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完顏康被倪昆那能煉化萬物的五雷之力,煉到只剩一枚“血鑽”時。
那血鑽忽然嘭地爆開,化爲一團血霧,旋即便有一條血色虛影,平空出現在血霧之中。
那血色虛影看似一條身披長袍的人形,實則乃是一掛倒懸的“血河”。
血河之上,有一張模糊不清的人臉,雙眼部位儼然是兩個不停旋轉的鮮血漩渦,散發出妖異詭譎的吸攝之力,似能將人的靈魂都攝進那漩渦之中。
毫無疑問,這血色虛影,正是倪昆久聞其名,並且曾在“黑袍糾察隊”世界,窺見過一次血河真身的“血煞聖子”。
完顏康能把幽泉老魔本源煉出,一口吞噬壯大自己,是因爲他與幽泉都是血煞聖子的棋子。
血煞聖子把他們當作蠱蟲來養,允許他們彼此殘殺,互相吞噬,誰吃掉誰都可以。
但倪昆乃是外人。
一旦要將完顏康本源煉出,立刻就會觸發血煞聖子親授的“血煞魔功”中的禁制,直接將完顏康本源獻祭,引來血煞聖子投影降臨。
倪昆對此倒也有所預料——之前滅殺李建成大天妖元神之時,長夜宗聖子黯無極,就是借大天妖元神獻祭之力投影降臨。
所以見到血煞聖子,他不僅毫無意外,反而一臉淡定地說道:
“想不到堂堂血煞聖子,居然會爲這麼一個小小的廢子投影降臨。看來此方天地,對你很重要啊!”
血煞聖子投影降臨,正自翻閱完顏康記憶,陡然聽到倪昆這麼一說,其血河投影頓時一陣波動。
一道沙啞邪異,隱隱帶着些潮汐之聲的男聲,自血河投影中響起:
“你是何人?爲何會知道我的名號?”
他的棋子,只會稱他爲“主公”,絕不敢直呼他尊號,更不可能有機會出賣他的信息。是以在這等凡俗世界,不該有人知道“血煞聖子”這個稱呼。
因此乍聽倪昆叫出自己的稱號,饒是血煞聖子境界極高,心機深沉,也不禁有些詫異。
“本座姓倪。”倪昆淡淡道:“至於我的稱號和全名,你可以去問一問長夜宗黯無極。我想,他對我當是記憶深刻,畢生難忘。”
血煞聖子鮮血漩渦般的雙眼,深深看了倪昆一眼,淡淡道:
“想不到閣下連黯無極也知道……若有空閒,我自會去尋黯無極,問一問閣下來的來歷。但我現在想聽聽閣下的解釋:爲何要毀我棋子?閣下既知他是我的人,如此行事,莫不是未將我放在眼裡?”
倪昆悠然道:“黯無極也曾這麼問過我。你猜他如何了?”
“哦?”血煞聖子的血河投影又是一陣輕微波動:“他如何了?”
倪昆卻賣了個關子,輕笑道:“你可以自己去瞧瞧。”
“故弄玄虛!”
血煞聖子嘴上如此說,心裡卻留了份心思,琢磨着有時間便去尋黯無極問個明白。
正要與倪昆多說幾句,套問些信息時,一陣高亢的龍吟聲,忽自血煞聖子投影的背景畫面裡傳來。
龍吟聲起時,血煞聖子的血河投影,頓時一陣劇烈波動,倪昆分明看到,投影背景畫面之中,似有成千上萬道栩栩如生的龍形氣勁,鋪天蓋地一般向血河轟來。
廬山百龍霸?
知道有“守護者”存在的倪昆,看到那成千上萬的龍形氣勁時,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天秤座”童虎一系的守護者。
“血煞聖子,看來你惹惱了天秤座守護士啊!”
倪昆淡淡說道,又不動聲色裝了一波。
“該死!”
血煞聖子咒罵一句,血河之中,衝出難以計數的血色人影,戛戛怪嘯着迎向那萬千龍形氣勁,同時匆匆留下一句:
“閣下身份,我自會找黯無極問個明白!至於毀我棋子之事,若閣下不給我一個交待,那麼無論閣下是誰,此事都難以善了!”
見血煞聖子投影行將消失,倪昆笑道:
“說起來,一直聽黯無極叫你血煞聖子。你難道就沒個名號嗎?”
“聖子無名,道號血神!”
話音落時,血煞聖子的投影,像是被戳破的汽泡一般,噗地一聲,消失無蹤。
“道號血神?”
倪昆摸着下巴,心中暗忖:
“既然放棄了本來的名字,以‘血神’爲名,那這應該就是他如今的真名了。等攢夠壽命,就開壇作法送溫暖……”
“生辰八字”這種關鍵信息,任何修者,都不會輕易泄露。
但沒有生辰八字也沒關係。
作爲大掛逼,倪昆只要肯氪命,就算只有名號,也能開壇下咒。
了不起壽命消耗翻倍麼。
當然,他現在這點壽命,還真沒法兒咒血煞聖子一下。
當初耗費四千四百年壽命,開壇詛咒黯無極,也沒把他給咒死,只是拜散了他一魂二魄,令其遭受重創而已。
現在倪昆只剩六百多年壽命,哪怕把命氪光,都傷不到與黯無極當屬同一層次的血煞聖子。
非得先攢個幾千年壽命再說。
糊弄走了血煞聖子,倪昆擡手攝來萬鴉壺。
完顏康已死,萬鴉壺上的精神烙印已經潰散,這件封神法寶,已成無主之物,落到倪昆手上,就算是改姓倪了。
【萬鴉壺:截教散仙火龍島焰中仙羅宣所煉法寶,可放出大量火鴉,以太陽真火焚燒、轟炸敵人。有焚山煮海之能。五星品階,兌換價格:金色本源水晶*1,輪迴點50000.】
這麼便宜?
只與一枚“鳳血不死藥”等價?
半成熟的神樹果實,都需要一金、二黃、八萬輪迴點才能兌換到一顆,堂堂封神法寶……
好吧,此寶之主,畢竟只是“截教散仙”。
大概也就是通天教主偶爾舉辦大法會開大課時,允許上金鰲島聽講的“旁聽生”。
這樣的散仙煉出的法寶,再是“封神法寶”,也就只能評個五星級了。
再者法寶畢竟只是身外之物,萬鴉壺作用又比較單一,只能火攻,沒有其它功能。威力再大,也對本身修行無益。
價值比不上可直接令人長生不滅、實力爆炸的神樹果實,倒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對修者來說,自身修爲境界纔是根本。
若是修爲境界不夠,縱能持至寶橫行一時,壽數一盡,一切都只是一場空。
所以在輪迴腕錶的兌換清單中,能直接增加壽命、修爲的寶物,價格都要比同階的飛劍、法寶等道具要高上一些。
往萬鴉壺上打上一道精神烙印,將這件目前得到的最高品階的封神法寶收進芥子戒中,倪昆又對黃蓉笑道:
“幽泉老魔和完顏康都已了結,再處置一些手尾,咱們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
黃蓉眼神一陣恍惚,旋即用力點頭,對倪昆燦然一笑:
“嗯!”
最後的手尾,自然就是黃蓉修煉的血煞魔功了。
她可和倪昆不一樣,她是修煉了幽泉傳授的血煞魔功根本功法的。
雖然只是入門及初級的根本心法,還有幽泉刻意留下的破綻,但危害也是極大,一旦修爲精進到某個境地,便會被血煞聖子感知,如完顏康一樣,被血煞聖子徹底蠱惑墮落。
倪昆叫黃蓉盤膝坐下,自己也盤坐在她身後,單掌抵着她後心,淡淡道:
“我將用雷霆之力,洗去你血煞魔功根本修爲。從此之後,你血煞魔功修爲將蕩然無存。”
黃蓉毫不猶豫:“沒關係的,倪公子你儘管動手就是。”
“好。”倪昆微笑:“不過血煞魔功根本修爲雖然會悉數化去,但你的血煞戮神刀,倒是可以保留下來,洗煉成我那樣的雷霆刀罡。只是以後修行,就要換個法門了。”
黃蓉沒有五行靈脈,無法修行消解萬物的五雷之力。
但可以修煉倪昆自創的“雷劫鎮獄刀”,以克邪鎮魔的雷劫鎮獄刀爲根本。
當然這門功法有些兇險,又是金氣又是雷霆的,稍不留神就會反噬自己,一般人根本無法駕馭。
不過黃蓉並非從頭修煉,而是直接將她的血煞刀種洗煉爲雷劫刀種。如此一來,風險便直線下降。
再者她連血煞魔功都能駕馭,不被魔功誘惑,修煉雷劫鎮獄刀自不會太過危險。
倪昆單掌抵着黃蓉背心命門,徐徐輸入一道雷霆精氣。
雷霆精氣衝擊之下,黃蓉頓時彷彿過電一般,渾身一陣奇異酥麻,瓊鼻之中,亦情不自禁發出一聲甜膩的輕哼。
這聲音太過奇怪,搞得黃蓉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俏臉一下變得通紅。
倪昆倒是不以爲意,淡淡道:
“這是正常反應,不必在意。抱元守一,存神冥想,仔細感悟雷霆精氣……”
黃蓉凝聚精神,斬殺雜念,也不去關注身上那奇異的酥麻之感,只在倪昆指引下,專注感悟雷霆精氣……
不知過了多久。
黃蓉俏臉忽然一片蒼白,眉心緊蹙,流露出一抹痛苦之色,卻是血煞魔功的根基,已然被倪昆徹底洗去。
這等身體虧空、陡然虛弱的感覺非常不好受。
好在倪昆雷霆精氣有淬體之能,在雷霆精氣反覆沖刷之下,黃蓉的體魄倒是小小提升了一波,勉強能撐得住修行根基被廢的虧空虛弱。
又過一陣,黃蓉眉心舒展開來,蒼白的臉頰亦漸漸變得紅潤。鼻中偶爾發出一聲輕哼,卻已沒有絲毫痛苦之意。
幾個時辰後。
倪昆緩緩收功,撤回按在黃蓉背心上的手掌。
黃蓉則繼續盤膝打坐。
又過幾個時辰,黃蓉終於睜眼。
睜眼的那一剎,她明眸之中,綻出一抹電光,將幽暗地宮,照得一片通明。
雷劫刀種已成,黃蓉的血煞戮神刀,已被倪昆徹底洗煉成雷劫鎮獄刀。
她一躍而起,身法輕盈,不顯半點根基被廢的虛弱無力,隨後屈指一彈,打出一道細若釣絲的閃電刀罡,嗤拉一聲斬在地宮石壁上,將之斬出一條長達丈餘,深不知多少的裂痕。
裂痕周圍的石壁,在雷霆高溫灼燒之下,儼然呈現出半融化的狀態。
黃蓉一時又驚又喜:
“這雷霆刀罡,比我之前的血煞刀罡威力更大呢!”
轉向倪昆,對他甜甜一笑:
“倪公子,多謝你啦!”
倪昆微微一笑:“不必客氣。最後的隱患既已根除,也是時候離開了。”
當下二人出了地宮,回到島上,倪昆喚出夢魘魔馬,躍上馬背,還沒等招呼黃蓉,她便主動縱身躍起,落到倪昆背後,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桿,把臉兒貼在了他脊背上。
“倪公子,謝謝你……你從慕容復手下救了我,幫我報了殺父之仇……又幫我除掉了幽泉老魔、完顏康,還幫我根除了血煞魔功的隱患,將我引回正道……你的恩情,蓉兒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倪昆笑了笑,沒說什麼,催動夢魘衝出小島,蹄踏湖面,東行而去。
此間事了,是時候帶黃蓉回家了。
數日後。
桃花島。
黃蓉漫步在含苞待放的桃林中,看着這曾經無比熟悉的桃林,兩眼不禁陣陣失神,恍惚間,彷彿看到了孩提時,與父親在桃林之中玩耍的情形。
“爹爹……我回來啦!”
她喃喃自語着,忽然身形一縱,向着莊園方向飛奔而去:“爹爹,蓉兒回來啦!”
倪昆無奈地搖了搖頭:“你爹爹不在這邊島上。”
說着也施展縱意登仙步追了過去。
到了莊園一瞧,果見黃蓉坐在門檻上嚶嚶哭泣。
聽到倪昆腳步聲,她仰起小臉,淚汪汪地瞧着倪昆,哽咽道:
“爹爹不在這裡啊……”
“都說了他在另一個世界。”倪昆無奈說道,對她伸出手掌:“走吧,我帶你去見他。”
黃蓉擡手,將溫軟嫩滑、柔若無骨的小手放在倪昆掌心中,任他溫暖火熱的大手,包裹着自己的小手,站起身來,由他牽着,來到莊園後院。
“從這裡回去,就可以見到你爹爹了。”
倪昆牽着黃蓉小手,側首看她一眼:“把眼淚擦乾淨,開心一點。”
“嗯!”黃蓉乖乖點頭,取出倪昆的錦帕,把眼淚擦得乾乾淨淨,又咧開嘴角,浮出一個俏皮可愛的笑容。
“這樣子可以嗎?”她詢問倪昆。
“可以了,保持住。”倪昆點點頭,緊握着黃蓉小手,意念一動,帶她穿越輪迴之門碎片,回到了另一邊的桃花島上。
尚未從傳送的恍惚眩暈中回過神來,黃蓉便聽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蓉兒?”
那聲音顫抖着,既飽含驚喜,又帶着絲絲哽咽。
聽到此聲,黃蓉頓時渾身一顫,睜開雙眼,凝神望去,就見那闊別數年之久的清瘦身影,正眼眶發紅,鬍子顫抖,一臉驚喜地瞧着自己。
“爹爹!”
黃蓉大叫一聲,撲進黃藥師懷中,眼淚譁一下滾滾淌下,哪還記得保持微笑?
只哭着說道:
“爹爹,蓉兒回來啦!嗚嗚……都是我不好,我再也不離家出走了……”
黃藥師兩眼發紅,老淚縱橫,一手緊摟着女兒肩背,一手輕撫着她秀髮,顫聲道: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看着這父女相見,抱頭痛哭的情形,倪昆自覺有些多餘,身形一閃,去了別處。
過了好久。
正自無所事事到處閒逛看風景的倪昆,就見黃藥師牽着黃蓉的手,向他走了過來。
“倪公子。”
隔着老遠,黃藥師便對他一揖到地,肅然道:
“原來倪公子還救過蓉兒性命,亦爲我報了殺身之仇!此恩此情,黃某永生難忘。
“從今往後,但凡倪公子一聲吩咐,我黃藥師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黃前輩言重了。”倪昆上前,扶起黃藥師,笑道:“我與陳兄、梅姐乃是好友,前輩既是我好友的恩師,那前輩之事,我自然責無旁貸,無需如此客氣。”
黃藥師道:
“既如此,那黃某也就不多客套。請恕黃某冒昧,不知倪公子可曾婚配?”
我去,這是什麼展開?
倪昆一怔,眼角一掃黃蓉,就見她低着腦袋,手指攪着衣角,偶爾擡眼瞥倪昆一眼,兩人視線一碰,她眼中頓時閃過一抹羞意,臉頰也浮起片片緋紅。
想了想,倪昆誠懇道:
“晚輩倒是未曾婚配,不過有許多侍妾。”
黃藥師不以爲意,笑道:
“沒有正妻就好。不知倪公子覺得小女如何?可堪爲倪公子良配否?”
倪昆道:“蓉兒自是極好的。只是這種事情……是不是得看她自己的意思?”
黃藥師笑眯眯說道:“我這番話,正是依着蓉兒的意思。”
倪昆一陣無語,看向黃蓉:“蓉兒,這真是你的意思?”
黃蓉沒說話,只低頭揪着衣角,微不可覺地輕點了一下下巴。
倪昆心裡就有點爲難。
聽黃藥師的意思,似乎是想將蓉兒許配給他爲妻。
可問題是,倪昆身邊的妹子們,現在沒有一個有正式名份,都只是姬妾而已,黃蓉要是後來居上,叫其他妹子怎麼想?
倪總再是霸道,多少也得考慮一下自己後宮團隊的想法。人心散了,隊伍可就不好帶了。
當下倪昆沉吟一陣,誠懇說道:
“蓉兒自是極好的,能得她爲妻,也是我的福份。只是……我是四海漂泊,乃至闖蕩諸界的浮萍遊子……”
黃藥師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蓉兒若跟了你,隨你四海漂泊便是。”
倪昆直言道:“我的意思是,我家裡姬妾太多,怕鬧出亂子來。”
黃藥師奇道:“以倪公子的本領,難道還鎮不住家中後宅?”
倪昆嘆道:“不瞞您說,我家裡就沒一個省油的燈。如那拜月教主一般,有滅盡衆生之能的,都有兩個……”
“……”黃藥師:“哈哈哈哈……之前那些話,倪公子就當它是個玩笑,別往心裡去……”
“爹爹!”黃蓉大急,顧不得害羞,扯着黃藥師袖子說道:“話都說出口了,您連我生辰八字都交給他了,怎麼能當作玩笑呢?”
黃藥師嘴角抽搐兩下:
倪昆這傢伙後宅裡有大能,都還在做侍妾,你想嫁過去作正妻,我怕你被打死啊傻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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