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仍在下,風漸起。
雪花旋轉着身形緩緩而落,漸飄漸揚,不知自己的終點將在何處。
它不知,但人知。
纖細的玉手輕起,指尖輕輕拂過飄落的雪花,雪花立止。
駱冰雲透過車窗,望着指尖的漸漸化去的雪花,怔怔出神。
馬車未行。
連續四日的前行,即使有着葉風的協助,黑馬仍是累得大汗淋漓,重重的喘着粗氣,將從鼻端而過雪花吹的倒飛而去,隨即斜斜而去。
駱冰雲透過車窗望了一眼地面上又厚了不少的白雪,有些擔憂的說道:“這雪不知何時才能停止。如若始終不息,黑馬恐怕支撐不住。”
葉風的聲音在外側響起,其間帶着淡淡的笑意。
“它肯定能支撐的住。”
聞言,駱冰雲立時心下無語,眼睛之中卻是多了些許無奈。輕輕搖了搖頭,緩緩下了馬車,看着正在將丹藥捏碎與大量麪糰捏在一起的葉風,笑問道:“這麼喂下去,你就不怕黑馬成精嗎?”
“成精?”
葉風聞之一詫,捏麪糰的動作一僵。
想了想,拿起一個捏好的麪糰直接遞入了黑馬的嘴中,輕輕拍了拍黑馬的額頭,問道:“你會成精嗎?”
黑馬自然聽不懂葉風在說些什麼,但它知道自從吃了這帶着淡淡清香的麪糰,身體力量比之以前強了不少,因此,每次葉風遞給自己東西吃時,便會討好的用鼻端去蹭葉風手掌,並且時不時的打個響鼻。
看到黑馬的樣子,葉風輕輕笑道:“你看它這憨樣,哪裡有着一絲成精的樣子?如若真的成了精,就這個樣子,那也是給妖獸界丟臉。”
駱冰雲看着不斷討好葉風的黑馬,心下憐惜,輕輕的將黑馬身上披着的棉布上的白雪抖了下去,隨即撫摸着馬頸處的鬢毛說道:“如若它吸收那麼多丹藥還不能進化成妖獸的話,身體的承受能力總是有限。這般喂下去,總不是個辦法。”
葉風撫摸了一番黑馬的面頰,點了下頭,“放心吧。這幾日,我給它喂的均是從東昌宗弟子身上得到的低級丹藥。並且摻了這麼多的青麥面,藥效很少。再加上,在極東城到達臨東城之間,我一直在給它用劍元調理肉身,這點藥效,它還能承受的住。”
“嗯。”駱冰雲嗯了一聲,隨即問道:“我們離天劍海域還有多遠?”
葉風搖了搖頭,“具體的我也不知,不過,根據李飛所描述,我們還需要穿過四個城池地帶,從而進入一片巨形連山。連山的另一側,便是天劍海域。”
還有四個城池?駱冰雲想了想說道:“恐怕下一個城池也會有破劍宗的人駐守。”
葉風向東望去,目光穿透了茫茫雪幕,望出去了很遠很遠。
“據李飛說,過了臨東城,便是向東城。根據天劍山脈的宗門分佈可以得知,山脈愈多的地方擁有宗門的可能性就越大。向東城好像並沒有太多的山脈,不過到是有着幾片連山,我估計,在向東城等待我二人的不止破劍宗的劍修,恐怕還會有其他的宗門勢力。”
駱冰雲想了想問道:“像東昌宗這樣的宗門?”
葉風點了點頭,說道:“那些一等宗門不比二等宗門。二等宗門再是不濟但也是一方霸主,佔據了一方地帶的大量資源。雖說每五十年便
需要向三等宗門進貢一次,但剩下的資源也足夠門下弟子修煉。然而,一等宗門卻不是。他們雖說也擁有着修煉資源,但能夠利用的卻是極少。
並且,那些資質不錯的修行之人,沒有人會想進入一個沒有前途的宗門,哪怕他們是那些一等宗門的外門弟子,但他們大部分也會選擇爲那些小宗門完成一些任務從而脫身前往投入好一些的宗門。因此,那些一等宗門如若沒有深厚的底蘊幾乎沒有發展起來的可能。所以,這些一等宗門要想發展,則必須要把握一切可以利用的機遇。”
“難道我二人便是他們眼中的機遇嗎?”駱冰雲想了想問道。
葉風點了下頭,“不論我二人到底是不是他們心中的機遇,但,因爲此事能夠與一個三等宗門掛上一些關係,對他們來說,多少都會有一些好少的。”
駱冰雲想了想,道:“照你這麼說來,你我二人之行面對不僅僅是破劍宗的弟子,還有更多的其他的宗門弟子。”
“沒錯。”葉風收回目光,嘴角處泛起了一絲冷笑,“這樣也好,正好爲宗門解決一些麻煩。”
駱冰雲看到了葉風的冷笑,想看到了那無盡的殺伐,眉頭輕蹙。擔憂道:“殺伐對修煉不利。”
葉風對此不許爲意,緩緩將車廂上的面的積雪清理了一番,方說道:“沒有人喜歡殺人,也沒有想殺人,但在某些情況之下,人總是要出手的。”
見駱冰雲還想說些什麼,葉風沒有給駱冰雲任何機會,直接將駱冰雲抱起,送入了車廂之內,說道:“這種天氣下,你身體吸收靈氣的速度要比尋常快出一些,日後無事,不要下馬車。”
說完,將車廂前的布簾放下,輕輕拍了一下黑馬的屁股,黑馬立時如同撒歡一樣,向着前方奔去。
漸漸的,馬車被淹沒在了雪幕之中,只留下了兩道極深的車轍痕跡。
又過去了一刻,馬車的聲音再也不現,只剩下了雪花降落的籟籟之聲。
然而,就在這時,道路不遠處,一處略高的雪堆,緩緩動了起來。緊接着,雪堆發出了一聲極淡的沉悶聲響,陡然裂開,從其中走出了一人。
這是一個少年,一個怪異的少年。
這少年,皮膚很是白晰,甚至比之最白的女人還要白出幾分,從面龐之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的血色。如若單論面貌,這少年長得到算是清秀,看上去不過十六七八,甚是年青。然而,之所以說他怪異,是因爲他擁有着一頭蒼蒼白髮。
一個少年人卻是長着一頭花白的頭女,怎麼看怎麼都是怪異的。
白髮少年走出了雪堆,看了一番馬車離開的方向,眼睛之中露出了一絲熾熱之色。想了想,身形一轉,立時朝着東北方向跑去。
他奔跑的很是奇異。
他身上沒有任何修煉的氣息,但奔跑的速度很快,哪怕是劍元期大圓滿,甚至劍丹一轉的劍修也不能與他相比。但這並不是最爲奇異之處。
雪層是輕的,是軟的,是虛的,就像是棉花一樣,可想而知,如若有人踩過,定然會下陷,並且下陷的極深。然而,此人卻是未曾下陷。
他在雪層之上飛快的跑過,所過之處只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足跡。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雪幕之中。
漸漸的,此間一片沉寂……
向東城西部
方向有着一片連山,名爲三河山。
之所以稱之爲三河山,是因爲這片連山之中有着三道河流,三河山從而由來。
三河峰是三河連山之中的最高山,因爲最高,所以被冠以峰的名稱,其實,也不過六百丈高度。但是,這座峰雖矮,但凡人無人敢涉足。不是因爲它緊臨三條河流之中河流最爲湍急的中間河流,而是因爲,這裡駐紮着一個宗門,名爲中河宗。
中河宗雖說僅是一個一等宗門,但對向東城有着絕對的控制權,因爲門下弟子有着三百之數。
三百個弟子,在凡世之中絕對是一股不可小噓的力量,然而,這些時日,中河宗主卻是感覺人數不夠用了起來。因爲,他的門下弟子被直接三分,去往了向東城的三處連山之中進行駐守各處線路。但是,即使是這樣,他仍是感覺有些不妥,因爲,此次涉及的利益太大,他不敢有着絲毫的馬虎。
此時的他,心下十分焦急,不斷在宗門會客大廳之中來回行轉。
這樣的行爲,他已經保持了足有十日了。因此,陪他一起呆在會客大廳之中的柳管事早已見怪不怪。
良久,中河宗主緩緩停了下來,往嘴裡灌了一杯涼茶,說道:“柳管事,你說那二人會從哪個方向來臨?”
柳管事是中河宗除卻宗主之外,身份最高之人,大多是爲中河宗主出謀獻策的重要人物。
“在下無法得知。”
聞言,柳管事想了想,搖頭道:“看那畫像,那男女雖說年青,但卻擁有着不同於凡人的氣質,很顯然,與我們一樣,是爲修行中人。修行中人的思維根本不能用常理來判斷,因此,他們的會從哪座山脈能過,我根本不能斷定。”
“唉……”
中河宗主長聲一嘆,“其實這一點,我也早就清楚了。不過,此次關乎着我中河宗的發展,我卻是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如若這二人讓我中河宗拿下,破劍宗定然會給我中河宗照拂。那樣的話,我中河宗在日後的發展之中,再也不懼天劍宗的干涉了。”
柳管事認真思索了一番,說道:“向東城地帶共有三片連山。無疑,中都峰地帶最險,如若是修行中人逃命的話,那裡自然是爲首選。倉房山地帶相比三河山地帶更加的複雜,如若我是那二人,不選中都峰的話便會選擇倉房山。而我三河山地帶看似最大,但卻沒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除非那二人的腦袋有問題,選擇從世俗中通過。”
“這麼說來……”中河宗主的臉色有些臉看,沉聲道:“難不成,我中河宗就真的沒有機會嗎?”
柳管事一指上方,“那就看天意了。”
話剛說完,會客大廳內便起了一陣風。
這本來沒有風的天氣,又怎麼會出現風?
就算是有風,又怎麼會形成在會客大廳?
然而,見此情況,中河宗主與柳管事沒有一人露出詫異的神色,反而是身形一顫,幾乎同時問道:“有什麼情況?”
風息,白髮少年站在二人身前,略拱手道:“發現了。走的是官道。”
聞言,柳管事一怔,眼中露出了疑惑之色,“難道那二人的腦袋真的壞掉了?”
不同於柳管事的怔住,中河宗主先是一愣,隨即,激動的大笑起來。
“這是天要我中河宗發展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