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羽自朝鮮回軍到達濟南已經是入秋以後的事情了,這時張獻忠和曹操已經入川,打了幾次勝仗。朝廷上下許多人開始攻擊楊嗣昌督師之敗,但是崇禎卻對楊嗣昌信之不疑,聖眷仍隆。崇禎將田羽調回山東後,沒有想好究竟是將田羽放到河南,還是開往四川,因此田羽回到山東後,贏得了一段休整的時間。
濟州島的二機廠已經開工,生產了大量火繩槍、刺刀等產品,由於濟州島毗鄰日本,因此生產出來的火繩槍也不用田羽的水師運輸,由鬆平長賴的大船上門取貨,而鬆平長賴將第二批火繩槍裝備部隊以後,在九州島舉起了“清君側”的大旗。由於德川家光壟斷了長崎的貿易,引起了當地大名的不滿,受到鬆平長賴的蠱惑後,不少九州島大名參加了鬆平長賴的大軍。鬆平長賴在田羽的幫助下,武裝了兩萬人的大軍,這兩萬大軍裝備可謂精良之至。德川家光在九州島的守軍不過近萬人而已,如何能抵擋如狼似虎的鬆平長賴兩萬大軍,因此鬆平長賴輕鬆的打敗德川家光的大軍,控制了九州島大部分地區。德川家光得到鬆平長賴起義的消息後,連忙集結大軍,準備消滅鬆平長賴,奪回九州島。不過鬆平長賴當了那麼多年的海盜,海戰能力非常強大,控制了九州島和日本本土的海峽,使德川家光的部隊難以登上九州島,使鬆平長賴在九州島穩固了下來,雖然反抗不斷,但是整個九州島大一些城市,全部由鬆平長賴控制住,鬆平長賴知道推翻德川家光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因此佔領了九州島後,沒有再度貿然出擊,而是經營起九州島來,雙方隔海對峙了起來。
鬆平長賴要想打敗德川家光,光憑着兩萬人的部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因此控制了九州島之後。開始了大肆募兵。鬆平長賴那邊募兵,田羽的生意就來了。鎧甲、火繩槍源源不斷的運往九州島,當然這一回田羽地價格提高了一些,雖然利潤不高,但是量大,因此也賺了幾萬兩銀子。張發仁和張顏麟南洋之行非常成功。不但獲得了大量的利潤,還截獲了兩條海盜船。說是海盜船,其實是佛朗機從南美洲回來的商船,當然這個商船也是武裝船隊。一共三條船,三十門炮,要是遇到一般的海盜,本來足可以自衛。可是他們遇到了張發仁和張顏麟,經過海戰,張發仁和張顏麟擊沉了對方的旗艦,俘虜了兩條商船。這兩條商船裝着的貨物是來自南美地菸草。還有一些各國金幣。最重要的是。這兩條船上使用地火槍正是田羽夢寐以求的燧發槍。水師從南洋運回來的貨物從泉州卸船,交由胡雪巖的唐仙貿易公司處理。而胡雪巖也接到了田羽的命令。在南方購買了大量地糧食,由張發仁的水師運往萊州。崇禎十三年的天災。雖然遍及全國,但是南方到底是底子厚一些,再加上災情小一些,糧價要比北方低了很多。而自河南往北,可以說幾乎顆粒未收,山東也是餓殍滿地,到處都是流民,因此田羽讓水師從南方運糧回來,接濟北方百姓。不過讓田羽欣慰的是山東鎮軍政大學堂發揮出了它應有地作用,農學院研製了許多水利設施,加上田羽引進的玉米、番薯等作物耐旱性遠遠強於原來山東種植的作物,因此山東鎮軍戶雖然受了天災,但是還未達到顆粒未收的慘景,加些野菜完全可以度過災年。
田羽運回來的糧食完全可以高價賣出去,獲取暴利,但是田羽沒有那麼做,將其中的一部分高價賣給了糧商,將本錢收了回來以後,將剩餘的大部分交由山東巡撫衙門,讓他們負責放糧。剩下一小部分則派出一些兵士在濟南城設立粥棚,賑濟災民。附近地災民聽說後,紛紛涌進了濟南,半個月下來,濟南城涌進來足有十多萬災民,大街小巷都睡滿了滿臉菜色地饑民。田羽無奈再次命水師前往南方購糧,這一次全部用於賑濟災民。田羽在濟南的所爲,在山東、河南、順天等府百姓中獲得了救星地稱號,再加上原來田羽在順天等地的清名,使田羽名望大漲,不少百姓家甚至供起了田羽地長生牌位。
但是田羽的能力也非常有限,災民越來越多,田羽不得不另想辦法,最後張顏麟給田羽出了一個主意,那就是南洋那裡有很多蠻荒之地,裡面據說有大量的礦產,可以將災民運到那裡開礦,這樣不但山東鎮可以從開礦得到利潤,還解決了大量災民的吃飯問題,一舉兩得。
張顏麟的話提醒了田羽,田羽幾天茶飯不思,終於將招募災民的事情想好,第一個就是由張顏麟下南洋,尋找礦產,最好是金礦、銀礦,鐵礦、銅礦也可以,因爲山東鎮現在急需大量的鐵礦石用於生產,現在黑山島的鐵礦庫存已經降低到了危險的程度,田羽已經派人大量購買,還是供不上冶煉的速度。能在南洋尋找到礦產,然後運去災民開採礦產,一舉數得。不過這個事情過於緩慢,不能解燃眉之急,由張顏麟負責操作,儘快實施。第二個就是擴大二機廠的產能,當然擴大的產能不再是軍工,因爲軍工產品已經達到了飽和狀態,擴大產能的是民用方面,比如鐵鍋生活用品還有一些農具等。第三個就是在濟州島建設新的造船廠,打造更大更快的船舶用於海貿。第四個就是擴大濟州島的牧場,飼養大批的軍馬,這個軍馬不但可以供應田羽的山東鎮,還可以賣給朝鮮、日本。除了第一個需要一些時日外,其他的都可以馬上實施,因此田羽抽選了一些能幹的大學堂學員,開始招募勞工,當然這個招募勞工的名義是用的唐仙貿易公司。
招募勞工的事情一宣佈,就火爆異常,那些饑民聽說不但管吃管住,一年還有二兩銀子的工錢。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地事情。五天田羽就招到了三萬人,這三萬人多數都是年輕體壯的,反正不用他們幹活,田羽還得開粥棚養着他們,現在何不將他們利用起來呢。一機廠田羽是不準備再投入了,因爲田羽恐怕到時候崇禎將自己調到其他地方。如果調到了其他地方,恐怕一機廠就有可能爲他人做嫁衣。而二機廠不同,那裡完全由田羽做主,因此他將三萬人統統運到了濟州島,一部分補充入二機廠,田羽從朝鮮戰役總結出佛朗機炮雖然火力猛。但是有一個缺點就是移動緩慢,而且調節射程等非常複雜,便命令二機廠研製能夠運載大炮的炮車,炮車不但可以加快大炮的移動速度。同時這個炮車可以更快的調整炮口位置,加快瞄準的速度。三萬勞工還有一部分去給田羽養馬,只是馬匹現在還是不多,很多人過去都沒有事情,田羽則造了許多小船,讓他們出海打漁,效果差強人意。因爲這些人大多數來自於內陸。沒有什麼經驗,田羽不得已再次求到樸貞煥那裡。樸貞煥雖然對於田羽弄來這麼大大明地百姓腹誹不已,但是誰叫朝鮮還有求於這位將軍呢。因此樸貞煥從當地的漁民中選出精通打漁地漁民教導這羣大明的百姓。剩下的絕大部分投入了新建造船廠的工作當中,朝鮮的木材也大量運來,而張氏一族也將多年地珍藏拿了出來,那就是打造龍骨所需的木材,人多好辦事,不久一個嶄新的造船廠就出現在了濟州島。這個造船廠田羽賦予了太高的期望,他希望這個造船廠能夠造出排水量超過五百噸地大船,當然能夠達到一千噸的話,田羽敢說可以在大洋中任意橫行。隨着燧發槍的仿製成功,田羽覺得弓兵營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因此將“禮”字營改編成弓騎兵,一旦燧發槍大批量裝備部隊,“禮”字營將仿造歐洲火槍兵那樣,成爲第一支使用火器的騎兵。
至於劫持回來的兩艘佛朗機船船上的菸草,田羽選擇了賣給韃子。“暗”字營已經在韃子那裡初步建立起了網絡,有不少人以商號作爲掩護,反正商號閒着也是閒着,因此田羽秘密將這兩船菸草弄到了韃子那裡,本來韃子地士兵就極喜歡吸菸,而這兩船菸草來自美洲,即便是後世,美洲地菸草也是聞名於世的,何況明朝地時候呢,因此這兩船菸草很快就銷售一空。本來田羽想着既賣菸草,又發展網絡,所以將菸草的價格定得很高,不想反響還是非常強烈,田羽就有了想法。因爲張顏麟和張發仁都有官職在身,因此田羽將他們調回萊州,以免他們經常不在,引起錦衣衛等地懷疑,海盜水師田羽又物色了一個人選,那就是章學宇。這個章學宇是近期在水師暫露頭角的青年將領,雖然官職只是把總,但是已經數次隨張發仁和張顏麟出海,於海貿一事早已熟稔,而且他的許多想法連張顏麟等都讚歎不已,因此田羽將濟州島的水師交由章學宇負責。
田羽又從災民中選擇了一些充入到了各營當中,使仁義禮智信五營的編制全部升到五千,風雷雨電四營編制上升到三千,水師兵力上升最多,從最開始的三千,飆升到了八千。因此整個山東鎮的兵力達到了五萬一千多人。當然報備的時候,田羽的兵額仍是三萬,可以說田羽是整個大明從不虛報兵額的人,除去被上級剋扣的,田羽能夠實領兵餉爲二萬三千人的兵餉,剩下二萬八千多人的兵餉全部由田羽自行解決。五萬人的軍餉一年就高達一百二十多萬兩,這還不算甲冑、兵器所花費的銀兩,要是加上這些,田羽和幕僚算了一下,一年沒有二百多萬兩銀子恐怕不能擔負這麼大的開銷。唐仙貿易公司的大衆車賣的雖然紅火,但是一年除去花銷等大約能爲田羽帶來二十多萬兩銀子的收入,相對於二百萬兩銀子不啻於杯水車薪,而這幾次海貿,雖然每次也有不少進項,但是海貿所需的時間太長,一般的週期都在三個月左右,按每次獲得三十萬的收入來計算,一年也不過一百萬兩的收入,還有一百多萬兩的缺口。田羽一方面加大海貿地投入,另外他將目光投向了日本,鬆平長賴已經佔據了九州島,雖然相比於整個日本來說,九州島很小,但是也該到了收利息的時候了。因此田羽派出了大量人員,開始在九州島尋找礦產。雖然鬆平長賴對田羽的行動大發雷霆。但是現在他的力量還十分弱小,德川家光的大軍虎視眈眈,而且德川家光已經加緊建造大船,一旦德川家光造好了大船,海戰優勢就有可能逆轉。那麼鬆平長賴真的一點信心都沒有守住九州島,因此對於田羽地行動採取了忍讓的措施,不過他心底裡早就埋下了等推翻德川家光,再收拾田羽地想法。
由於崇禎搖擺不定。田羽回到了濟南一個多月,還沒有定下來田羽究竟派到那裡,田羽一面練兵,一面關注着中原的局勢。這天,恰是山東鎮軍政大學堂的假日,閻應元和一些教員無事準備到虎跳泉遊覽,特意邀請了田羽。田羽覺得自己掛着大學堂校長的職銜卻很少過問大學堂的事情。略覺慚愧。因此雖然很忙,但還是欣然應邀。虎跳泉周圍建了不少房子。上邊有濟南聞名地道觀太虛宮,太虛宮後邊本有個書院。但是以無人在此講學,因此荒廢了下來,不過這裡成了文人墨客詩酒雅集的地方。田羽趕到書院的時候,閻應元已經和不少教員等待在那裡。田羽忙快步走了上去,抱拳說:“盛公,來晚了,恕罪恕罪。”
衆位教員只有幾個人曾經見過田羽,其他人都是聞名而沒有見面,見到田羽絲毫沒有架子,忙都起身還禮。因爲是私遊,田羽沒有官服或是甲冑,而是一襲士子穿得最多的長衫,頭上配着美玉,手上搖着一把湘竹扇,完全是一副書生地模樣。以田羽現在的裝束,放到大街上要說是他就是山東鎮總兵田羽,估計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不會相信,就是大學堂的教員也暗贊田羽無絲毫武將的粗魯,反而是玉樹臨風,一派翩翩佳公子的摸樣。
大家既然都是文人雅士,來到這裡就少不了吟詩作賦,田羽以自己讀書很少爲藉口,喝酒看這羣教員作詞填詩。這羣教員裡面雖然有不少屬於應用型人才,但是也不乏飽讀詩書,因爲有田羽在,一個個不由特別的賣力,屢有佳句產生,贏得了大家地掌聲。
這裡面除了田羽,數閻應元地官職最大,因此大家一再催促閻應元作詩,閻應元最後選擇了天淨沙秋思的詞牌,一邊在欄杆處憑欄遠眺,一邊打着腹稿,不過半柱香地功夫,閻應元已經打好了底稿,走到衆人面前說:“剛纔已有所得……”
“快讀,快讀。”
閻應元閉着雙眼,搖着腦袋,朗聲吟讀,田羽正自細聽,扮作遊客的李笑天跑了上來,在田羽地耳邊低語說:“大人,小郡主來了。”
“他來做什麼?”一聽到小郡主,田羽就感覺頭疼。
李笑天笑着說:“大人,這裡是無主的書院,不是總兵衙門。”
田羽恍然一笑,順着李笑天指着的方向,果然看到了小郡主帶着一幫子人正往田羽所在的平臺而來,田羽看了一眼詩性正濃的大學堂一衆教員,不想壞了興致,因此對李笑天說:“她來她的,小心戒備即可。”
“是,大人,來的時候你不讓帶太多人出來,現在這裡只有二十多個咱們的兄弟,我看我回去再調派一些人過來。”
“怎麼,你怕了小郡主?”
“不是,大人,萬一發生點什麼,他們人多勢衆,我不是怕吃虧嗎。”
“朗朗乾坤,她小郡主能把咱們怎麼的,不用擔心。”
“是,大人。”李笑天施禮而去,不過李笑天還是不放心,讓一個心腹回去調兵。
小郡主因爲數次打擊田羽,惹怒了德王,德王已經第二次禁足,今天恰巧是解禁的日子,小郡主早就悶的心裡如一百個老鼠在撓,一解禁就約了一些閨中密友來虎跳泉書院登高遊覽,不想着冤家路窄又遇到了田羽。小郡主登上平臺後,第一眼就看到了一身士子裝束的田羽,她眼睛一亮,然後轉而露出殺人般的眼神。田羽聽着詩歌,喝着酒一眼都沒有瞧小郡主,彷彿小郡主根本就沒有存在似的。小郡主一跺腳,轉身就要走,不過剛走了兩步,卻改變了主意。徑直走到田羽的對面的石凳而坐。這個平臺很大,田羽他們佔據了不到五分之一地地方。因此小郡主一行到了這裡,也不顯得擁擠。那些小郡主的閨中密友看到平臺上這麼多人,都悄悄的跑到小郡主那裡準備勸說小郡主要離開,小郡主卻搖了搖頭,示意大家坐下。然後朝着一衆閨中密友說:“粗鄙屠夫,反倒愛附庸風雅,真是可笑。”
小郡主的聲音很大,連閻應元的聲音都壓了下去。一時間閻應元也忘記了吟詞,場中靜的連根針落地都能聽見。方纔小郡主上來地時候,大學堂的教員們早就看到了,他們也聽說了小郡主和田羽之間地不愉快,見田羽視而不見,他們也就當做沒有看見。現在小郡主說的話,明顯是在諷刺田羽。這些教員們知道小郡主的跋扈。不敢應聲,一個個很不自然的看着田羽。
既然小郡主開始挑釁。田羽也不甘示弱,笑着說:“哎呀。這不是小郡主嗎,盛公給郡主請安了。”雖然口中說是請安,但卻仍大咧咧的坐在那裡。
小郡主冷哼了一聲,轉過身去,朝着一衆密友說:“你們知道不,這就是咱們山東鎮大名鼎鼎地田羽田大將軍。”
這幫大小姐們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如何認得田羽,不過田羽的大名這些人早就聽說過了,一聽對面座中那個翩翩佳公子竟然是名滿大明的總兵將軍,不少大小姐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你想啊,又是大將軍,又是一派玉樹臨風地樣子,這幫大小姐們心中能不有想法嗎。看到自己那幫密友一幅花癡的樣子,小郡主更是生氣,轉頭對田羽說:“田大將軍,既然來參加詩會,想必是才高八斗了,我聽人家說了幾個對子,請教田大將軍該怎麼對。”小郡主將大將軍幾個字特意着重了一下,又提出對對子,心中想着讓田羽出笑話,好解心中一口惡氣。
田羽一聽正襟危坐,大聲說:“才高八斗不敢說,但是幼時也讀過幾天私塾,請小郡主賜上聯。”
小郡主指着遠方的寶塔,笑着說:“我就出個簡單的吧,就以這個寶塔爲題。寶塔六七層,四面東西南北。”
“憲書十二月,一年春夏秋冬。”田羽幾乎不假思索就給出了下聯,而且對仗極其工整。小郡主沒有絲毫沒有想到田羽的反應這麼快,這個對子還是上次來書院,一個德王府家的西席,出給德王幾個兒子的,小郡主記得當時幾個兄弟足足用了很久纔對了出來,而且對出來地對子顯然沒有田羽這個好。小郡主咬了咬牙,將自己以前遇到地最難的對子都搬了出來:“葦子編席席蓋葦。”這是一副奇特地“因果”對,葦蓆是用葦子編織的,但葦垛又要用葦蓆來苫蓋,因此十分巧妙。小郡主不由得意地看了一眼田羽,心說:“這回你答不上來了吧。”
大學堂那幾個教員一直在聽着,第一個對子大家覺得都不是特別難,很容易對出,這次這個對聯連大家都有些難住了,紛紛埋頭想着究竟該怎麼對,然後準備悄悄的告訴田羽,不能讓山東鎮把面子丟在一個女人身上不是,但是大學堂那些教員們還沒有想出下聯,田羽反倒搖了幾下湘竹扇,漫不經心的說:“牛皮擰鞭鞭打牛。”
“好。”大學堂的那些教員不由大聲叫好,這個叫好是由衷而發,他們也沒有想到如此妙對。
“吃西瓜,籽往東放。”這個對子是小郡主聽來的,當時感覺非常難對,數日後才思得下聯。
“看左傳,偏往右翻。”田羽幾乎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小郡主搜腸刮肚想找出一個更難的,只是她才力有限,許多對子都是聽人家說來,這時候反倒想不起來了,忽然看到德王世子陪着一位高僧,和一衆青年書生緩步而來,不由非常得意,朝着田羽說:“我說的這幾個對子。實在是很簡單,我請一個人來,管教你答不上來。”話落,跑到那個高僧跟前,附耳說了幾句話,那個高僧朝着田羽的方向看了一眼。點了點頭。然後走了上來,朝着田羽一合掌:“阿彌陀佛。貧僧有禮了,聽小郡主說大人才思敏捷,貧僧有幾對,不知可否向大人請教。”
田羽打量了一下那個僧人,不過四十多歲的年齡。細目薄嘴,一幅南人之相。一身袈裟,顯示着他在寺院中的地位不低。田羽點頭說:“請高僧出上聯。”
“月門閒住客,二山出大小尖峰。”
高僧的上聯一出。大學堂地教員們不由竊竊私語,因爲這個對聯實在是太難了,月門爲繁體閒字,二山爲出字,大小爲尖,不但如此,因爲高僧雙掌合十。正和大小尖峰之意。小郡主看到高僧的上聯一出。將田羽帶來的那幫人都難住了,不由神氣的一仰頭。大聲說:“怎麼樣,對不出來了吧。”
田羽呵呵一笑。站起身來,瀟灑的說:“不難,不難,竹寺等僧歸,雙手拜四維羅漢。”竹寺合起來正是等字,雙手爲拜字,四維爲繁體羅字,而且以僧對僧,無不妥貼,彷彿這兩個就應該是一個對子一般。
看到田羽輕易的對了出來,高僧地眼中露出了一絲佩服的神色,說:“大人,才思敏捷,佩服。”
“高僧謬獎了。”田羽對於僧人還是比較尊重地。
“貧僧這裡還有一對,希望達人指點。”不等田羽答話,便讀了出來:“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這個是一種重字對,是對子中比較難的一種。
但是田羽也是讀過碩士的人,而且他對於古代的詩詞,對聯非常喜歡,也下過一番功夫,經常在網上搜索一些有名的對子來看,其中就有小郡主和這個和尚出地對子,因此他纔會如此輕易的答了上來,這個南北通州的對子在前世更是爛了大街,凡是上過網的恐怕沒有人不知道下聯地,但是剛纔每次都是立刻作答,田羽覺得少了一點樂趣,因此笑着說:“這個對子很難,容我三思。”
小郡主看到終於難倒了田羽,不由冷笑着說:“哼,對不上就說對不上的,何必找那麼多借口。”
大學堂有一位教員已經有了下聯,正要走到田羽跟前相告,小郡主卻非常機靈,指着那個教員說:“你,你,怎麼想作弊啊。”
那個教員一臉的尷尬,強自說:“沒有,沒有。”話落又退了回去。
其實田羽說難,不過是給小郡主一點歡喜的理由,然後反擊回去,俗話說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嗎。看到小郡主已經以爲自己對不上,瀟灑的一合扇子:“有了,東當鋪、西當鋪,東西當鋪當東西。”剛纔看到田羽被難倒,大學堂的那些教員無不爲田羽捏了一把汗,一聽田羽的下聯,無不鬨然叫好。
小郡主看到這樣地對聯田羽也對了起來,不由咬了咬下脣,用乞求地目光看向了那個高僧,那個高僧架不住小郡主的哀求目光,再次朝田羽說:“前些年有一對進京趕考地父子住在了本寺,後來父子同科高中,那年正巧是戊子年,貧僧就以這個爲對,父戊子、子戊子,父子戊子,請大人賜教。”
“恩,前些日子和戶部有些來往,我就以此爲對,師司徒,徒司徒,師徒司徒。”今天大學堂的教員實在是開了眼界,他們沒有想到田羽竟然是如此飽讀詩書,剛纔僧人出地對子,一個比一個要難,田羽卻幾乎對答如流,即便教員中有幾個平時自恃清高的也覺得自己也對不出田羽那麼好的對子,不由對田羽的敬佩之心更是大增,真是如長江之水,滔滔而不決。
看到那個高僧仍要出對,田羽心說要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仍然會糾纏不休,因此他搶着說:“前日偶得一聯,在這裡就贈給高僧。”
“請大人賜聯。”
“日落香殘,掃去凡心一點。爐邊火盡,須把意馬栓牢。”這個聯從表面上看是勸修行者戒除塵俗,專心向佛的聯語,實際上卻是對僧人的一個嘲諷。日落香殘,香有禾、日組成。日落則剩禾,掃去凡心一點,就成了幾字。爐邊火盡,則爲戶,須把意馬栓牢,馬跑不掉了。合起來就是禿驢兩字。這可真是當着和尚罵禿驢了。本來高僧連出兩對,田羽輕鬆作答。高僧就應該有自知之明,他卻在小郡主的鼓動下,咄咄逼人,使田羽對他的印象非常差,纔出此聯羞辱於他。
大學堂中的教員有些反應遲鈍地還覺得田羽此聯很不錯。但是那些精明的早就知道了這個對聯的意思,因此有不少人都捂住了嘴偷笑。那個高僧何嘗不知,但是他馬上想到自己剛纔何嘗不是苦苦相逼,因此合掌讀了一聲佛號就退了下去。
雖然小郡主沒有聽明白裡面的意思。但是跟隨德王世子來的裡面也有才高八斗的人,早就聽出來了,有人就不忿,出來再次對陣。原來德王世子邀請這麼多才子,其實醉翁之意不在酒,小郡主這麼大還沒有出閣,已經成了德王府地心病。這次準備趁着登高賦詩的機會。爲小郡主相親來着。這裡面地人個個都是人精,哪裡不知道德王世子的打算。再說即使得不到小郡主的傾心,那還不有許多大家閨秀呢嗎。因此所有的人都想着拔得頭籌,看高僧敗下陣來,一個個要出頭爲小郡主這方掙回面子。一個名叫段明貴的舉子首先發難,因爲他出身南方,剛纔又沒有趕上小郡主介紹田羽地身份,因此他不知道這個才思敏捷,又玉樹臨風的年輕人會是一個總兵官。看到對方又有才,長的又好,不由有些嫉妒,恐怕讓田羽搶了風頭,想着以自己的才華壓下田羽一頭,因此朝着田羽施禮說:“兄臺,才思敏捷,實在佩服,小生這裡也有幾對,請賜教。”田羽也懶得和他客套,手一伸,示意他出題。
段明貴故做瀟灑地一甩頭巾,吟道:“我南方,多山多水多才子。”
段明貴這個上聯一出,不少跟隨德王世子來的書生都是一臉慍色,因爲南北偏見向來有之,現在段明貴竟然公然出了這麼一個上聯,很顯然是對北方書生的一個挑釁,跟隨德王世子來的大多數都是北方的書生,因此段明貴一句話得罪了不少人還不自知,連德王世子都對段明貴產生了不滿。
田羽瞧了一眼大學堂的教員,笑着說:“這位兄臺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那我就對,俺北國,一天一地一聖人。”這下子連德王世子帶來的人都不免爲田羽叫好。
段明貴這時才發現自己地輕狂,德王世子不也是北方人嗎,這下子糟了,竟然連德王世子都得罪了。一時間不由汗流浹背,說不出話來。一個濟南地舉人不屑的看了一眼段明貴,然後朝田羽說:“兄弟有對,請指教。”田羽點了下頭,然後開始自斟自飲起來。
“松下圍棋,松子每誰棋子落。”
“柳旁垂釣,柳絲常伴釣絲懸。”
那舉人沒有料到田羽竟然想也不想,他想到現在己方已經有二三個人接連敗下陣來,因此不甘心再失敗,嘉聯脫口而出:“天當棋盤星當子,誰人敢下?”
“地做琵琶路作弦,何者能彈。”
“洛陽橋、橋上蕎,風吹蕎動橋未動。”
田羽將酒杯中地酒一飲而盡,然後說:“鸚鵡洲,洲下舟,水推舟走洲不走。”
“色難。”
“容易。”
那舉子沒有理解田羽的意思,因此說:“既然容易,爲何不對。”
田羽看了那舉子一眼,然後笑着說:“已經對出來了。”
那舉子沉思良久,才恍然大悟,他知道自己地才華比不過田羽,退了下來:“領教了。”那個舉子在這羣書生中是公認的大才,見他都敗下陣來,其他人面面相覷,不敢上前自取其辱。小郡主看到大家都默不作聲,不由氣餒,不過她忽然想起一聯,大聲說:“同進士。”
這個對聯非常有名氣,被認爲是與煙鎖池塘柳一樣的孤對,小郡主拿了出來,大學堂的人都搖了搖頭,認爲這下子田羽可對不出來了,沒有想到田羽哈哈一笑,大聲說:“可惜劉宇沒有來,他最喜歡美女了,要娶很多老婆,正巧可以對這個同進士。”
閻應元一時沒有想到同進士和娶老婆有什麼關係,問道:“大人,這個和娶老婆有什麼關係啊。”
“老婆多了就會有如夫人,如夫人可對同進士。”這個對子雖然不像以前那麼雅緻,但是對的極爲巧妙,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暗伸大拇指。
小郡主看田羽擅長對對子,眼睛一轉又生了一計:“果不愧附庸風雅的粗鄙屠夫,不知道聖人的話哪句你最推崇啊。”小郡主想着不論田羽說什麼,就以屠城之事羞之。
小郡主萬沒有想到田羽哈哈仰頭大笑,然後帶着戲謔的口氣說:“我最推崇的話便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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