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王既然打算三天後突圍,便下令洛陽各門只進不許出,嚴防消息外泄,軍中也是戒嚴,兵士除了必要的任務外,不許出營。洛陽城的百姓看到闖營忙忙碌碌,不少軍士開始了打點行裝,就知道闖王要棄洛陽而去。這些百姓平時連飯都吃不上,自從闖王來了之後,雖然每天也是稀粥度日,很難吃到一次饃饃,但是總還是不愁餓肚子,現在感覺闖王要放棄洛陽,一個個不由覺得天都要塌了下來,他們一個是怕闖王走後,生活再次沒有出路,另外雖然山東鎮用傳單在城中大肆宣揚既往不咎,但是這些百姓已經吃了太多明朝大軍的苦,因此大部分不敢相信傳單上的內容是真的,天下的烏鴉一般黑,這個山東鎮未必能好到哪裡,因此不少比較有膽識的人紛紛趕往安國寺請願,希望闖王能留下來。但是闖王二十萬大軍在洛陽坐吃山空,糧草都已經見底,因此闖王只好派出大量的書辦和兵士安撫百姓。
田羽在城外看到洛陽城加強了戒備,就知道一直等待的事情終於快要來臨了,他一面加緊佈置,一面與城中的細作聯絡,不過洛陽城防範甚嚴,細作根本就找不到出城的機會,田羽連連派出三波人馬進城,也沒有弄回來一絲消息,最後城中有個膽大心細的細作扮作流寇混上城頭,將書信綁在箭矢之上射了下來,被巡邏的士兵拾到,交給了田羽。
田羽忙召集衆將議事,將細作的書信讀給了衆將聽:“總兵大人云鑑:“闖賊大營已經收拾行裝,看來是準備近日突圍,我們數次打探都沒有偵知對方具體的突圍時間。不過觀其城中動靜,闖賊突圍也就是這三四日矣,請總兵大人嚴加防範。我們已經嚴密監視闖賊動向。一待闖賊突圍,舉火三堆爲號。闖賊在城中西、南兩門都佈置了大量的兵力,東門也有闖賊兵營,餘恐怕闖賊會分別突圍,另外從昨天開始,闖賊劫掠的大批物資開始運往西門。恐怕闖賊是打算從西門運走輜重。西門兵力據我們估計大約有二三萬地樣子,還有些騎兵,另外闖賊精兵昨日開始調往南門,恐怕南門是闖賊突圍的主要方向。東門兵力不多,也就幾千的樣子。而且看那個架勢還要移駐其他地方。北門除了守城之兵,還沒有見到闖賊大軍往這個方向運動。我們在城中已經聯絡了一些鄉紳,一旦闖賊突圍後,我們會在城中四處放火,拖延闖賊突圍。”。”這封書信寫地潦草,說話也沒有什麼章法,但是田羽等人總算得到了城中的一些具體消息,使田羽如獲重寶。
田羽將細作的書信讀完,然後將目光投向了衆將。帶着詢問的口氣說:“大家都說說有什麼看法。”
王守信聽到闖王主力準備從南門突圍,因此第一個開口說:“大人。闖賊既然從南門突圍,那你就看我們“禮”、“信”兩營的吧。上一次流寇一擊即退,軍士們都覺得不過癮。這次可以好好的打擊流寇了。”
王守禮也興奮地說:“大人,這次我們“禮”字營要打頭一炮。上一次我們護衛兩翼,回去將士們沒有把我埋怨死,這一次我們“禮”字營要作爲主力,不再輔助“信”字營了。”
田羽聞言不由一笑說:“你們現在別爭,闖賊有二十萬大軍,夠你們打的了。到時候別給我放慫就成了,再說闖賊並不一定從南門突圍。”
王守禮不由反駁道:“那咱們“暗”字營探聽回來的消息不是說闖營的精兵都調往南門了嗎?要不是在南門突圍,何必調集精兵開往南門。”
田羽搖頭說:“伏牛山中還有闖營的老營在哪裡,我派出地探子回報,闖王的婆娘在哪裡開了許多新的山寨,恐怕就是等着闖王回去呢,要不是我們的兵力不夠,我早就派人馬前去圍剿了。闖賊他們突圍後,必往伏牛山中,這是一準的,但是從南門突圍的消息並不一定是闖賊最後的選擇。以現階段的情況來看,闖賊除了突圍以外,對他最重要的就是攻破洛陽以後從福王府劫掠地大量金銀財寶和糧草,這個也是他日後發展的基礎,因此闖賊絕對會派出大量軍隊護衛,因此西門我覺得纔是闖賊突圍地主力。”
孫傳廷聞言朝着田羽說:“闖賊突圍的話一定會死死護住輜重,這是必然地,但是盛公以此來斷定對方突圍的方向會選擇西門是不是有點武斷了。而且咱們細作書信上說地明白,對方的精兵調到南門地比較多,難道闖賊不會選擇南門作爲主要突圍方向?”
田羽笑着說:“闖賊雖然土莽出身,但是像來狡詐,他一定也會猜到洛陽城中一定會有咱們大量的細作,因此他怎麼可能在第一時間暴露自己的突圍方向呢。再說牛金星、李巖等人都不是無能之輩,素來知兵,他們當來會知道虛實互補的道理,因此現在闖賊城中的兵力調動,有些是實,有些是虛,這個有個專業的軍事術語,叫兵力佯動,用來迷惑對方,使對方判斷錯誤。所以這些動作咱們不能一一信之,而是要層層分析,撥開雲霧看本質。”
孫傳廷聽到田羽這一番長篇大論也覺得有道理。不過他地思想裡面還覺得闖王會從南門突圍。因此又問道:“那麼盛公你覺得對方會從西門突圍?”
田羽點點頭。笑了一下說:“雖然狡兔三窟。但是還是有端倪可尋。闖賊雖然可以利用兵力佯動來迷惑我們。但是有一件事情。他無法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那就是他劫掠來地金銀財寶和糧草。福王府富甲天下。金銀財寶和糧食堆積如山。因此闖賊必須花費大量地人力來運送這些東西。而且這些東西裝車以後。行動遲緩。不能佯動。你想他將這些輜重放在南門地話。等突圍從西門運出。那要花費多久地時間。除非他能夠擊潰我們。不然勢必會影響到他突圍。因此這些輜重從西門突圍而走是實。而其他兵力調動則可爲虛招。這也是兵種地屬性使然。你想如果對方都是騎兵地話。不論佈置在哪一門。都可以臨時快速調換突圍地方向。步兵速度雖然差一些。也可以採用佯動地辦法。因此其他兵力現在如何調動。咱們不能全信。否則勢必會影響到我們地判斷準確性。既然我們無法探出對方實際地突圍方向。那麼我們盯緊西門地輜重便可。如果有哪營兵士陷入咱們地重圍。對方可以壯士斷腕。但是這些輜重是闖營發展地必須和基礎。因此闖賊絕對不會放棄輜重。一旦輜重不能順利突圍。即便其他各營兵士已經突圍。闖賊還是會回軍解救輜重地。”
聽完田羽地分析。孫傳廷也是恍然大悟。嘆了一口氣說:“別人還以爲盛公年少得登高位全憑運氣。就是我未免也有些這樣地想法。現在我才知道盛公心思之密。看事之準。非我輩能比。即便是總兵一職。也委屈了盛公。可笑本督還自以爲熟讀兵法。較之盛公差之遠矣。你這才叫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田羽忙說:“大人謬獎了。作爲主將。一個決策就決定着千千萬萬士兵地性命。所以不得不謹慎從事。孫子說“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敵則能分之。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現今闖賊大軍二十萬。而我們只有四萬出頭。本應避之。現今以弱圍強。以少擊多。一着不慎滿盤皆輸。個人生死尚在其次。一旦兵敗。國家動搖。百姓苦難。不但愧對當今。尚慮遺臭萬年。”
孫傳廷聞言深有同感地點點頭:“盛公用兵以此爲戒。百姓之福。社稷之福。”
田羽看到說着說着就跑題了。連忙又將剛纔地話題撿了起來:“作戰之時。不但要想着自己地佈置。還要變幻角度。站在對方地角度考慮問題。孫大人。要是你站在闖賊地角度。你會如何突圍?”
孫傳廷想了想說:“雖然兵力強於對方,但是劣勢在於兵多不精,我的想法是將所有兵力縮成一個拳頭,全力一擊,才能獲得生機。”田羽點點頭說:“這個辦法倒是穩妥之計,但是我要是闖賊,則分兵突圍。”
孫傳廷聞言不由揚起了腦袋,有些不解的看着田羽說:“兵士本來戰力就弱,分兵不是給了對方各個擊破的機會?我看闖王不會這麼傻。”
田羽笑着說:“當然分兵會給對方各個擊破的機會,但是也可爲自己贏得時間和空間,尤其是兵力遠遠多於對方的時候。要是我,我會選擇選一強軍,最好是最精銳地騎兵,突襲對方帥營,實施斬首行動。並無頭不行,只要對方將帥授首,那麼不但突圍成功,甚至還可以就勢擊潰對手,即便斬首行動不能成功也會打亂對方的佈置,擾亂對方地指揮系統。然後選擇一支精兵出南門佯攻,糾纏住火器營,而大軍則從西門突圍,速戰速決,殲滅西門騎兵,將主動權握在自己的手上。”要是闖王聽到田羽地這番話,一定會驚訝田羽所想竟然和自己極度的相似,甚至可以說,田羽地辦法和自己就如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一般,這也就是自古英雄所見略同吧。
田羽又說:“當然了,闖賊現在還缺乏霸氣,要是我有二十萬大軍的話,絕對不會去突圍,而是與對方決戰,以五倍之兵,攻擊對方,如果不能全殲對方,實在是庸將。”
孫傳廷聞言不由大笑:“幸虧盛公是我大明將領,不然……我真地想不出後果將會是如何。”
田羽聞言也不由笑着說:“可惜,現在我只有四萬大軍,要去面對二十萬大軍,是以一敵五。”
孫傳廷說:“盛公,看過山東鎮後,雖然是以一敵五,但是我從來沒有想着闖賊會勝。對了,你說說闖賊會不會也如同你那種想法突圍。”
田羽咂摸了一下,半響才說:“從城中的兵力佈置來說。闖賊從西門突圍是準準的了,南門估計也會派出一定的突圍兵士。至於他有沒有斬首行動這樣高明的想法就難以猜測了。”
孫傳廷聽到田羽將洛陽三門都說了,獨獨沒有提起北門。便說:“難道闖賊不能從北門突圍?現在他雖然在北門沒有兵士,但是未免不是虛招。”
田羽搖頭說:“我猜闖賊絕對不會選擇北門。”
孫傳廷不由哦了一聲:“爲什麼?”
田羽輕咳了一聲分析說:“北門我佈置地是步兵,行動遲緩,因此闖賊不論從其他哪個城門突圍,這些步兵趕過去的話,就需要大量的時間。這個是一個方面,另一個方面闖賊如果真地從北門突圍,他還要轉道向南進發,咱們三營一萬多騎兵可夠他喝一壺的。從這兩個方面來看,闖賊選擇北門的機率微乎其微。”
孫傳廷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他的想法和田羽異曲同工,因此笑着說:“我也是這個想法,那麼盛公覺得怎麼佈置這次的殲滅之戰?”
田羽立起身來,在大帳裡面踱了幾步,然後停在了大帳洛陽地圖前,慢慢的說:“咱們兵力太少,不足以和闖賊分兵作戰,因此我準備將全部兵力集中在西門,與賊決戰。”
聽完田羽地話。孫傳廷不由低頭思考起來,這時候王守禮急忙說:“大人。如果我們將全部兵力集中在西門,那麼對方從其他各門突圍。然後繞道西門,我們就會落入內外夾攻的危險啊。”
孫傳廷聞言也贊同的說:“不錯。我軍雖然軍力強大。但是一旦落入內外夾攻的境地,恐怕軍士們的士氣會迅速下降。到時候倒有潰散地危險。”
田羽淡然說:“我到不這麼認爲,山東鎮百戰之兵,不知道有多少次陷入全軍覆沒的危機,憑着士兵爆發出來的戰力,最終的勝利者總是山東鎮。即便是韃子貝勒多爾袞也沒有在山東鎮討得好去,何況流寇呢。我們兵力少,只好集中力量,給闖賊一個迎頭痛擊。”
王六忙問:“大人,要是對方從其他城門出兵反過來圍困我們,那我們怎麼辦?”
田羽想了想說:“我說的集中兵力,並不是撤走其他各門所有的兵士,除北門外,南門、東門各留一股精兵,如果對方從這兩個城門突圍,我們的兵一定要如牛皮糖一樣,粘住對方,以便達到牽制對方的目的,只要能夠纏住對方一兩個時辰,我就有信心擊潰對方西門突圍之兵。”
孫傳廷有些弄不懂田羽地辦法,覺得田羽這是在兵行險着,搖頭說:“南門、東門留兵少了,恐怕達不到牽制的作用,甚至會有被對方圍殲地危險,留得多了,和現在佈置也就沒有什麼差別了。”
田羽沉聲說:“留下的兵士不能多,我看每個城門有一兩千地樣子就差不多了。”
孫傳廷聞言不由張大了嘴巴,驚詫說:“一兩千如何能夠牽制對方,恐怕會落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田羽神秘地一笑說:“這就得看咱們山東鎮的新武器了。”
孫傳廷楞道:“新武器?什麼東西,前兩天我就看見“雨”字營運來不少東西,你一直和我打啞謎,現在該告訴我了吧。”
田羽附在孫傳廷地耳朵邊耳語了幾句,孫傳廷指着田羽,搖頭說:“幸虧你不是我的對手,我現在心裡都有點發寒。”
田羽輕笑了一聲,然後走到大案後頭大聲說:“衆將聽令。”衆位將領齊刷刷的站了起來,大聲說:“謹聽將令。”
田羽掃了王六一眼說:“王六,你現在的擔子最重,因此萬不能大意,我撥你五百兩銀子,在附近多多購買一些肉類,讓將士們吃得飽飽的以便殺敵。”
王六聽到有銀子花,還有肉吃,不由眉開眼笑的說:“得令。”
“另外你將神聖騎士團交給我,我另有用處。”
王六還沒有指揮過重騎兵,正在發愁呢,不知道該怎麼用,現在聽到田羽將神聖騎士團要去。忙說:“是,大人,晚上我就讓堂吉提斯到大人手下聽令。”
田羽點了點頭。又將目光投向了王守智,想了想說:“守智,你聽說過懸羊擊鼓的典故沒有。”
王守智笑着說:“大人,守智可是能文能武,飽讀聖賢書,這個事情我聽說過。你說吧,我們“智”字營怎麼辦?”
田羽說:“好,既然你聽說過,我就不再重複。不日城中定會有更詳細的情報傳出來,到時候一待確定闖賊突圍的時間。你們“智”字營要提前一步移往西門。我會讓“雨”字營挖掘一些藏兵坑,你們夜間悄悄的移動過去,藏在哪裡,等待進一步地命令。營中則採用懸羊擊鼓的辦法迷惑闖賊。”王守智連忙口稱得令。
田羽又將目光投向了王守信,緩緩的說:“你們營也要偷偷地趕到西門,將南門交由“禮”字營負責。”然後又朝着王守禮說:“守禮,闖賊一旦派兵從南門突圍,就靠你們“禮”字營了,不要和南門的兵士死戰。只要牽制住他們就可以,然後根據具體情況分出一定的兵士援助西門。”
王守禮聽說田羽讓自己一營獨守南門。不但沒有絲毫的懼意,反而興奮。將好似闖賊的大兵根本就沒有攻擊力,而是伸長脖子等着砍一般:“大人。你就放心吧。”
田羽不放心的囑咐說:“萬不能輕敵,而且分兵地時候也要考驗你對戰局把握能力。分得少了,對於西門沒有什麼幫助,分得多了,你們南門的負擔就重了,因此分兵的時候一定要三思而後行。”
王守禮聞言臉上馬上嚴肅了起來說:“是,大人。”
田羽又將目光轉向李笑天:“笑天,從今天晚上開始,你們鐵衛營就協助“雨”字營開始佈置新武器。闖賊突圍以後,帶着你的騎兵迅速趕往西門。”
李笑天答應一聲,然後又疑惑的說:“大人,我們去援助西門,那麼你和孫大人地安全由誰負責。”
孫傳廷不等田羽回答,首先搶着說:“你不用擔心我,我不是還有一千標營騎兵呢嗎?保護我的安全已經足夠,只不過盛公你呢?”
田羽說:“西門是主戰場,我當然要督戰西門。孫大人,我看你要不……”
孫傳廷擺了擺手說:“這場戰役關係到整個河南剿寇的關鍵,我也同你一樣,督戰西門。”
田羽雖然覺得孫傳廷去西門督戰,自己不得不再多派人馬守衛孫傳廷的安全,但是他知道這麼重要的一戰,孫傳廷絕對不後離開,因此也就點頭說:“那好吧。”
“國”字營的雲睿看到其他各營都安排了具體的工作,唯獨自己還沒有安排,雖然自己的“國”字營不過軍醫營,但是也不能自甘落後,因此朝着田羽說:“大人,那我們“國”字營呢?”
田羽看了雲睿一眼,雲睿躍躍欲試的樣子讓田羽也感到一絲欣慰,忙說:“當然少不了你們“國”字營地任務,你們“國”字營從現在開始就準備大量的擔架,還有藥品等物,一旦西門決戰開始,我就會讓“雨”字營地伕役將戰場上的傷兵運到你那裡去,你們就負責醫治傷兵。”
聽到不能上場戰鬥,雲睿有些遺憾,不過田羽地命令他不敢違拗,只好低聲答應說:“末將得令。”
田羽哪裡會看不出來雲睿的小心思,笑着對雲睿說:“雲睿,你不要以爲你不上戰場就錯過了這場大戰,其實你們地任務是最重要的,因爲有了你們“國”字營,不知道會有多少士兵會因此受益,最後重返戰場。因此你也不要小看你們“國”字營地任務,多救一個士兵就是你們“國”字營的功勞。”
雲睿聽到田羽安慰自己,心中也非常感激,連忙說:“大人,你就放心吧,只要這些傷兵不缺胳膊少腿,我會還大人一個個生龍活虎的戰士。”
田羽點頭說:“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所以你們“國”字營是最高尚的任務。”說完將目光投向了衆將,高聲說:“任務都已經交付給你們,希望衆位將軍能夠齊心協力,殲滅闖賊於洛陽。”
“是。大人。滅寇,滅寇。”衆將所發出氣壯山河一般的氣勢。
第二日晚上,細作再次混上城上。準備投書給田羽,剛剛綁好書信,還未等發射出去,就被巡邏的張鼐發現,指揮兵士就衝了上來將細作擒住。細作大吼一聲,奮起虎威。掙脫開流寇的手臂,勉強將書信射了出去,就被張鼐地兵再次按了下去,五花大綁起來。張鼐一把拎起那個細作,大聲說:“你剛纔射出去的書信到底是寫給誰的。說了些什麼。”
細作看到事情敗露,早已經存了死志,朝着張鼐一口濃痰就吐了過去,張鼐一閃頭,濃痰擦着張鼐地耳邊飛了過去,擊在張鼐身後親兵的臉上。張鼐不由大怒,揚手就給了那個細作幾個耳光,惡狠狠的說:“說,不然老子閹了你。”
細作知道自己不說。必然會再次受辱,因此慘然一笑。口角一動,一絲血跡就流了出來。然後一雙眼睛開始迷離起來,張鼐一驚。連忙一把抓住那個細作的嘴巴,不過爲時已晚。那個細作已經咬舌自盡。張鼐恨恨的踢了那個細作一腳,然後趕緊將這個情況通報給闖
闖王聞訊只是笑了一笑,他在前些日子就知道田羽那裡有不少細作混進了洛陽,不然滿街的孫傳廷、田羽地諭令是誰貼的?自己這麼嚴防,還是讓這細作將消息傳了出去,而且被抓以後,那個細作立刻咬舌自盡,闖王這時候也不禁對田羽產生了一絲敬佩之心,竟然能夠調教出如此忠心的密探,看來田羽不愧是大明數一數二的將軍。
牛金星示意張鼐下去,然後對闖王說:“闖王,現在咱們怎麼辦?”
闖王問道:“城外的山東鎮有什麼動靜沒有?”
牛金星剛剛從四門巡查回來,搖頭說:“一如既往,沒有什麼動靜。”
闖王點了點頭說:“咱們議事地時候關防甚嚴,估計田羽他還不知道咱們什麼時候突圍,那個細作恐怕也就是捕風捉影,咱們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劃突圍。”
牛金星點頭說:“現在各營的士氣都非常高,現在是不是將突圍的時間通知下去,讓大家也好有個準備。”
闖王想着明天早晨便開始突圍了,現在通知下去時機正好,因此點點頭說:“讓咱們的傳令兵分頭通知,另外通知各門嚴加防備,一定不能讓咱們明天早晨突圍的消息傳出去。”
牛金星答應說:“是,闖
這裡要說一說的就是闖王爲什麼會選擇清晨突圍,一般突圍都會選擇晚上,這樣才更容易渾水摸魚,但是闖王營中的兵士大多患有夜盲症,一到黑天就如同瞎子一般,使得闖王不得不放棄黑夜突圍的想法,而選擇了清晨突圍。其實這和闖營地士兵長期缺乏營養有關,本來這些兵士就有很多得了這個毛病,而且進入洛陽之後,兵多菜少,很多士兵每天的食物不過稀粥、雜麪饃饃而已,又是冬天,很難吃到青菜,致使夜盲症地人越來越多。而以當時的醫療常識根本就弄不清楚怎麼回事,倒是有醫書上提到這個病症,也找到了辦法醫治,那就是吃一些羊肝啊、豬肝什麼地,肝臟中富含維生素,倒是可以治癒這個病症,但是闖營中哪有這個東西,所以大多數士兵一到了黑夜就成了睜眼瞎,因此只好清晨突圍。
各營在得到突圍的消息後,兵士們都非常興奮。南門地士兵則開始調動,大多數士兵離開南門趕往西門,準備南門戰事一開,就護着輜重從西門突圍,而郝搖旗的騎兵則快速地趕到東門,準備雷霆一擊。
南門的劉芳亮作爲突圍的第一擊,心中非常緊張,山東鎮的火器給他的印象太深刻了,簡直是疾風暴雨,而且他也在火器下受過傷,現在胳膊處還留了一塊雞蛋大的疤痕,雖然牛金星給他們配備了大量的盾牌和木板,劉芳亮還是惴惴不安,倒不是擔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擔心一旦南門受挫會給整個突圍帶來影響,闖王也不放心。在寅時剛過不久帶着標營趕到了南門。
這時候大軍正在吃飯,劉芳亮正拿着兩個饃饃狼吞虎嚥,聽到闖王來了。連忙將饃饃塞給了親兵,迎了上去。闖王望了一眼黑壓壓吃飯的兵士,朝着劉芳亮說:“準備的怎麼樣了?”
劉芳亮雖然心裡擔心,但是闖王聞起來,忙挺起了胸膛說:“一切準備就緒,吃完飯就可以出城突圍了。”
闖王則在擔心兵士地士氣。不由擔憂的說:“南門的火器營厲害已經傳遍了整個大營,現在士氣怎麼樣。”
劉芳亮一笑說:“還是牛先生有主意,這兩天派了一些人過來教導兵士如何抵禦火器,又搞了幾次試驗,使用火銃轟擊盾牌、木板等防禦。這些兵士看到火銃無法射穿新打製地盾牌和木板,現在士氣很盛,都說要給山東鎮火器營點顏色看看呢,再說這些人都是精兵,而且軍官大多數都從咱們老八營出來的,戰力並不比山東鎮差,闖王你就放心吧。”
闖王聞言非常滿意,又到兵士們中間轉了轉,這些兵士聽到闖王來了。一個個都站起身來,伸長脖子觀看。裡面有不少老八隊的軍官,和闖王都非常熟悉。闖王也不時的和他們打打招呼,閒聊兩句。那些沒有見過闖王的兵士,看到闖王如此。一個個都非常激動,同時也非常羨慕自己的官長,能夠和闖王如同聊家常般地說話。你說也怪,闖王在軍中這麼一轉,也沒有什麼長篇大論,只是簡單的聊了幾乎,使得這幫兵士一個個感到熱血沸騰,雖然血戰在即,卻絲毫沒有懼意。
闖王看到兵士如此,也非常滿意,覺得南門之戰很有把握,又鼓勵了劉芳亮幾句,便帶着親兵營趕往東門,東門的郝搖旗讓軍士們聚集在一塊吃飯,而他自己不知從哪裡弄來的燒酒和肥雞,正在大快朵頤,看到闖王來了,忙將酒藏在了馬鞍底下,然後迎了上來。
其實闖王早就看到郝搖旗在喝酒,而且這一迎上來,滿口都是酒味,不由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郝搖旗看到闖王的表情就知道闖王知道自己喝酒了,尷尬地笑了笑說:“闖王我們都準備好了,你就放心吧。”
闖王輕咳了一聲,語重心長的說:“搖旗,我知道你好酒,但是現在是緊要關頭,你怎麼不能控制自己呢。”
郝搖旗撓了撓腦袋,嗨了一聲說:“我就是這個毛病,不過闖王你放心,這回我郝某人要是再誤事,不用闖王你說,我自己砍了自己的腦袋向闖王謝罪。”
闖王看到郝搖旗那個樣子,也不好深說什麼,只好點了點頭:“你們一定要把握好時機,我看南門一打起來,田羽的大營就會朝着南門運動,一旦對方起營,就是你們攻擊之時。”
“是,闖王。我派了人在城上一直觀察着對方的動靜,對方一旦行動,我們二千騎兵馬上給他來個迎頭痛擊。”
闖王點了點頭,既然已經將重任交付了郝搖旗,馬上就要突圍,想換也來不及了,因此朝着郝搖旗說:“搖旗,看你的了。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闖王出了東門,再趕往西門,西門現在已經滿是人馬,劉宗敏聞聽闖王來了,忙從營帳中迎了出來,一看劉宗敏那個樣子就知道是一夜沒睡,闖王拍了拍劉宗敏的肩頭說:“捷軒,辛苦你了。”
劉宗敏笑着說:“闖王,這麼多年不都過來了嗎。我們都準備好了,就等着劉芳亮那邊出擊了,一旦劉芳亮那邊打起來,我們馬上突圍。”
闖王對劉宗敏非常信任,點頭說:“那就好,捷軒,重擔就交給你了。”
劉宗敏說:“闖王你就放心吧。見秀的騎兵都準備好了,我這還有十萬步兵,我就不信他“義”字營再厲害,能阻擋得了十多萬大軍,我們這邊一開戰,一功、雙喜他們帶着五萬大軍護送輜重先行。”
闖王說:“好,我帶着七萬大軍居中策應,如果對方騎兵應援,我便揮軍而出,咱們前後夾攻,擊潰對方的騎兵。”
劉宗敏笑着說:“我倒是不擔心自己,對方騎兵不過一萬多人,西門“義”字營也就七八千之數,如何抵擋得了十多萬大軍,我倒是擔心劉芳亮那裡,他才二萬大軍,對方一萬多,可謂一比一地兵力啊。”
闖王笑着說:“不還有我這七萬大軍呢嗎?要是你們那裡能夠擊潰或者圍殲對方,我這七萬大軍就從南門而出,將佯攻變成實攻。田羽再有能耐也不能撒豆成兵吧,這一戰我倒是有七八分把握。”
劉宗敏看了闖王一眼說:“闖王,我還是覺得讓我來帶這七萬兵,你來西門。你是咱們闖營的主心骨,不能輕涉險地。”
闖王搖了搖頭,嚴肅地說:“這個咱們都商量了很久了,這七萬大軍多數都是野性難改的杆子,別人恐怕震懾不住。再說我這裡還有一千標營騎兵,再不濟我也能衝出去。”
劉宗敏聞言不由沉默,良久才說:“闖王你地擔子不輕,千萬要小心。”
闖王騎上馬,笑着對劉宗敏說:“你就放心吧,你看看你現在,簡直就像是一個老太太,太能嘮叨了。好了,我走了。”闖王和劉宗敏分手之後,又趕回了南門,劉芳亮這時已經準備好,闖王朝着劉芳亮說:“時機已到,突圍。”闖王看到大軍魚貫而出,心中鬆了一口氣,緊張的等待着劉芳亮報捷,心中有事地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遠處早已燃起了三堆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