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標是……”
“莫家擂臺!”
順着虛雪羽前行的路線望去,不僅僅是莫玄‘色’變,一衆世家子弟、賓客,也看出了她的目的,皆是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虛雪羽走向的擂臺,正是莫鴻程剛剛擊敗錦衣少年佔據的莫家擂臺。
一看她的目標爲此,其餘各家少年自覺地避讓,有幾個已經躍上擂臺的少年甚至自覺地跳了下來,不願與她爭搶。
誰都知曉,這次十方擂是爲誰而舉辦,在場十家少年雖然英才輩出,卻不會有人,能是那些爲長輩們看重的十個天才少年對手。
在他們十個人開始登上擂臺的那一刻開始,其餘人等便徹底淪爲了陪襯。
那些人對虛雪羽的避讓不足爲奇,換在十大天才少年中除卻莫玄外的任意一人,都會得到這樣的待遇。
既然明知不敵,何必丟人現眼呢?
唯有莫玄不同,其餘世家長輩都將他看做了最大的威脅,只要莫玄上臺,定然逃不掉被人以下駟對上駟的挑戰。
後話暫且不提,衆目睽睽之下,虛雪羽輕靈地一躍,蓮足一點,上得了擂臺,與莫鴻程對面。
此前,在這處莫家擂臺上,莫鴻程已經連敗了三人,都是與他年紀彷彿的十三四歲左右少年。
並不是沒有其他人看上這座擂臺,只是世家大族也要臉面,上前挑戰的都是一般年紀少年,在這個年紀上,還真難找得到人能打得敗被莫玄教導了不少前世發勁法‘門’的莫鴻程。
要是虛雪羽不出現,或許莫鴻程就會一直佔據擂臺到力竭,或是敗盡各家十三四歲少年,最終被忍無可忍的各大家派出年長一些的年輕高手打敗。
不過,在虛雪羽選中莫家擂臺的一刻,一切就不同了。
虛雪羽的上臺,倒沒有人會去質疑不公,畢竟這已經與年紀大小無關了,無論莫鴻程是十四還是二十四,只要不是那十大世家認爲這一代第一的那個人,就絕對不會是虛雪羽的對手, 沒有以大欺小的問題。
這幾乎是共識,是所有人對十大世家判斷的信任。
“莫家小弟,你下臺吧!”
虛雪羽聲音輕柔,溫和地說着,一雙雪白地小手柔若無力地垂在裙邊,白皙得近乎透明,好像風兒稍稍大點,就會連它們並着裙襬一起吹起。
“我……”
莫鴻程稚氣的臉上閃過一抹‘激’動之‘色’,略略泛紅,躍躍‘欲’試。
正在此時,一聲厲喝傳上高臺:
“鴻程,下來。”
聲音之中,滿是不容置疑的堅決,說話之人,正是莫玄。
“玄哥……”
莫鴻程掙扎了一下,還是不願忤逆莫玄的意思,垂頭喪氣地下得了高臺。
十方谷中,絕大多數人都沒有注意到,在莫鴻程下臺的時候,十大世家家主這個級別的人不少惋惜,不少人長出了一口氣,那虛雪羽更是回過頭來,衝着莫玄點了點頭,似有感‘激’之意。
“還好鴻程聽你的話,不然……”
莫七一臉心有餘悸地說着,各種玄妙,只有他們這樣的高手才能依稀把握。
莫七、莫無風等人,雖然看得清楚,卻不便出言,也只有莫玄,最是合適在這個時候開口厲喝莫鴻程下臺。
“虛雪羽,她的目標是……”莫玄滿臉凝重之‘色’,沉聲道:“執事大長老!”
“她哪裡來的信心?”
莫玄的話並沒有讓莫七、莫無風有半點奇怪,他們也看出了這一點,纔對莫鴻程的安危擔憂。
莫鴻程一般實力不到,連先天都不曾進入者看不出來,可落在莫玄等人眼中,此時的虛雪羽一身氣息攀至巔峰,一直保持不墜,周身天地元氣‘激’‘蕩’,碰撞如‘欲’爆炸。
這般狀態下,如果莫鴻程真的與她動手,虛雪羽哪怕心中不願,也可能一不小心直接把他打死打殘,這便是莫玄厲喝莫鴻程下臺的原因。
虛雪羽如此狀態,壓根就不是普通比鬥能有的,更近乎是生死之決一般。
“她想挑戰守擂長老!”
莫玄瞳孔驟縮,繼而眉宇間現出一抹笑意,雙手環抱在‘胸’前,饒有興致地看向臺上。
“有意思,實在有意思,虛雪羽這‘女’子,倒把我想做的事情提前做了。”
“好,就讓你先來又如何?”
“可惜啊……你挑戰的是我莫家擂臺。”
當臺上虛雪羽緩緩將目光投向金‘交’椅上的莫無非時,莫玄也不無惋惜地看向他們。
如果虛雪羽敗,莫玄怕是就沒有機會與她‘交’手了;她要是勝,身爲莫家最後的希望,莫玄將不得不立刻出手,也沒有了觀看其餘少年們是否有如虛雪羽與他莫玄一般,敢於挑戰長老者了。
莫家擂臺上,虛雪羽不知莫玄惋嘆,只是以一種池中蓮‘花’般的沉靜望向莫無非,盈盈一禮,輕柔出聲:
“虛雪羽,請莫家前輩不吝賜教。”
十方谷中,一時沉寂,繼而爆發譁然。
“她竟然是真的要挑戰長老?!”
“莫無非是莫家執事大長老,紫極爍金功威煞無比,她怎麼能是對手?”
“難道這一代的少年天才們這麼強?”
……
在所有人都沒法關注的紫竹高臺上,一衆中天使者看着這一幕發生,齊齊將目光凝聚到了殺生羅漢的身上。
“和尚,原來你是爲了這個原因過來的。”吳起手中把玩着一把紫竹雕成的小劍,悠悠然說道。
殺生羅漢也沒有辯解的意思,謙和地說道:“慚愧,貧僧知道瞞不過吳施主與諸位法眼。”
“這麼說,那一位迴歸淨土了?”
吳起把玩着紫竹小劍的手掌一頓,灑脫隨意的神‘色’一收,竟是瞬間凝重了起來,雙目寒光乍現,如寶劍出鞘。
殺生羅漢不自然地閃躲開吳起的目光,低聲唸了一聲佛號,才緩緩開口道:“我佛慈悲,十世輪迴,終成正果。”
“大慈悲菩薩,已於十日前,迴歸淨土。”
“什麼?!”
“怎麼可能?怎麼會一點消息都沒有?”
十大中天使者中,竟有不少人驚呼出聲,沒有一人,能安然不曾‘色’變。
十天之前,他們可都還在中天,不曾降臨紫竹天,換句話說,佛宗將這個消息瞞住了,沒有讓各大宗‘門’知曉。
“大慈悲菩薩啊,終於還是讓她成功了。”
劍神吳起反而平靜了下來,將紫竹小劍放到了桌面上,長嘆出聲:“當年的慈悲羅漢,舍皮囊,發大願,經十世輪迴,也該有所成就了。”
他的話好像帶着一種說不出的魔力,在場所有人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慢慢平靜了下來。
“虛家在中天除名,血脈斷絕;男身而成‘女’體,十世紅塵大磨難;諸天小世界,無量大功德;發大誓願,承大因果……”
“這菩薩之位,何其之難?!”
殺生羅漢面‘露’苦笑,一一道來,好像沉沉的鉛雲壓頂,衆皆沉默。
那個境界,是他們想要的;這條路,卻不是他們想走、願走、能走的。
“哼!”
吳起忽然冷哼出聲:“就是做得到又如何?沒有你們佛宗的輪迴法輪,何人能歷十世而一點真靈不昧?笑話罷了。”
“神通之上,萬壽之境,那已是道。”
“萬人之中,就有十萬之道,哪一條不是通途?大慈悲菩薩的確了得,吳某實敬之,但她的道路,吳某沒有興趣。”
說着,他目光投向擂臺上,莫無非已從金‘交’椅上站起,走到了虛雪羽的面前。
面對莫家執事大長老,站在先天巔峰,與各大世家家主都能並肩的莫無非,虛雪羽擺出了一個沒有人見過的手印起手勢。
一手呈蘭‘花’指,遙遙向前;一手回收在‘胸’,如水瓶狀。
先天元氣蜂擁而上擂臺,涇渭而兩分,一者濃濃紫氣縈繞,剛烈霸道;一者虛無縹緲,淡淡水光,空寂柔和。
在虛雪羽的臉上,不知何時一抹悲憫之‘色’浮現了出來,似見衆生苦痛,感於心‘胸’,憫而生大慈悲心相。
其他人不明白這是什麼,卻不可能瞞得過劍神吳起的眼睛,他冷哼一聲,道:“大慈悲淨瓶枯榮觀!”
“你們佛宗當真下得好大的功夫。”
“也是,這麼一個新晉菩薩,有大機緣,大毅力,大法力,怕是千載以來,最有可能衝擊那佛境的絕頂人物,爲她做些事情,彌補以前裂縫,也是應該的。”
吳起的那句“彌補以前裂縫”讓殺生羅漢的臉上現出了一抹尷尬之‘色’,低聲呼佛號不止,就是不肯接口。
這其中,顯然是有故事的,不過這個故事即便是其餘的中天使者,,也未必盡數知曉,的確是不適合在這種場合提及。
吳起隨口一說,也不在此事上糾纏,轉而一指虛雪羽道:“和尚,你告訴我,這個小‘女’孩,就是大慈悲菩薩選中的傳人了?”
殺生羅漢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應了一句:“三天時間,大慈悲淨瓶枯榮觀。”
只此一句,吳起也爲之默然,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莫家擂臺處。
在這一刻,他的視野一分爲二,一爲大慈悲心相虛雪羽,一爲神‘色’沉凝的莫玄。
“少年天才,何其多也。”
“莫玄,看看你到底能不能對得起莫無風給你取的‘絕世’之名號。”
“今日,你要是真能有‘絕世’之行爲,吳某就替你揚‘絕世’之名又如何?”
吳起的眼中,放出了堪稱熾熱的光芒,在莫玄與虛雪羽兩人的身上,他彷彿看到了兩個虛影,一個是身背九劍的劍神吳起,一個是手持淨瓶,全身都籠罩在金‘色’光暈中的‘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