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負重傷,一路疲憊,託着沉重身軀。傲橫終於在那日黃昏趕到了落月湖。
好在身上還有些銀兩,以不至於空腹捱餓。
去到那唯一家小店吃飽喝足,在要些乾糧,兩壺酒,打包帶走。傲橫在一偏僻處,尋了一荒廢已久的破舊土屋開始靜靜養傷。
一連待得七日,身上傷已大有好轉,不再疼痛。
這日,傲橫外出前去買了些吃食,當再趕回那土屋時。發現裡面突然又多了位五十多老者,不知是何時所到。一身破舊,卻很乾淨。也受了傷,內傷,看樣子,還不輕。正在閉目打坐,運功療傷。
在這頭角落相坐下,放下手中吃食。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傲橫突然心中忍不住微一動。
“前輩,可要過來吃點東西。”
“有酒沒有?”那老者顯然不餓,對吃的沒感興趣,依舊閉着目。
“有!”傲橫一笑。
“那我就過來喝兩口。”
睜眼,起身,那老者甚歡,說着已快步來到傲橫這頭。
剛傲橫買了兩小壇。一把從旁抓起壇,拍開,衝那老者替過去。“來,前輩,給。”
“好。”那老者歡喜着,邊從傲橫手中接過酒罈邊在旁就地坐下,拿在鼻前只輕一聞,不禁深深一嘆。“想不到在這麼個大漠,還有着這等上好女兒紅,真是難得!太也難得!
“來,小兄弟,爲了你這難得的好酒,咱就得先喝一個。”剛傲橫爲自己也打開了另那壇,那老者舉過酒罈,衝他示意去。
“喝!”
兩人輕一碰,就是口大飲。
“不知前輩是哪裡人?”
щщщ▲ тTk an▲ C〇
“雲貴。小兄弟呢?”
“江南。”
“都在一個方向,緊挨着。”只是,那老者突然不解了,似他那麼年輕個小夥?“怎麼,你卻也不辭千里,跑來了大漠這麼個不毛之地。”
“不怕前輩笑話,晚輩就獨喜歡這。”傲橫笑道。“在過得三、四個月,就已在這呆三年了。”
“哈哈!”那老者頓大笑起來。“有個性,我喜歡。”
兩人感覺還算投機,又接連喝下兩大口。
“不知前輩,怎麼受了這麼嚴重的傷。”
“逢提了,遭小人暗算。”想起兩日前在大漠落月湖西南那百里之外一戰,那老者就氣不打一處來,不願再多提。
“來,那咱繼續喝酒!”
慢慢,不覺,半壇已盡。
“這酒得喝,但不可喝多。這今晚遇到了你,還破例多喝了兩口,不能在喝了。”說着,那老者就已快速將剩餘半壇重新蓋好,看來真已喝夠。起身,拍拍酒罈,抱在懷裡。“多謝你這美酒了,實在是痛快。明後幾天也不用愁了。老夫還得療傷,就恕不奉陪了。”
“前輩客氣了。”傲橫隨意。
那老者重又過去那頭,將酒放在一旁,盤腿坐好,繼續打坐療他的傷,在不理會傲橫。
接下來兩三天裡,傲橫與那老者同處那土屋內。發覺那老者性情稍有古怪,有時來興,偶爾就去同他說上兩句,有時對他又是愛理不理。傲橫也無所謂,和他去說也就跟他說會,不理也就好好靜靜去養他的傷。
第四天,大清早,一覺醒來,傲橫發現那老者已不在,不知是外出去走走還是已離去。
傍晚,那老者又回到了土屋,還帶回了兩大罈好酒只叫花雞。
“快來,小兄弟,上次你請了我,這次換我請你。嚐嚐這瀘州老窖如何?我這人,最不愛欠的就是別人的人情。”
“不就是區區幾口酒,前輩還當大事?何須放在心上。”傲橫樂了,不以爲意。
“在我,酒就是最大的人情。”不想,那老者卻很爲意。
“前輩擡愛,言重了。”
吃着雞,幾口下肚。
通過那幾日相處,那老者早已發覺傲橫左手不對勁,好似已廢。看他人還不錯,心地善良、正直,彼刻,再忍不住去衝他輕相問。“你這左手是因何而傷,竟鬧得如此嚴重。”
“幾年前江南醉酒,與人打鬥。”傲橫無奈聲苦笑。“怨不得別人。”
“酒是個好東西,但千萬得記住,這得喝,但不能喝多。”
“前輩所言是極。”傲橫多少也已有所體會。
“另你這怎麼又滿是身刀劍傷?”輕抿口酒,那老者再一問。“也還是剛受不久?”
輕搖搖頭,嘆着氣,傲橫滿帶可惜,將他受傷的事與之細說了遍。
“現江湖,像你這樣的人已是越來越少,實在難得。”聽後,那老者感覺他雖傻,卻打心底很是由衷讚許、欣賞他的那份俠義。另眼前一亮,好像看到了什麼。“對了,你會使槍。”
“會些。”
“很好。”那老者很是意味深長點點頭,隨際又衝他急切相詢。“你這手可曾找人看過。”
“一受傷,曾立馬找到江南聖醫沈星凡。獲悉這經脈及盡全斷,藕斷絲連,已只餘一絲。他在無能爲力。”
“那伸來讓我看看。”那老者抱着最後絲希望。
傲橫即刻伸去左手,那老者開始精心爲他把起脈。過得片刻,終由深鎖眉頭微一笑,滿自慶幸點點頭。
“還好還好,有得救。”
說完,又再不理會傲橫,自走到一旁,開始靜坐閉目養神,好像深思起什麼來。話裡有話,獨留下傲橫在那臉茫然着,一頭霧水。
次日夜晚,坐在土屋外,吹着微風,望着天上明月。突然,傲橫猛又想起了件塵封已久的往事。
想起幾年前,也是在那麼個月明之夜。他和莎莎同坐在她家門前外,那條小河邊。遙望明月,莎莎突然忍不住去向他打趣道。“就算我嫁不出去也不會嫁給你。”他也忍不住回趣句。“就算我娶不到也不會來娶你。”然後兩人緊緊相擁在了一起。
只是,果然,他們後面沒有結果,沒能好好在一起!
想着想着,傲橫不覺已滿是黯然悲傷。
不知什麼時候,那老者已站在了他身旁,與之一道坐下,也望去夜空明月。
“小兄弟,在想什麼了?心上人?”
“可惜,我們註定沒那個緣份能去好好在一起。”過得良久,傲橫才從滿腹憂傷中回過神來,深深句重嘆。
“然後你就來了這大漠?”
“並不全是,佔一半吧。”
“沒事,那些多已成往事,過去了,後面的路還很長。”那老者開慰着他,不知又打哪摸出兩壇酒來。“來,喝酒。”
這晚傲橫本告訴自己不能去喝多,結果不想又喝多了,還醉得很嚴重,一塌糊塗,是他平生所醉最爲嚴重的一次。
直醉到次日黃昏才悠悠醒來,驚訝發現他的左手竟已明顯恢復了不少力道。擡起一看,手腕處果然有着厚厚層包紮。想自必是那老者所爲,就不知他是何高人,有着他太多的不知,只越感到他已越來越是神秘,高深莫測。
那老者正在一旁閉目,精心打坐,調養內息。
“多謝前輩醫治之恩。”傲橫難忍心內歡喜。
良久,那老者才緩緩睜眼,衝他很是慶幸嘆句。“好在還餘就那最後一絲,若是齊根而斷,我也就在無能爲力了。”
看來,昨晚爲醫治傲橫的手,那老者幾乎耗盡自身所有真氣,是費勁不少,累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