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表情憤怒的思弦,墨深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他靜默的看着,就如同他對每一件事情都是那麼置身事外一樣。
有時候微恙就經常會問他說:“墨深,究竟什麼事情纔會引起你的一點點關注?”
每次得來的基本上都是他的白眼。
見到他那樣的表情,思弦的心都要冷掉了,她收起怒意,強忍的擺出柔軟的姿態,伸手拉住墨深的手說:“你可以反駁我說我剛纔說的只不過是我自己想象出來的而已,其實你是有喜歡我的對不對?那麼多人都喜歡我,爲什麼你會不喜歡我?”
墨深沒什麼表情的拉開她的手,道:“話題扯遠了,關於以前的事情我很抱歉,我現在只想要跟你談剛纔的條件。”
思弦一指一指頭的握緊雙拳,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眼神逐漸的冷落了下來,“不可能。”她冷笑,轉過身,“你以爲在你對我這麼絕情的情況下,我還會放過她?”
墨深幽深的眼神看她一眼,沒說什麼,轉身便離開。
“站住。”思弦忙叫住他,“你怎麼可以就這樣走了?”
“既然不可能,那就沒必要再說什麼了。”
墨深說完,大步離開。
“何墨深!”思弦在後面怒吼,“除了蘇微恙,你眼底就沒有其他人了嗎!?”
“是。”
徒留下背影的墨深如是回答。
然後蕭北就看見了一向在她眼底所向無敵,高傲的像個公主一樣的思弦毫無姿態的蹲在地上大哭的聲音,還有一旁已經被何墨深和思弦的對話震驚到幻化而成木頭的微恙呆愣的樣子。
蕭北突然想起了一句話,“我把很多話都藏在心底,所以你們不會看到我珍惜的樣子。”
這句話簡直就是何大神的真實寫照,原本在她心裡不算太高大的何大神着實高大了一把。不能怪微恙震驚的說不出話,都連她都震驚外加感動的要死,尤其是他們最後的那句話。
“何墨深,除了蘇微恙,你眼底就沒有其他人了嗎?”
“是。”
多麼簡單的一個字,蕭北脣角微揚,不得不說,何大神你真的是酷到家裡去了!
回去的路上依然神不知鬼不覺,只不過微恙突然停住了腳步,蕭北不懂的問過去,“你幹嘛?”
“我要回去上課。”
聽完這句話,蕭北當時的反應就是,老天!拿把刀直接宰了她吧!她的腦袋整整愣了半分鐘,才道:“您這又是被哪道門給夾了呢?說變卦就變卦。”
微恙有些爲難的說,“我就是覺得墨深對我那麼好,我還揹着他逃課,真的挺對不起他的。”
“我的額娘!”蕭北撫額,“不會就因爲剛纔聽了大神說的那些話,你就感動的覺得對不起他了吧?早知道就不帶你這麼偷偷摸摸的去聽了,真是有異性沒人性。”
蕭北一扭身,自己走自己的,不理她。
微恙一愣,忙追上去。
“北北,你生氣了嗎?”
“……”不理她。
“北北?”
“……”還是不理她。
“喂!”
“哼!”
微恙看着她難的繃着臉的樣子,嬉笑出聲,拉住她的手不讓她走,“好啦,我不回去就是了,剛纔我說着玩的呢!”
“你纔不是說着玩。”蕭北瞪她,“我知道何墨深是你的神你的天,可是你也不能就這樣一門心思的圍着他轉。有時候你也要想想我這個做朋友的感受。”
微恙連連點頭,“是我不對,蕭大叔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蕭北嘆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微微,不聽老人言,你遲早要後悔。”
微恙衝她嬉皮笑臉,心想她有了墨深,不會後悔。
的確自從搬去跟墨深住以後,她和蕭北的接觸比以前少多了,她不是沒有愧疚的,可是往往人總是那麼的自私,不可否認的是重色親友似乎是人類的本性。
逃了課,微恙拉着蕭北來到了離學校較遠的一家大型商場,她說:“一直都想要在墨深的公寓裡放點小擺設的,這樣纔有家的感覺。”得到的是蕭北雙手環抱,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她不知道剛纔墨深的那番話會讓她感動到這個地步,心裡越來越後悔剛纔拉着她去偷聽。
最後的戰果是她買了兩隻黑白豬,並且沾沾自喜的認爲這個價格非常的便宜。用蕭北的話來講就是:這種豬在這個時候已經過時N年了,都積壓沒人買了。
“可是……”微恙說,“你不覺得這隻黑色的豬很酷,白色的很可愛麼?多像我跟墨深啊!”
蕭北連翻N個白眼,沒見過用豬形容自己還這麼開心的人。
自從“偷聽”事件時候,微恙對墨深的不滿算是基本上全部格式化了。以前所有的不滿都化成了抱歉,那一段時間她對墨深特別的好,以至於好幾次墨深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只不過一向身體倍兒棒的她卻在流感的那一段時間成功的被感染了。
流鼻涕、咳嗽、發燒,像是排着隊一樣一個個先後順序的光臨她的身體。
因爲感冒嚴重,在墨深的建議下,她向學校請了假。
在感冒請假的第一個早晨,睜開眼睛,身邊依然是空空蕩蕩的,只不過鼻尖聞到了一絲異常的香味,沒過一會兒,她就看見墨深將熱騰騰的米粥和鹹菜端了出來。
“墨深!”她欣喜的叫,即便是聲音因爲咳嗽而沙啞的像烏鴉。
“醒了?”墨深說,“覺得好點了嗎?”
“嗯,還好。”她點點頭正打算下牀。
卻聽見墨深道:“每次問你都說還好,可是病情卻越來越嚴重。”
“呵呵。”微恙撓頭傻兮兮的笑。
墨深搖搖頭問,“是想起來吃還是就在牀上?”
“啊?”微恙驚訝,還能有這麼好的待遇麼?
於是,那天,她第一次享受到在牀上賴着吃早餐的快樂,那是一種說不出口的幸福感覺。小時候她經常看見鄰居小夥伴賴牀的時候就是父母將早餐端進去給他們吃,她特別喜歡那種被人寵着的感覺,可惜她是一個孤兒,在養母面前,她從來都不會顯露出自己的一絲嬌弱。
她眼睜睜的看着墨深一口一口小心翼翼的喂她,眼淚就掉了下來。她說:“墨深,你對我真好,在你身上,我找到了被人寵着愛着的感覺。”
墨深一愣,眼眸中是道不盡的那種憐愛的關心的目光。
其實蕭北認爲墨深不好,也有她某些方面的誤導。
墨深在感情方面稍嫌冷漠,但是在照顧人方面很容易讓人有一種依賴的心裡。就比如其實她不是那種笨到學了幾個月的做菜還沒學會的人,只不過是因爲墨深會,所以她纔不好好學。
說到底是她自己很懶,連洗碗都只是一開始的熱情,之後的都交給墨深。有時候她常會想,要是墨深的媽媽看見他心疼的兒子被她奴役會不會當場把她處於極刑。
墨深對學習和生活方面比較嚴格,像一個父親一樣教導你管着你,卻也會在你生病的時候露出久違的關心,就是連牀也捨不得讓你下。
微恙一直都知道,他是以個不善於表達的人,他會默默對你好,從來都不需要你看見。
她看着眼前的墨深,忽然覺得心中柔軟的疼痛。
突然想起不知道在哪裡看過的一句話:總有一種幸福會讓你淚流滿面。
墨深見她哭個不停,以爲她不舒服,眉頭都皺起來了,考慮着今天要不要請假留在家裡照顧她。
卻沒想到只聽見她帶着嗚咽的聲音說:“墨深,你別這麼寵着我了,會把我給寵壞的。”
墨深失笑,沒見過有人會要求不要別人對自己好的人。
“卡擦”一個拍照的聲音,墨深莫名的看着拿着手機洋洋自得的某人,她說:“從今天開始我要每時每刻的拍照片,把你關心我的樣子給記錄下來,等到我老了的時候可以像我的兒女炫耀,別看你爸爸平時很冷漠的樣子,其實他還有關心人的時候。”
這是什麼話?說的好像他很冷血無情一樣。
在家裡養病的那幾天,對於微恙來講是既舒服又幸福,每天墨深都會準時回家,考慮到她在家裡呆的太久也不行,於是做飯之前他都會帶她一起去菜市買菜,路過菜市的時候微恙市場都會感覺很多目光像這邊看過來,更多的時候是他們在買菜的時候,大嬸大伯總是會不停的感嘆,“你的男朋友真是一表人才”、“現在的男人很少會陪女朋友出來買菜”之類的話。
每次微恙的心情都會飛揚,畢竟在現代人的眼中,男子,生來就是要辜負人的。
直到她病好的那天,墨深把她抱到椅子上,喃喃的說:“好像沉了一點,這些天我怎麼成了養豬專業戶了。”
這句話得到的是微恙狠狠的咬了他的俊臉一口,語氣兇惡的說:“就算我變成了豬,你也不可以不喜歡我。”
“遵命。”墨深很無奈的說,“女王陛下。”
看着他的樣子,微恙撲哧的笑出了聲,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咯咯的笑個不停。
一個雙休日,墨深難的在家的時候,微恙突發奇想的想要去穿耳洞。
其實嚴格說起來也不算是突發奇想了,因爲墨深補償給她的情人節禮物就是一對黑白鑽鑲嵌的耳釘,當微恙收到耳釘的時候心情愉快的想唱歌,只不過歌唱完了,煩惱就來了,連她自己都忘記了自己沒耳洞,何況是對這方面一向沒研究的墨深。
來到精品店的時候,她有些猶豫,聽說穿耳洞是很痛的。只不過想着墨深送她的禮物,只能看不能戴,她就一咬牙拉着墨深進去了。
當那個女老闆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類似手槍的東西對準她時,她居然發出了殺豬一樣的叫聲。
真的十分丟臉。
尤其是一旁的墨深還在
笑吟吟的看着她的醜態。
當兩人走出門的時候,他居然還敢明目張膽的看着她笑,雖然他笑起來是很好看了,但是——
她還是很生氣。
只不過,當時只顧着痛了,沒有精力發揮她咬人的本領。
一到家,她就迫不及待的試了墨深送給她的耳環,並且一試就不捨得摘下來。
雖然墨深有在她耳邊警告說剛穿完耳洞不適合帶那麼重的東西,否則容易發炎,但是她的注意力都被漂亮的耳釘吸引了去,纔不管那麼多。
果然,第二天放學回來,她就拉攏着一張臉哭喪的說:“墨深,我的耳洞腫了,好痛。”
墨深看去,可不是麼?“能當八戒的妹妹了。”他頗爲感嘆的說。
微恙擠了擠鼻子,哇的放聲大哭。
墨深給她擦酒精整整擦了一個星期纔好了下去。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充滿了小小的快樂。只不過微恙的心情卻泛起了一種無名的害怕感,好像這樣的快樂是一種罪惡,總有一天會被剝奪。
無法形容那是一種什麼感覺,患得患失,感覺有種憂傷有如空氣,伴着呼吸進入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當然,這種憂傷只是女人特有的情愫,無關風月,無關風雅,它只是那種淺淺淡淡卻又揮之不去的莫名情感。
就比如此刻她安靜的坐在電腦前,看着桌子上那個她跟墨深出去玩的時候在路邊無意中撿到的一朵梔子花,在冬天有這樣的花實在很奇怪,於是她便拿回了家。然而,脫離了季節的梔子花此刻正由原來豐潤明亮的白色,漸漸的變成一個黃黑的長條,無精打采的枯萎。
然後,好像是要證明給她看一樣,那種害怕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她細微的感覺到墨深有時候,不快樂。他不是一個會把情緒表現出來的人,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能感覺他不快樂,很不快樂。
墨深不是一個有煙癮的人,有時候他會抽菸,有人說過,男人抽菸大多是因爲心情不好。
她知道他有心事,所以她只是安靜的在身後看着他,看着他靜靜的坐在那裡,吞吐着一個又一個透明的眼圈。
他抽菸的姿勢很好看,手指修長的很唯美,只是那緊縮的眉頭讓她很心疼。
有時候她會忍不住走上去講他手指的菸頭拿下來,然後撫平他眉宇間的皺紋,他便任由着她,而後輕輕的將她抱在懷裡,頭擱在她的肩膀上,什麼也不說。
微恙知道自己就算真的問什麼,他也不會開口,所以她也不問,只是靜靜的在他身邊陪着他,讓他知道他不是隻有一個人。
雖然這樣讓她很無力很心疼。
微恙的小說裡開始出現了許多憂傷的句子,男女主角也開始從幸福的日子開始往地獄的方向掉。
有時候躺在牀上,她會試着把自己的靈感和故事說給墨深聽,她從來沒有跟他說過自己是一個會寫小說的人,講給他聽是想要分散他的注意。
有時候他會因爲她天真的想法而微笑,於是她就開始胡編亂造,自己也覺得很可笑,可是隻要墨深能開心,她扮演小丑也沒有關係。
只不過那樣的相處讓她的害怕越來越深刻,直到有一天,她對他說:“墨深,你娶我好不好?”
墨深看了她幾秒鐘,失笑道:“怎麼突然這麼說?”
“我不知道,可是……墨深,你娶我吧,爲什麼我總是覺得你會離開我。”
“傻瓜,怎麼會?而且,哪有女生像男生求婚的?”
“那有什麼。”微恙說,“如果你覺得這樣不好的話,那換你跟我求婚好不好?”
“……”
“你只要說,蘇微恙,你願不願意嫁給我,就行了,很簡單的。”
微恙期待的看着他,墨深卻沉默的不說話。
她的眼神逐漸的暗淡下去,有些委屈的說,“你不願意,是嗎?”
“不是,只是,我們現在談這個好像太早了一點,而且哪能這樣求婚?你看我什麼都沒準備。”
“我不需要你準備什麼,你只要說那一句話就好。”
“微微……”墨深輕嘆一聲,“不要任性。”
“我沒有。”她頗爲委屈的回答。
忽然,在墨深沒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她翻身下牀,風一樣的捲了出去,墨深根本來不及阻止,就聽見門被關起來的聲音。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喜歡的女人跑步原來有那麼快,並且是穿着睡衣和拖鞋跑出去的。
一瞬間,一向所向披靡的墨深也愣住了,反應過來的時候即刻追了出去,可是冬日的夜晚,黑的像是一個巨大的嘴巴,將微恙吸了進去,找不見人影。
微恙再次回來的時候,額前的細發因爲汗水而黏在臉上,氣喘吁吁,樣子頗爲狼狽。可是她的懷中卻抱着一捧潔白的康乃馨,她說:“花店已經沒有玫瑰了,只剩下康乃馨,墨深,你就用康乃馨向我求婚好不好?”
“……”
見墨深不說話,她急了,“本來我還打算去買戒指的,可是我沒錢了,以後補上可以嗎?……墨深……你怎麼都不說話……”
她接下來的話淹沒在墨深的吻中,狂風暴雨似的吻比什麼都來的急猛,像是要抓住即將流逝的什麼,又像是想要發泄心中積怨的依舊的情緒。只是不管是什麼,身心皆爲累的除了一直隱瞞事情的他,也有終日惴惴不安的她。
她踮起腳,仰着頭承受他的吻,覺得自己像一朵向日葵,總是擡頭追隨着太陽,把眼淚深深的埋藏。
她主動上演的“求婚劇”在墨深的吻中不了而解。而之後,她也沒有再提起過。
那個時候她的心裡有一面中滿葵花的牆,總以爲,擡起頭,什麼委屈都會往下掉,不去計較。
再次見到古晨的時候是在他的生日聚會上,他包下了一整間的KTV包房,裡面除了她還有三個女孩子,其中以個是思弦,還有兩個她不認識,但是很漂亮,與思弦不相上下。
微恙是跟着墨深一起來的,雖然古晨有說就算她沒有跟墨深在一起,她也會是他單獨請來的嘉賓之一,並且是非常重量級的。
重量到也許他會乘這個生日宴會,當着在場所有人的面前請求她當自己的女朋友。不過這樣的想法現在也只能想想而已。
一羣人在裡面拿着話筒嚎叫了一番,因爲微恙跟其他人都不熟,就乖乖的坐在墨深的旁邊。
墨深一如既往的安靜,微恙靠在他的懷裡,聽着看着他們玩的很瘋,心情是舒暢的。
不管在哪裡,就算是這種她並不是很習慣的陌生環境,只要墨深在身邊,她就一點都不會害怕。
唱歌唱了許久,幾個男生開始玩打牌,一些人起鬨說墨深歌也不唱酒也不喝,被女朋友調教成新好男人了。
墨深只是笑笑不是說話,其實大家都知道,他從來都是這樣子的。
打牌的時候,其他人不是唱歌,就是在一旁看。
微恙呆在墨深的身邊,第一次看他打牌,她喜歡他打牌時候的鎮定,有好牌的時候他也很穩定,即使是牌很爛,她也能平靜的跟對方玩心理戰術。
凝視着他側臉的時,她總會在心裡想,爲什麼世間會有這麼迷人的男子。
每每贏了牌,聽見別人咕噥抱怨的話,他都會嘴角微勾,修長的手指在微恙的臉上輕輕的一刮,“在想什麼?”口氣滿是寵溺。
不會大喜,也不會大悲。
微恙會朝他微笑,然後他能看見那三個美麗的女生臉上閃過的嫉妒與失落。
其實她並不是故意要做給她們看的,只不過她不能否認的是,墨深這樣的舉動真的讓她很開心,心底就像是喝了蜜一般的甜。
人們常說,這世上,沒有一個女人不是虛榮的。
有一個這麼優秀的男朋友,不想虛榮那是不可能的。
從KTV出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KTV在學校附近,離墨深的公寓不遠,於是兩人打算散步回去。
一羣人在門口分開的時候,古晨突然湊過來朝她說了一句話,因爲距離太近,所以她能清楚聞見他身上古龍水和啤酒混合的味道。
一股噁心的感覺泛在心頭,她無助嘴,飛快的跑到了路邊的垃圾桶邊,將晚上僅吃的少許東西都吐了個精光。
一張白色的紙巾被遞到了面前,擡起頭看見的是墨深緊蹙的眉頭。
她剛想要說話,又一股噁心的感覺泛上心頭,吐了個天花亂墜。
耳邊傳來一個男生大咧的聲音:“怪了,墨深的女朋友今天有喝酒麼?怎麼吐的那麼厲害?”
“……”
然後就是衆沉默。
“可能是因爲感冒的關係吧。”安靜的空氣裡傳來古晨的聲音,“我有時候感冒嚴重也會想吐。這麼晚了,墨深,你先帶她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
微恙擡起頭,卻見墨深的眉頭依然緊蹙。
很多女人,都相信自己有第六感。用這句簡單的話,可以解釋很多生命力奇妙的事情,比如生死,比如聚散,又比如新生。
回到公寓後,原本在KTV裡面溫馨的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有些話不說,只是想要堅持僞裝着不平靜的面具。
可心裡一旦有了彆扭,便往往很難把這東西從心裡丟出去,越是想要擺脫,越是記得清楚。
到了夜裡,她睡的並不踏實,雖然臨睡前,墨深有泡牛奶給她喝。
半夢半醒間,她迷濛的伸手去抱墨深,意外的,只觸碰到了空氣,不覺一下驚醒了過來。
從牀上坐起來,看着周圍一陣黑暗,突然就很害怕這樣的黑,黑的這樣的孤單。
她下了牀,在室內找尋墨深的影子。
沒有。
她經過廚房的時候,眼角瞥見一抹影子站在窗前,先是嚇了一跳,
待到看清楚,才知道那是墨深。
也許是她的眼睛還沒適應光線,從外面打進來的路燈暈黃的有些刺眼,墨深的背影單薄而孤獨,彷彿隨時都會消失在黃色的燈光中。
“墨深。”她輕輕的叫了一聲。
墨深的身體一僵,她聽見了湯匙和被子碰撞的聲音。
她走過去,看見純白色的牛奶在光暈的照射下更加的蒼白。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她仰頭,看不清他的表情。
“沒什麼,剛醒來睡不着就起來了。”
“是麼……”微恙隨手拿過墨深的牛奶杯,大大的喝了一口,“晚上喝牛奶很容易發胖的。”
“那你還喝?”
微恙嘿嘿的傻笑:“我不愛喝,可是我喜歡搶你的東西喝。”
“我的跟你的,有區別嗎?”墨深伸手圈住了她的腰:“沒見過搶自己東西還這麼開心的人。”
“那是因爲我沒出現,不然你早見過了。”
她仰起頭,點點光暈輕盈的灑在他臉上,映亮了他精緻的五官,那麼的美好。完美與不完美只不過是在每個人心裡的定義不同,但在微恙的心裡,墨深就是她最完美的情人。
只不過……再完美的人,總是會有缺陷的。
微恙在墨深的懷裡蹭了蹭,手覆上他的大掌,問:“墨深,你有心事嗎?”
她清楚的聽到他嘆息的聲音,他說:“微微,明天我陪你去醫院檢查吧。”
“……”
見她沒說話,他問:“怎麼了?”
“沒有。”她假裝無意的問:“你是擔心,我懷孕了嗎?”
“嗯……”他從來都是那麼誠實的人,誠實的讓人傷心,“你知道,我們現在並不適合有孩子。你和我都只是學生。”
“我知道。”她垂眸,“可是學校也沒有明文規定說大學生不能懷孕啊……”
“你……”他黑眸微沉,略帶訝然困惑的凝住她,“微微,你……”
“我說着玩的。”她脫口而出,“你放心吧,我是因爲感冒纔會想吐的,加上在KTV外聞見很濃厚的酒味和香水摻雜的味道,所以……”
他舒了一口氣,將她的頭靠在他的肩跡,“微微,我不想騙你,我一點也沒有做好當一個父親的準備。”他一頓,接着說:“而且我們現在還很年輕,沒必要多一個負擔,所以……你明天還是到醫院裡去檢查一下好嗎?”
“嗯。”她在他的肩跡輕點頭,隱忍着淚水在眼眶裡翻滾。
他啄吻她的側臉,然後略帶笑意道:“而且,你想想,多你一個我就要照顧不來了,要是再多一個小微微,多可怕。”
她澀澀的扯了下嘴角,“是啊……真可怕。”可是……如果她真的有了和他的寶寶……她真的不捨得不要他啊……
第二天,她是被墨深叫醒了,後知後覺,她才知道昨天晚上她答應墨深要去醫院檢查的。
吃早餐的時候,墨深接了一個又一個的電話,她說:“如果你忙的話,就先走吧,我一個人去醫院檢查就好了。”
墨深蹙眉,“這樣我不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的啊,我又不是小孩子。”她笑道,“好啦,我會交北北陪我一起去的,這樣你放心了嗎?”
“……”他想了一會兒才點頭,“如果有什麼事情記得打我電話。”
“嗯。”她輕輕的點了點頭。
他站起身,一把將她用入懷,她欲掙扎,耳際卻突然傳來一句,“不要多想,我是爲了你好。”
她擋在他胸前半握的拳心緩緩鬆開,心也跟着微微嘆息。
半晌。
她從他懷裡撤出,“你該走了。”
“嗯。”他點頭,在她額角留下一吻,拿起外套出門了。
聽着大門被合起的聲音,微恙的心也彷彿跟着被合了起來。
她看着碗中還剩下一大碗的稀飯,根本一點食慾都沒有,拿起一旁的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許久,那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喂?”
“北北嗎?今天能不能陪我去一趟醫院……”
出了門,才發現外面的世界一片雪白。
今年入冬後的第一場雪,將城市染得潔白無暇。
遠處,穿着灰色大衣的蕭北向這邊走來,即使是大冬天,她走路的姿勢,渾身的氣質依舊是那麼的帥氣。
遠遠的,微恙都能看見幾個路過的女子紛紛向她投去曖昧的眼神。
待到走進,就聽見她嘖嘖的聲音,“我開始有些懷疑,你請假的這幾天究竟是因爲生病,還是因爲大神想將你金屋藏嬌。怎麼生病都能夠胖了這個一大圈?”
微恙摸摸自己的臉,有些沮喪的說:“真的胖了嗎?我這幾天都在自我催眠,本來就長的不怎麼樣,再胖一點都醜的不能見人了。”
“誰說的啊,我覺得你臉上有點嬰兒肥更好看啊。要是你再去弄個齊劉海,就整一娃娃出來了。”
“那樣會很醜。”
“纔怪!不過就算很醜,你有了大神,怕什麼?有了大神,多上點香,保證你事事風調雨順。”
“北北!你在說什麼呢!”
蕭北呵呵的笑:“不過說正經的,你的病不是好了嗎?怎麼還要去醫院?”
微恙低首斂睫,看着地上的白雪,喃喃道:“北北……我可能懷孕了。”
“你說什麼?”蕭北一雙睜大的眼睛裡出現驚異:“我以爲你比其他女生要聰明一點,沒想到你居然也會被愛情衝昏了頭。那大神呢?看你要我陪你去醫院就知道,他一定還不知道對不對?”
“嗯。”她僵硬地點了點頭。
“那你是怎麼知道自己懷孕的?”
“嗯……我很久沒來那個了。”她說,“雖然我平時都不太記日子,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已經很晚了。”
“……”
“昨天晚上我當着墨深的面吐的很厲害,雖然對他來講是第一次,但是對我來說……所以我只是騙他說我感冒了,他不放心,要陪我來檢查。我看見他早上很忙就藉機說讓你來陪我。”
“……所以,聽你的口氣,大神好像不打算要這個孩子?”
她抿脣不語。
“好了,現在先不談這個,我們去醫院檢查再說吧。”
蕭北拍拍她的肩膀,“別這樣哭喪着一張臉,也許你沒懷孕呢?這種事誰說的準。走吧。”
“嗯。”
……
窗外夜色籠罩,坐在出租車上,微恙心事重重。
今天看醫生的人實在太多,她們兩個等到中午面前還有長長的隊,於是兩人便在醫院附近隨便的逛了逛,一邊想要將心理的陰影驅除,一邊呆在那樣的環境下,看着一個個大腹便便,亦或是和微恙一樣來檢查的人臉上各種的表情,心情更加的低落了起來。所以她們等到了太陽從落山了纔回家。
原本蕭北執意要送她回去的,但是她說想要以個人靜一靜,並且讓她暫時先不要把這件事情跟任何人說,尤其是墨深。
可想而知,蕭北的臉上滿是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摸樣。
微恙輕輕撫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在這裡竟然有了一個生命。
和墨深的孩子……
不是不開心的,那是與最愛的人的孩子。
只不過,能告訴他麼?
其實她不是不能理解墨深的考慮,對女人而言,懷孕是件大事,男人更該負起責任。
何況現在他們才上大學,再過幾個月,她的肚子就會變大,到時候要承受怎樣的非議,和別人的指指點點,用腳趾頭想都知道。
墨深不管在什麼方面的口碑都是非常好的,如果因爲她……
這樣想想,這個孩子好像來的真的不是時候。
微恙只覺得矛盾而痛苦,車駛進她熟悉的公寓,一顆心紛擾亂雜極了,下了車,在微暗的路燈下,她沿着小徑走回家。
如果告訴墨深的話,孩子肯定保不住,如果不告訴的話……
就在這時,她的肩膀被輕拍了一下。
“啊!”她嚇了一大跳,轉身看清來人,纔不由安下心,卻也不由抱怨道,“墨深,你幹嘛嚇我!”
瞧見她被嚇得想哭的樣子,墨深勾勾脣,“我叫了好幾遍,你都沒聽見,在想什麼?”
紛擾的心思再次侵襲她的腦袋,她抿脣,“沒什麼。”
“真的?”墨深的神情擺明了不相信,“今天檢查的怎麼樣?”
她眼神有些慌亂,不敢正視他,道,“嗯……就說是,說是感冒引起的嘔吐,醫生跟我開了藥了。”
“你啊!”他嘆息,伸手靜靜的摟着她,“以後要小心一點自己的身體,沒見過感冒能維持這麼長時間的人。”
是不是她的錯覺?爲什麼她覺得他的語氣像是鬆了一口氣?
她悶在他的懷裡不說話。
明明安靜的環境卻讓她的心情莫名的煩躁,她伸手試圖推離他的懷抱。
“怎麼了?”他訝然。
“嗯……我們上去吧,我肚子好餓。”她找了個理由慌亂的逃跑。
她走在前面,感覺到墨深就在後面,有人說,一個男人如果願意看着一個女人離開,那將會是這個女人最大的幸福,可是微恙此刻卻害怕,害怕身後的那個目光,以及他沉重的腳步聲。
墨深是個聰明人,不會不猜想她今天的失常是爲了什麼。
就這樣想着,微恙潛意識的一層一層的走了上去,在公寓門口拐彎的時候,不知道撞上了什麼東西,輕叫了一聲。
身後跟着的墨深立刻衝了過來,將她攬進懷裡,“怎麼了?”
他低沉的聲音問。
微恙還來不及回答,就聽見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叫道:“墨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