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六,起牀,面對透過窗子灑進屋來的大好陽光,伸個懶腰,舒服。
突然記起,在那大漠,好久沒有再出九曲裡去遠處走走了。
記憶中,九曲里正東約三百來裡地外好像有着個小湖,裡面水很是清澈、冰涼,還有着不少魚;四下是小片綠洲,生活着個兩百來人的小村落,裡面人和九曲裡一樣,都是那種給人很淳樸好客,又豪邁。傲橫就喜歡那的風土人情,親近、親切。
半年多前,傲橫曾有離開過九曲裡段日子,孤身一人在那大漠腹地策馬馳騁,小走了圈,偶然路過了那。也是那一路給他留下印象最深的一個地,有着個很好聽的名字----落月湖。
這日,傲橫突然又想策馬過去那一走。
在和陳廣打過招呼,傲橫帶上兩大壺好酒,些乾糧,翻身上馬,就已絕塵而去。
身處那無垠的大漠內,四下有的只是滾滾黃沙。一路時而寧靜,時而又風沙四起,撲面而來,給人以充滿危機。好在,傲橫早已習慣。
一路行得兩百八、九十里,傲橫都沒去遇到什麼事,很平靜。
這日正午,傲橫慢馬走下一沙丘,前面是一條十里沙谷。出了那沙谷,在走不遠就到落月湖了。
誰知,才入得沙谷行不到兩裡,隱約聽得前面有異樣,似有人在進行着激烈打鬥。
傲橫冷一笑,本想對之置之不理,誰愛打由他去,是死是活誰要誰命全憑天意。反正,這個世上多活一個少活一個無所謂,最煩那些打打殺殺了。殊料,接下來繼續行得那半里,只聽得刀劍打鬥聲越來越是清晰。轉過前面那道大彎,前面地勢豁然開朗不少,幾人就在面前那沙谷鬥得正歡。
全爲中年壯漢,五個打一個,那五個三使刀兩用劍,三輕傷兩重傷。另那個用的是劍,在拼命保護着一三、四歲小男孩,左手緊拉着他手,將他緊緊護在身後,已身中多處刀劍傷,滿身是血。看樣子,也受傷不輕,不知還能去支撐多久?
突然,冷不防一人歪斜一劍竟直刺向那人身後那小孩,眼看他已來不及去化解那一劍,更又被另那四人纏着根本無從躲避。就在那劍即將刺在那小孩眉心,他再也顧不了那麼多,只能迅速迎劍而上,閃身出現在那小孩面前,輕一把將那小孩推讓到一旁,爲他擋下那劍,絕不能讓他去受到那丁點傷害。不由左腹結結實實深中那劍,隨際憤然,瞬間爆發,一個兇猛縱劍,逼退那人!
但只見長劍從他左腹遭猛然拔出,緊跟着一道兒,源源大股鮮血止不住直往外流涌而出。他身子在撐不住,隨之一軟,右手反持長劍在面前支撐着,左膝跪倒在地,口內也開始緩緩流出血來。
“燕叔叔,你怎樣,有沒有事?”那小男孩趕緊在左旁輕扶着他,充滿擔心。
“叔叔沒事,若凡不用爲我擔心。”那人拼命在控制着自己,用力伸起左手,去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好給他安慰。
那人被他一劍,退躍一旁後,打鬥突然戛然而止,他五人驀然停戰,各自手持刀劍得意歡笑着,站在原地開始深深打量起他。已再不急於動手,反正他已成甕中之鱉,取他性命已是隨時的事。
“燕影,我看你還能往哪躲?”彼此相對沉寂片刻,剛被他逼退那人冷冷開了口。“居然逃到了這大漠來,還挺會躲嘛。害我們五兄弟好不好找!也跟着跑來遭這風沙,受風餐露宿的罪。你說你死不死有餘辜?”
“我敬仰你是條漢子,佩服你的忠義。只要你現在肯把這孩子教給我們,放心,可以留你個全屍。”
“大哥,你還跟他小子廢啥話,害我們一路好不吃苦,讓我這就去結果了他。”
說着,這人已緩緩持刀走上了前去。
見狀,那小孩忍不住身子一縮,輕往後退卻一小步。這頭傲橫看着他那滿自純真無邪的眼神,感覺流露出的滿是無辜。
一想到那小孩的無辜,實在叫人可憐,傲橫只覺氣憤不已,一時想也不想,再忍不住挺身而出,衝那頭大喝去。
“住手,你們五個大男人,欺負個身負重傷之人和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光不光彩,枉自堂堂七尺男兒。”
乍然聽得一旁突冒來這麼一句。那邊衆人皆是一愣,不由紛紛扭轉過頭,望見騎在馬背上正怒氣橫生的傲橫。
“要你多管閒事?”持刀向前那人被傲橫憑空一聲莫名止步。待緩過神來,上下打量着他,不由臉一橫。“小子,活膩味了?”
“這閒事我還就管定了。”眼一寒,說着,傲橫已翻身下馬,毅然輕走上前去。
跟着,兩人迅速動了手。單打獨鬥,持刀那人又豈是傲橫對手,更何況他還本就已身負輕傷,很快就敗下陣來。
稍有吃驚,另在旁那四人見情況不妙,趕緊蜂擁而上,知傲橫還是有點不好對付,索性一道兒齊上去相助持刀那人,準備合五人之力去圍攻傲橫,輕易解決他。那邊,燕影雖已身負重傷,見狀,不由分說,咬牙拼盡最後氣力忿然站起,也快然加入戰鬥,過去相幫傲橫。
奈何可惜,那五人武藝卻也還可以。又自到大漠後,傲橫一直隱藏着,在沒動用過武功,中間也未曾去有任何習練,已多少有些生疏,更加之無長槍在手,赤手空拳,更還左手已廢,武功大打折扣。燕影又早已精疲力盡,受傷慘重,只在做着最後的殊死掙扎。
當下,合他兩人之力,不管怎樣,定局已成,終究還是鬥不過那五人連手。
才短短番打鬥,傲橫不想已身受三劍五刀,傷口處,不停有鮮血緩緩流出,漸漸染紅了周邊衣衫。燕影在中兩劍後,更是被幾掌打翻在地,大口吐血,氣息微弱,在動彈不得。那五人,只是或多或少受了點傷,流下些許血;最多不過是捱上傲橫一兩掌,吐一兩口血,並無甚大礙。
最後,傲橫拼盡全力,還是無能爲力,救不了那兩人,甚至連他自己也被陷入在裡頭,已脫身不了,自保都成了難題。打鬥中,又受了數刀劍傷,再被連着三五掌打退在地,連連口吐鮮血,眼前一黑,暈死過去不醒人世。
待醒來,傲橫發現已是次日清晨。正在起風,捲起漫天黃沙。他正趴睡在那沙谷中,身上蓋滿了厚厚層風沙。稍一動彈,才發現滿身傷口,疼痛無比。掙扎着爬起,四下望去,那五人和那小孩已不見蹤跡,就連他的馬也已被騎走,就見不遠處還橫亂躺着燕影的死屍。
嘆口氣,傲橫還是多少有些暗自慶幸自己還活着,活着比什麼多好!
隨便就地挖過坑,滿帶惋惜,草草將燕影掩埋。傲橫搖晃着身子,開始緩緩往落月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