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微微發亮,但是太陽畢竟還沒出來,濛濛天色中,樹葉草尖上猶自掛着昨夜的露珠,微有寒氣。
李山岩搓搓手,走在還有點昏暗的山路上,他還要下山去縣衙中當差。
路邊一朵嬌豔的山花上蘸着露水,我見猶憐,他的眼前頓時浮現出一個倩麗的身影,對着他微笑。他的心裡一熱,想起昨天晚上父親給他講的話。父親說:“孩兒,爹已經爲你提親,但是凝兒父母暫時還未答應。聽說已經有最起碼三家請了媒人向凝兒父母提親,不過我看都沒啥指望,凝兒那丫頭現在一門心思都在阿郎身上,看來是非他不嫁了。”
凝兒,我一定要娶到你!他握握拳頭,心裡暗恨:阿郎那小子不過就是一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又有什麼能比得過我?論力氣,他堪稱山村第一力士,還曾徒手殺死過一頭餓狼,阿郎卻連個一百斤的袋子都扛不起來;論家世,他父親曾是衙門正經捕快,而阿郎卻不過是個來歷不明的野小子;論前程,他在縣衙當差,以後可大有作爲,阿郎打死也就只是個樵夫罷了!一想到凝兒和一個處處比不上自己的人在一起,他的心裡噌噌向上冒火,嫉妒心大盛,覺得很不平衡。
他定一定神,忽見不遠處有人也要下山,看上去有點熟悉,想了想,李山岩叫道:“前面的可是香大叔麼?”
那人聽到呼喊,會轉身來,真是香凝兒的父親,見到李山岩他笑道:“原來是山岩侄子啊,這麼早就去衙門當差啊。”
李山岩對他意中人的父親還是有點敬意的,也笑道:“是啊,在縣衙當差能不早點去麼,對了,大叔你這麼早下山幹嘛去?”
香父笑道:“大侄子你也知道我們家凝兒快滿二十歲了,再不出嫁就要受到族規的懲罰,所以忙着把這老姑娘嫁出去啊,今天我下山去她的婚事籌辦下。”
李山岩心怦怦直跳,暗想:“難道他已經答應了我和凝兒的婚事?”但是轉念一想,覺得香父對自己的態度並不像對待未來女婿的樣子,想到另一個可能,心裡一沉,道:“不知是那家的小子有福氣娶到凝兒?”
香父笑道:“就是一直在我們家的阿郎啊。本來寧兒他娘一直不同意,凝兒說非他不嫁,最後她娘只好認啦。呵呵,山岩侄子,真是對不住了,你這麼優秀,以後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姑娘,過兩天凝兒大婚之時還望山岩你能不計前嫌,過來喝杯喜酒啊。”
李山只好巖強笑道:“呵呵,好的,我那天一定到。”
倆人同行一道,在山下分道揚鑣,李山岩目送香父離去後,他咬牙切齒在心裡暗道:“我一定要得到凝兒,誰敢跟我搶我就.....哼,阿郎,你等着,我一定不會讓你安穩的娶到凝兒的!”
他加快了速度,走向衙門,卻在沿街看見了同在衙門做事的小黑向自己叫道:“山岩,你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早?”李山岩道:“昨天的案件還沒整理完,今天我趕快回去完成。你怎麼也起來的那麼早,不會是讓你婆娘趕出來了吧。”
小黑笑罵道:“滾你大爺的,只有我趕我婆娘的分,她敢對說一個不字我就休了她。倒是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麼還不找個婆娘伺候你?”
李山岩臉一黑,正要罵他,低頭見到他手中拿着一摞紙張,另一隻手還提着一桶漿糊,心生疑慮,問道:“你拿着這些幹嘛的?”
小黑道:“今天我剛來衙門,縣太爺就吩咐下來,要發動縣衙所有人將這通緝令貼遍咱們縣。你也別去縣衙了,跟我去貼這通緝令吧,反正回去也得讓你讓你出來。”
李山岩甚是驚異,道:“全縣通緝?是哪兒的江洋大盜?”從小黑手中接過一張通緝令,只見上面畫着一個年輕人,劍眉星目,頗爲俊朗,下面寫着一些字,他念到:“此人明朗,被血魔附體,殺戮成性,半月前因重傷逃走,藏匿山間,若各縣有人見到此人,立即上報縣衙,有重賞。”再下還有日期,大印。
李山岩呵呵一笑,道:“難道這明朗會來這麼個小地方嗎?”再看看犯人頭像,覺得有點熟悉,可是轉念一想那小子的窩囊樣,自嘲似地搖搖頭,怪自己多疑了。
轉身就要離去,腦中忽的升起一個想法,猶豫間眼前卻浮現出那天在村邊見到阿郎與香凝兒親親熱熱的樣子,心裡冒出一股邪火,咬牙暗道:“阿郎你莫怪我心狠,要怪只能怪你不識擡舉,敢跟我搶凝兒!”他獰笑一聲,丟下小黑不管,快速向衙門跑去,留下小黑在後面叫喊。
李山岩飛快的趕到衙門,卻衝進大門時撞在一個人身上,他感覺就像撞在一堵牆上,頓時被撞的飛開數丈之遠,跌得鼻青臉腫。他在本縣中本事也是頂尖,從來只有他欺負別人的分,便連縣令對他也是青睞有加,心裡不由大怒,爬起來怒喝道:“哪個不長眼的敢撞老子?”
話語剛出,眼前一花,一隻手已經掐住他的脖子,讓他瞬間窒息,眼前發黑,喘不過氣來,直翻白眼。耳邊嗡嗡作響,一個陰冷的聲音傳到他的耳朵裡:“你敢跟我稱老子?”
李山岩心裡大駭,只想說:“不敢,不敢。”可是哪能發出一聲?只好連連搖手。
耳邊傳來縣令的聲音:“石真人,請息怒,別和小孩子一般見識。”那人哼了一聲,鬆開了手,退開兩步。
李山岩摸摸咽喉,咳嗽幾聲,緩過氣來,見剛纔抓住自己喉嚨的是一個年輕人,臉色陰沉,雖然長得頗英俊,但一雙眼睛細長如蛇,讓人不寒而慄。年輕人看來地位甚高,縣令一直在賠笑,對李山岩喝道:“愣着幹什麼,剛纔你衝撞了石真人,還不向石真人認錯?”
李山岩忍着氣,向那石真人賠罪:“小人李山岩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石真人虎威,還望石真人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人計較。”
“石真人”冷哼道:“李縣令,這就是你們縣衙的差役?這麼毛毛躁躁,莽莽撞撞的怎麼可能還呆在衙門?”
李縣令和李山岩的父親有點血親關係,聞言有點爲難,只得向李山岩喝道:“你平時行事還是挺穩重的,今天怎麼回事?”盼望李山岩自己能找到一個好點的理由解釋下。
李山岩行禮道:“回大人,我今天看到您讓張貼的通緝令,發現我們山村一人與那明朗的長相十分相似.....”
李縣令看了看“石真人”,道:“真的是那明朗麼?”
李山岩道:“應該不會錯,我們村那人也是在二十幾天來到我們山村的。”說到這裡,他自己心裡也是一凜:“難不成阿郎真是明朗?”
話沒說完,“石真人”又掐住咽喉,只是這次並沒使勁,他森然道:“明朗在哪兒?”
李山岩大驚,道:“他在我們山村,再過兩天就要結婚了。”
石真人一愣,忽的哈哈大笑道:“結婚?好好好,那你就在那天帶我們過去!”
李山岩聽他大笑,非但沒有一旦歡愉之意,心裡反而升起一股寒意,膽戰心驚地道:“是。”
石真人望着天,獰笑道:“終於讓我找到你了,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