶子的邊緣,先後從三個瓶子裡到處六粒藥丸,自己歡實地吞下三顆,然後衝着貓兒吱吱叫着。

貓兒望着小白團,看着它將自己從“西葫二老”那裡劫來的藥丸吞下,便明白它的意思了。她屈起有些僵硬的手指,將剩下的三顆吞入口中,嚥下。

小白團見貓兒如此,高興得又搖起尾巴

貓兒伸手撫摸着小白團的脊背,小傢伙舒服地躺在炕上,翻動着圓滾滾的小身子,將肚子湊到貓兒手下,讓其幫着撓癢癢,舒服得差點兒哼哼起來。

貓兒收起了小白團不肯吃的藥丸,心裡明白這必然是毒藥,動物的嗅覺比人靈敏多了,而這個小白團更是聰明機警。

貓兒原本極其虛弱的身子在三顆藥丸的滋養下漸漸恢復了一些力氣,也許作爲尋常人會覺得一切正常,但貓兒從小天生神力,如今那力氣卻是再也回不來,稍微攢拳都覺得兩條小蟲狠狠勒緊自己的血肉,彷彿要斷裂筋肉般疼痛着。

貓兒的身體剛剛有了些起色,便下了地,抱起小白團,留下銀鉤送給她的玉佩,悄然離開。

貓兒前腳剛走,獵人與粗衣婦人後腳追來,忙把貓兒拉住,粗衣婦人喘息”道:“姑娘,你這身子骨可不硬朗,這天馬上就要黑了,你尋不到人再把自己弄丟了,到時候若有人來尋找你,可如何是好?”

獵人點頭道:“是啊,回去吧,你若想找人,明天天一亮我拉着你出來找。”

貓兒被兩人熱情地拉回,粗衣婦人將玉佩還給貓兒,唸叨着:“不過就是順手救了你,可不興留下這貴重物件兒。我們是粗人,這些東西都用不上,還是你戴着好看。”

貓兒望着粗衣婦人,鼻頭有些酸楚,彷彿又看見了自己的娘和娘娘,不曉得娘娘是否平安脫險?她伸手抱住粗衣婦人,將頭依偎進去,若受傷的小獸般尋求着溫暖。

粗衣婦人如今三十有二,膝下卻一直無子,如今見貓兒親近她,心裡翻滾氣親暱之情,回抱着貓兒,心頭髮疼。

貓兒一夜未眠,當天露出一絲曙光是,便出門去尋銀鉤。她心裡明白,雖然銀鉤有內力護體,但若在冰天雪地中獨處數天,怕也難以保全性命。只是,無論怎樣,貓兒仍舊相信銀鉤還活着!

獵人牽着老牛,隨着貓兒一路去尋,一直未果。

貓兒原本青頭的眸子佈滿烏雲,遮擋住琥珀色的璀璨,只剩下灰濛濛一片。

粗衣婦人看着心疼,唸叨着:“沒準兒讓誰救去了,你不要太擔心,興許那人過兩天就來尋你了

。”

貓兒擡起縈繞了一分希望的眸子,認真點頭道:“我不等了,我要出山回皇城,興許他以爲我已經出山了,會在府中等我。”說罷,站起身,不再停留,就向外走去。

粗衣婦人知道留不住,只能喚來獵人將貓兒送出深山。

貓兒坐在牛車上,望着粗布婦人的身影,用力地擺擺小手,沙啞低語道:“謝謝……”

粗布婦人眺望這貓兒,直到消失不見,這才嘆息一聲進了屋子,心裡尋思着,自己什麼時候纔能有個娃兒?

出山後,貓兒拒絕了獵人的護送。二人在分手,貓兒揹着粗衣婦人婦人給的乾糧獨自上路。

空曠寂靜的,貓兒慘白着小臉走了大半天的路程,終於走到了大路上。她氣喘吁吁地倚靠在一棵樹上,一邊休息一邊等着過往的馬車,想要搭個便車。

然而,路上沒有馬車經過,卻有三個無賴似的人沿着小路朝貓兒的方向走來。

貓兒此刻胸口隱隱作痛,身子沉重若鉛,面色蒼白冰冷,一雙大眼微微眯着,脣色呈現出病態的淡粉。被病痛折磨的貓兒有種不染纖塵的美麗,彷彿風一吹就會飄散一般。

當那三個無賴看見這樣弱不禁風的絕色人兒獨自倚靠在樹下時,只覺得腦中轟然一亂,皆瞪着泛黃污濁的眼睛,有些癡傻地望向貓兒。更有甚者,從那乾癟的嘴角里淌出一股濃稠的口水,順着髒兮兮的衣服滑下噁心的痕跡。

貓兒皺眉,撐起身子,轉身走開。

三個無賴眼見貓兒要走,忙迅速看了周圍一眼,在確定無人時,禁不住美色當前的誘惑,相互使了一個眼色,分別撒腿追去,將貓兒欄了下來。

貓兒並非從前不懂男女之事的懵懂娃娃,自然看出了他們不懷好意,不由得惱羞成怒,攥緊拳頭,瞬間兇猛大喝道:“滾開!”

三個無賴本就是民間小農,長期活在被壓迫中,膽子極小,被貓兒如此一吼,當即有些腿軟,紛紛向旁邊閃去

然後貓兒因爲憤怒而捏緊的拳頭卻被兩條蟲子折磨得沒有一絲力氣,只覺得身體冷汗琳琳,身形微微一晃,差點兒倒下。她勉強撐起身子,咬牙擡腿繼續向前。貓兒知道,若此刻自己停下,無外乎虎落平陽被犬欺,定然落不了好下場。

而三個無賴卻見貓兒如此病態,色心不死,賊心又起,相互間交換了幾個骯髒的眼神後,拖拉着破舊鞋子急跑兩步,又將貓兒攔下,紛紛面露猙獰,彷彿飢餓的口口狗般靠近。

貓兒感覺脖子上的小白團毛髮乍起,連抓在自己衣領上的鋒利爪子都伸了出來。

就在那三人逼近時,貓兒突然一拳頭打出,雖然與往日不可相比,但亦是精準地落在一人眼上,砸出一聲哀號!

與此同時,小白團竄出,撓瞎了另一人的眼睛,讓血液混合着眼漿悉數流下,那慘痛尖號聲震掉了樹上的皚皚白雪!

剩下的一人見此,嚇得腿軟,卻在貓兒突然力竭倒地的瞬間,與另一個青眼之人同時撲向貓兒,極其粗魯地拳腳相向。

貓兒被打,卻毫無反抗之力,猶如刀俎上的魚肉般任人侮辱,只是那雙眼裡一直漫這無盡的恨意,雪亮得有如兩柄利劍,狠狠地瞪着那兩人,恨不得砍碎那兩句骯髒的身體!

兩人見貓兒口吐鮮血無力反抗,這纔將貓兒拖拉到旁邊的隱蔽樹林,也顧不得在旁邊哀哀大叫的夥伴,口口笑着想貓兒伸出黑漆漆皺巴巴的粗糙大手……

貓兒自知逃不掉了,氣得身子瑟瑟發抖,一種無法抑制的悲涼與惶恐充斥着身體,那種想要反抗卻毫無力氣的感覺猶如噩夢般將他纏繞,生生讓她恨得想要咬舌自盡!

眼見那髒手顫巍巍地拉開她的衣襟,貓兒眼中恨意若海嘯般狂涌,卻聽一人怒聲大喝:“住手!!!”一身褶皺衣衫的嵐琅瞬間撲至,擡起腳狠狠踢向一無賴的股間!

另一無賴瞬間拾起一根木棍,反身就向嵐琅襲去,做拼死一搏。無賴曉得若自己不將對方擊倒,就衝着今天自己乾的此等勾當,這條小命就算是交代了。

嵐琅閃身躲開,亦拾起木棍狠狠落下,將那無賴砸到在血泊中。

嵐琅擔心貓兒,剛蹲下身子去看貓兒傷勢,卻不想竟遭另一無賴偷襲,被一棍子打在後背上,痛得一聲嘶吼,赤紅了雙目

此時小白團突然竄來,從樹上撲向偷襲嵐琅的無賴,一爪子撓碎那無賴的一致眼球,又在無賴殺豬般的號叫中跳到貓兒身上,衝嵐琅吱吱尖聲叫着,彷彿在警告他不要靠近。

貓兒安撫着小白團,呼吸異常困難地望向嵐琅,沙啞地喚了他一聲,便昏了過去。

嵐琅咬着牙齒爲貓兒繫上衣衫,忍受着脊背的痛楚,轉身掏出懷中的匕首,挖出了那無賴僅剩下的另一隻眼睛,以及口中的軟舌!又分別挑了三人的手腳筋,在每人身上劃開無數淺薄的刀痕,讓那三個無賴暫時死不了,卻又必然要掙扎在死亡的恐怖線上。嵐琅要用他們的新鮮血液誘來山間野獸,去啃噬他們的血肉,讓他們感受下被生生撕扯的痛楚!

嵐琅是恨極的,恨不得自己有更多的時間來折磨那三個無賴,但貓兒的身體狀況顯然不樂觀,他忙將貓兒背起,咬着牙,邁着困難的步伐向林子外走去。

大約走了一個時辰後,嵐琅終於在官道上遇見了一輛馬車。他眼含悽楚地請求老夫人載他們夫妻一路,只說遇了土匪,被搶了銀兩盤纏,傷了娘子,只求到城裡即可。他急着爲娘子求醫,不在意所去何處。

馬車裡的老夫人唸佛心軟,見貓兒確是一副蒼白的病態,相公共識柔弱的主兒,當即允了兩人上車,一路行駛到梨花城,又給了嵐琅一些銀兩,將其放在醫館前面,這才離開。

嵐琅尋到大夫,爲貓兒開了方子厚,找家客棧住下,借來砂鍋在屋子裡的暖爐上煎這藥。

霧氣縈繞間,貓兒的小臉愈發不真實,嵐琅望着望着,心中生出了百般情愫。

藥煎好後,嵐琅把藥倒進小碗裡,濃黑色的藥湯,聞起來就覺得噁心。

嵐琅小心地吹着藥湯,將貓兒抱起,幾乎沒有猶豫,甚至帶着一絲難以言語地興奮,張嘴含下苦澀的藥湯,在敲鼓般的心跳中,貼上貓兒柔軟小嘴,將口中苦藥一點點餵哺給貓兒吃下。

昏迷中的貓兒本能地抗拒着口中的苦澀,卻被嵐琅瘙癢了喉嚨,這麼一癢間,倒也將藥嚥下了大半

嵐琅喂完後,就看着貓兒發呆,口中的苦味幻化成點點的甘甜纏繞在脣舌間,口中流淌出眷戀愛戀,竟覺得如果貓兒就這樣一直睡着,不醒來,不離開,也許會更好。

嵐琅情難自禁地將貓兒抱入懷中,低吼這貓兒的名:“貓兒!”

貓兒一震,擡起頭,望向嵐琅,拉開彼此的距離了,問:“怎麼了?”

嵐琅轉開頭,惡聲道:“沒什麼。”

貓兒又開始盯着燭火失神,半晌,才說道:“嵐琅,我尋不到銀鉤,又丟失了力氣,可怎麼辦呢?”

嵐琅無語,他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那晚,他本是跟丟了貓兒,卻又循着火光找到了貓兒,聽見了“西葫二老”的交談,洞悉力饒汐兒不懷好意的暗招,卻也清楚自己弱點,若是拼命上去,不過是爲貓兒添亂,他隱在暗處,眼見貓兒別掠走,恨透了自己的無用!只能去尋銀鉤,去找那個他恨不得食起肉、啃其骨、飲其血的男人!

所幸,他快速尋到了銀鉤,當銀鉤施展絕佳的輕功飛奔而去後,他拼命狂奔追去,正好看見了受傷的貓兒,看見了掛在白鬍子頸間的“梵間”,看見了銀鉤爲取“蠱引”掉落西山崖。

那一刻,他看見銀鉤墜崖身亡,高興得險些手舞足蹈!

可後一刻,當貓兒奮不顧身跳下斷崖時……他,已經不記得當時自己的感受。

知道惡婆娘、酒不醉、斬豬刀追來,他仍舊不記得自己犢誑詰了什麼,做了什麼,他爲何記得自己狠狠摑了饒汐兒一個耳光。當有意識時,自己已經循着斷崖緩慢處爬下,在錯綜複雜的山體間尋着貓兒的身影,一遍遍……

他不曉得這些日子是怎麼過來的,當他終於找到了貓兒時,貓兒卻差點兒便那三個畜生糟蹋!思至此處,他愈發暗恨,恨所有欺壓過貓兒的人,恨自己仍舊手無縛雞之力!他懂得貓兒的痛苦,他本身便沉浸在這種無能爲力中,恨意險些撕裂了自己的靈魂!

必須找到“因果”!必須找到!

若一直如此下去,他真要懷疑,自己會不會有一天親手割裂了自己!

情惑狂嘯難從容一曲迎花紅貓墜淚一倚紅綻綠美色劫一花貓屁股誰敢摸一銀鉤終釣貓眼月二金戈之下情絲繞一誰主亂世顛沛流一倚紅綻綠美色劫四倚紅綻綠美色劫三粉黛千錘橫霸王二月鉤曲陌簫音瑟一嗜仇尋女瑤池淚二手帕相交暗謀藏二生死驟變山中夜風流鉤月嫵媚吟一斜陽依依誰與共三桃花釀酒泛醋香一因果盛會一筆書二命運捉弄九天龍噬命真相睡歲蠱嬈國夜宴醉玲瓏一曲迎花紅貓墜淚一雜鍋亂燉十里變二酒醉夢鄉驚鴻色四九曲一陌孤唱晚神秘嵐琅因果劫一風流鉤月嫵媚吟一嗜仇尋女瑤池淚一離離合合悲喜集三月鉤曲陌簫音瑟一嗜仇尋女瑤池淚一疏影殘足血染襟二手帕相交暗謀藏四金戈鐵馬葬英雄一風流鉤月嫵媚吟三虎口兇惡險重生一火燒靈堂三娘逝一紅豔獨絕新嫁衣一誰之背棄血逆流撕咬江湖不可言一曲陌銀鉤訴淵源金戈之下情絲繞一銀鉤終釣貓眼月一金戈之下情絲繞三斜陽依依誰與共二酒醉夢鄉驚鴻色一命運捉弄九天龍風流鉤月嫵媚吟二各色蛟龍狠鬥戲二角逐之爭非善類一酒醉夢鄉驚鴻色二手帕相交暗謀藏一月鉤曲陌簫音瑟三花貓屁股誰敢摸二策馬山中救風塵二粉黛千錘橫霸王四倚紅綻綠美色劫二千面銀鉤孰是真一離離合合悲喜集二無行顛覆碧血色一金戈鐵馬葬英雄三無行顛覆碧血色二害人害己盅食命斜陽依依誰與共四桃花釀酒泛醋香一酒醉夢鄉驚鴻色一紅豔獨絕新嫁衣三各色蛟龍狠鬥戲三酒醉夢鄉驚鴻色二離離合合悲喜集三萬斬情愫葬癡狂一角逐之爭非善類一灼灼貓心風月逐三清雪獨舞碎飄零斜陽依依誰與共三虎口兇惡險重生二月鉤曲陌簫音瑟三情惑狂嘯難從容二疏影殘足血染襟二帝心難測暗潮涌二嗜仇尋女瑤池淚一銀鉤終釣貓眼月一帝心難測暗潮涌一瑤池終原母女情帝心難測暗潮涌一各色蛟龍狠鬥戲一撕咬江湖不可言三嬈國夜宴醉玲瓏三捍衛關口水龍吟二花貓屁股誰敢摸二斜陽依依誰與共四銀鉤終釣貓眼月一花貓屁股誰敢摸二命運捉弄九天龍倚紅綻綠美色劫三灼灼貓心風月逐三無行顛覆碧血色二虎口兇惡險重生一生情變革劍問心一無行顛覆碧血色二
情惑狂嘯難從容一曲迎花紅貓墜淚一倚紅綻綠美色劫一花貓屁股誰敢摸一銀鉤終釣貓眼月二金戈之下情絲繞一誰主亂世顛沛流一倚紅綻綠美色劫四倚紅綻綠美色劫三粉黛千錘橫霸王二月鉤曲陌簫音瑟一嗜仇尋女瑤池淚二手帕相交暗謀藏二生死驟變山中夜風流鉤月嫵媚吟一斜陽依依誰與共三桃花釀酒泛醋香一因果盛會一筆書二命運捉弄九天龍噬命真相睡歲蠱嬈國夜宴醉玲瓏一曲迎花紅貓墜淚一雜鍋亂燉十里變二酒醉夢鄉驚鴻色四九曲一陌孤唱晚神秘嵐琅因果劫一風流鉤月嫵媚吟一嗜仇尋女瑤池淚一離離合合悲喜集三月鉤曲陌簫音瑟一嗜仇尋女瑤池淚一疏影殘足血染襟二手帕相交暗謀藏四金戈鐵馬葬英雄一風流鉤月嫵媚吟三虎口兇惡險重生一火燒靈堂三娘逝一紅豔獨絕新嫁衣一誰之背棄血逆流撕咬江湖不可言一曲陌銀鉤訴淵源金戈之下情絲繞一銀鉤終釣貓眼月一金戈之下情絲繞三斜陽依依誰與共二酒醉夢鄉驚鴻色一命運捉弄九天龍風流鉤月嫵媚吟二各色蛟龍狠鬥戲二角逐之爭非善類一酒醉夢鄉驚鴻色二手帕相交暗謀藏一月鉤曲陌簫音瑟三花貓屁股誰敢摸二策馬山中救風塵二粉黛千錘橫霸王四倚紅綻綠美色劫二千面銀鉤孰是真一離離合合悲喜集二無行顛覆碧血色一金戈鐵馬葬英雄三無行顛覆碧血色二害人害己盅食命斜陽依依誰與共四桃花釀酒泛醋香一酒醉夢鄉驚鴻色一紅豔獨絕新嫁衣三各色蛟龍狠鬥戲三酒醉夢鄉驚鴻色二離離合合悲喜集三萬斬情愫葬癡狂一角逐之爭非善類一灼灼貓心風月逐三清雪獨舞碎飄零斜陽依依誰與共三虎口兇惡險重生二月鉤曲陌簫音瑟三情惑狂嘯難從容二疏影殘足血染襟二帝心難測暗潮涌二嗜仇尋女瑤池淚一銀鉤終釣貓眼月一帝心難測暗潮涌一瑤池終原母女情帝心難測暗潮涌一各色蛟龍狠鬥戲一撕咬江湖不可言三嬈國夜宴醉玲瓏三捍衛關口水龍吟二花貓屁股誰敢摸二斜陽依依誰與共四銀鉤終釣貓眼月一花貓屁股誰敢摸二命運捉弄九天龍倚紅綻綠美色劫三灼灼貓心風月逐三無行顛覆碧血色二虎口兇惡險重生一生情變革劍問心一無行顛覆碧血色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