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醒,午夜已過。
倪昆手中又多了一塊輪迴腕錶、三口青竹斷劍,以及幾張他看不明白的硃砂黃符。
將腕錶、斷劍、符紙收起,倪昆顧不上清理蛻皮時剝落的碎皮,盤膝而坐,內視己身。
就見心肝脾肺腎五臟之中,各自盤踞着一點靈光,彼此呼應,循環流轉。
其中心臟爲紅光,屬火;肝臟爲青光,屬木;脾臟爲黃光,屬土;肺臟爲白光,屬金;腎臟爲黑光,屬水。
至此,金木水火土五種靈性血脈已然湊齊。
不過,現階段五種靈性血脈,還只是彼此共存,並行不悖,最多能五行相生,互相助益,還沒有完全融爲一體。
金就是金,木就是木,並沒有完全相融。
施展木行變化時,就不能催動火行、金行血脈,否則便會傷及己身。
催動火靈血脈時,水行、金行血脈就會蟄伏下來,無法參與火靈血脈輔助攻擊。
儘管倪昆動念之間,就可以瞬間切換狀態,可這短短瞬間的變化,在一般人眼裡或難以捕捉,但在真正的強者眼中,說不得就是破綻所在。
最理想狀態,應該是無論哪種狀態,五行之力都能隨意運轉。
火中可以有木,有水,有金,水中也可以生火,藏金,蘊土。
所以對於倪昆來說,他的“五行之道”,現在只能算是剛剛打下了基礎,初初踏足了道路。
血脈還不能稱作“五行血脈”,只能叫做“五種靈性血脈”。
接下來,他就要研究如何將五種靈性血脈,徹底混融爲一,使之不分彼此,成爲真正的“五行血脈”。
而到了這一步,他的各種外掛也幫不上忙了,只能靠他自己參悟。
好在他還有一部包羅五行陰陽的《長生訣》,多少有點參考指導意義,並非只能盲人摸象、平空猜想。
五行融合,將五種靈性血脈,昇華成統一的“五行血脈”,絕非朝夕之功。
說不得,就要經歷一番漫長的修行,纔能有所收穫。
倪昆一時也不着急,先摸索一番土靈血脈的能力。
他盤坐錦墊之上,念頭一動,整個人竟然徐徐飄起,竟一直離地三尺,懸浮空中。
雖只懸空三尺,但這種可長時間持續的懸空狀態,稱一句陸地神仙,已經毫無問題了。
這正是土靈血脈自帶的一種異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對抗大地引力,使自身離地三尺,虛懸空中。
因爲懸空高度有限,實用性相當一般,但逼格極高。
就這一個能力,土靈血脈就已經令倪昆相當滿意了。
當然土靈血脈的能力,還不止於此。
他還可以輕微改變身週三尺內的地形,可以控制一定體積的土石,使之像彈丸般彈射出去,可以把石頭變得像泥土一樣鬆軟,亦能令泥土像石頭一樣堅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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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土靈血脈的自帶異能,攻擊力也非常一般,更偏向輔助。
不過異能本就只是附帶,重點是五行齊具的意義,因此能力再怎麼普通,倪昆也不會介意。
更何況,這異能也是可以隨他血脈成長而不斷升級的。
說不得哪一天,他就可以動念之際,沖霄而起,直接飛出大氣層。
又或是念頭一動,就能將整座山的石頭,悉數化爲泥土,又或是把一座城那麼大的泥土,全部變成石頭。
甚至輕輕一跺腳,就能撼動大地板塊,引發滅世天災。
反正前景都是非常光明的。
試煉了一番土靈血脈的能力,倪昆沉吟一陣,又取出一小瓶天珠蜜液,一口悶了下去,然後懸空打坐,運轉善鬼流硬氣功。
呼吸之間,渾身筋肉皮膜開始嗡嗡震顫,體內亦發出陣陣雷霆鼓盪、鋼鐵碰撞之聲。
不知過了多久。
倪昆渾身一震,各種聲息俱都消失,身體一動不動,陷入一種詭異的靜寂。
很快,他身上便綻放出淡淡毫光。
此光並非體表綻放,似是從體內骨骼綻放出來,自內而外照徹身軀。
跟着又有像是長江大河浪滔奔涌的轟鳴聲,自他體內傳出,彷彿是他的血管,變成了大大小小的河道,內裡激涌着浩蕩狂潮。
煉髓如霜、血如汞漿。
早就只欠臨門一腳,卻被倪昆自己強行壓制的煉體境界,終於在此刻晉升,達到了“初階武聖”的境界。
武聖全稱“換血武聖”。
初階武聖一成,全身即在新血沖刷之下伐毛洗髓、脫胎換骨。
通體內外,都散發着一股極之清新的氣息,彷彿赤子嬰兒一般純淨無垢。
當一切結束,身體微光收斂,血脈奔涌之聲消失,倪昆睜開雙眼,只覺視野之中的一切,皆有煥然一新之感。
隨意一掃,便可將許多從前不曾留意過的微末細節,盡收眼底。
嗅覺、聽覺、味覺、觸覺也都大幅提升。
“新血”提供的數量更多、品質更高的能量供應下,大腦也變得格外清晰,處理信息的能力成倍提升,並不會因感官變得太過敏銳,導致大腦來不及處理霎時間大量涌入的各種信息,從而頭暈眼花,乃至頭痛欲裂。
並且許多因年代太過久遠,已然遺忘的記憶,都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反應能力自然也隨着五感提升、大腦處理信息能力暴增而成倍提升。
大腦是耗能大戶,這樣的狀態,即使坐着不動,亦會消耗大量能量。
所以修人仙武道的武聖們,個個都是超級飯桶,除非有品質極高的靈米、靈肉、靈丹食用。
不過倪昆不需要吃那麼多。
首先,他有天珠蜜液,一點點天珠蜜液,便可提供大量能量。
元牝天珠吃完也不用慌,他如今身家豐厚得很,隨時可以兌換新的元牝天珠。
其次,他還能用靈性血脈,汲取天地靈氣,部分滿足身體消耗。
總之就算沒有靈米、靈肉、靈丹,他也不會變成飯桶。
略微感受一陣身體變化,倪昆擡起右手,猛一握拳,五指之間爆出一聲巨響。
指縫中溢出的空氣,撲打在身前地板上,竟發出沉悶的砰砰撞擊聲。
他又純以筋骨肌肉發力,凌空虛擊一拳。
拳頭破空,儼然炸出一記驚雷爆響,拳峰之前,甚至擠壓出一團肉眼可見的乳白氣浪。
那乳白氣浪宛若空氣炮彈一般,轟擊到對面牆壁之上,發出咚一聲脆響,將木質牆壁震出許多微小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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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拳,威力已經不遜於大師兄變身小巨人之後,全力揮出的重拳了!”
倪昆滿意地點了點頭。
其實他這種大半依靠天材地寶、人形大補丹,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就硬生生催生出來的初階武聖,跟真正靠苦練、實戰磨礪出來的初階武聖,在戰鬥力方面存在不小差距。
不過倪昆本來就不是好勇鬥狠的那種人。
他修煉人仙武道,只是爲了強身健體、延年益壽、提升生活質量而已。
防身殺敵,自有飛劍刀罡、各種技能。
當然他跟徐福也有不同。
徐福是方士職業,兼職武者,本來就並不善戰。被武無敵暴打,不死之身都被打到退化衰老之後,更是慫到了骨子裡。
而倪昆剛穿越時,也曾經想過認慫,結果換來的卻是柳生飄絮二話不說的秒殺。
被秒的次數多了,倪昆心態也就漸漸變了。
首先,我能重生。其次,我認慫也沒用啊,你該殺我還是要殺我。
既如此,與其認慫丟臉,還不如死到臨頭都面不改色、淡定從容,乃至裝出一副成竹在胸、有恃無恐的模樣。
這樣能死得比較有尊嚴、有逼格一點……
略微試了一陣拳腳力量,倪昆再看一眼壽命,心中更是歡喜。
壽命儼然增加了足足八千多天,延壽二十餘年。
本來他只剩四十八年出頭的壽元,現在練成初階武聖體魄,剩餘壽命一下漲至七十一年左右。
雖然增加的壽數,比想象中稍微少了那麼一點,但他還是非常振奮。
因爲這代表他確實可以通過修行延壽。
以後修爲不斷提升,壽命也會不斷增加。
就算不用任何天材地寶,只要自己勤修不輟,也是長生有望。
成就初階武聖時,全身換血,伐毛洗髓,脫胎換骨,倪昆五種靈性血脈,也跟着水漲船高了一波。
心肝脾肺腎的五道靈光,更加活潑旺盛。
五行異能也隨之增強不少。
金行變化已不侷限於表皮,連表層肌肉和部分骨頭,都能金屬化。
如果說以前的金行變化,只能算是披掛了一副無死角的全身板甲,那現在則是套上了一副厚度增加許多的無死角防彈鋼板。
就算是普通狙擊步槍發射的穿甲彈,都未必能擊穿。
木靈血脈對植物的掌控力也大幅增加。
倪昆隨手往地板上一按,木靈血脈催動之下,打磨得發亮的地板,居然紛紛長出根鬚、枝葉,整間靜室很快就變得綠意盎然,宛若一片小小森林。
倪昆又念頭一動,抽離木行靈力,地板又很快恢復正常。
變身木人之後,木質身軀更加堅韌緻密,不僅防禦力大增,恢復力亦是大有提升。
水靈、火靈、土靈血脈的能力也各有提升。
總之今天與徐福一戰的收穫,讓倪昆綜合實力近乎翻倍。
下回再遇徐福,恐怕都不用氪命,就能跟徐福戰個旗鼓相當。
全面檢驗了一番強化後的各種異能,倪昆滿意起身,伸了個懶腰,算算時間,也就是子時末刻,夜還很長,便決定先去洗個澡,再去找婠妖女研究一下樂器、詩詞,好生慶祝一番。
剛剛推門走出靜室,來到庭院之中,正往浴室走時,他忽然心有所感,擡頭望向夜空。
夜空之中,一隻紙鶴翩翩而來,在他頭頂悠然盤旋,還不時衝他點點腦袋。
倪昆神情奇異,攤開手掌,那紙鶴頓時落到他掌之中,自動解開,化爲一張寫滿了纖細楷字的信紙。
倪昆無聲一笑,迅速瀏覽,神情幾經變化,最後定格爲凝重。
人在太原以北的陽直,距離蜀中千山萬水,居然能接到石青璇自蜀中發來的信函,倪昆自然是高興的。
一是高興分別這麼久,石青璇始終記着自己,二是爲她的修爲大進而歡喜。
可看到“慈雲寺”三個字時,倪昆心裡的凝重擔憂,就頓時壓過了喜悅。
他初中時,曾經看過蜀山劍俠傳的小說。
因爲年代已經久遠,又只草草瀏覽過一遍,加上蜀山那複雜的人物、勢力,以及每出現一個重要或是不重要的新角,都要從頭開始描寫一番其經歷的敘事手法,令他很是頭大,以至於多年不看之後,遺忘了許多情節、人物。
只記得諸如綠袍老祖、五臺祖師、長眉真人、李英瓊、周輕雲、齊金蟬等或奢遮、或重要、或個性、或討厭的角色。
不過那是之前。
在練成初階武聖之後,許多已經遺忘的記憶,正在漸漸變得清晰。
關於“慈雲寺”的記憶,也慢慢清晰起來,他甚至已經記起了毛太、法元的來頭。
既如此,“慈雲寺”這個他本來就有一定印象的重要場景,此時自然就記得更清楚了。
慈雲寺乃是蜀山劍俠傳中,出現的第一個重要場景,前期圍繞慈雲寺,引出了正邪雙方大量人物。
綠袍老祖的初登場,就是在慈雲寺。
雖然綠袍老祖道場並不在慈雲寺,只是跑去慈雲寺參加鬥法的,但倪昆也猜不到,慈雲寺穿越到成都城外時,綠袍老祖是否恰好就在寺中。
“應該不在吧?要不然成都現在早就變成了人間地獄。石青璇也不可能在窺探慈雲寺之後,還能全身而退了……”
倪昆神情有些凝重,既爲石青璇的明智慶幸,心裡又始終有些擔憂。
那慈雲寺,可是一窟淫僧,最愛擄掠良家女子。
而石青璇現在又已經對慈雲寺上了心,如果發現有良家女子,在慈雲寺失蹤……
那她還能忍得住不去試探一番麼?
即使綠袍老祖不在,慈雲寺這邪派道場裡的和尚們,也都不是簡單角色啊!
至於其它什麼峨眉派、山鬼傳言、神秘地洞之類的,與慈雲寺相比,都不值一提了。
沉吟一陣,倪昆決定改變行程。
他原本規劃的路線,是經太原,往長安,參觀秦皇兵俑,然後遊覽終南山,看看能否找到古墓派,之後再由漢中返回蜀中。
可是現在,他哪裡還顧得上去長安旅遊觀光?
當下也不去泡澡了,徑直去到祝玉妍臥室,輕拍她翹臀將她喚醒,吩咐道:
“我有急事,要回蜀中一趟,你們先去長安,在長安等我。”
說完留下幾瓶天珠蜜液,以供祝玉妍等人修煉,又將帝天神雷、雪血爪、萬仞穿雲的秘藉留了下來。
待祝玉妍應下,倪昆又去到綱手臥室,將她喚醒。
“綱手,我有急事,要先回蜀中一趟。我離開時,你就跟着玉妍她們行動,她們會照顧好你的。”
綱手心中很是不捨。
但好幾年孤身一人的廢土生活,她都支撐下來了,更何況倪昆只是短暫離開,身邊又還有祝玉妍、婠婠等溫柔體貼,說話又好聽的美女陪伴?
當下綱手用力擁抱了倪昆一下,爽朗一笑:
“我會乖乖等你回來,不會給祝君她們添麻煩的!”
倪昆笑着在她額頭的菱形印記一吻,說道:
“好,我辦完事就儘快回來,到時候帶你遊長安、終南山。”
與她靜靜相擁着,感受了一陣她的體溫與飽滿,倪昆返身離開,去到院裡,召喚出夢魘魔馬,翻身躍上馬背,直接催動魔馬騰空而起,向着蜀中方向飛馳而去。
蜀中成都、晉地陽直之間,只算直線距離,就有兩千多裡。
換作他人,就算接到了石青璇的信,短時間內,也不可能從陽直趕到成都。
但倪昆有夢魘魔馬,翻山越嶺如履平地,還可踏水奔行,乃至短暫浮空,不受地形侷限,大可以取直線路徑,直奔成都。
兩千多裡而已,以夢魘魔馬一百二十公里的最高時速,明天太陽落山前,怎麼也能趕回成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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