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哪怕是平民百姓之家,尚且有這般的話,更不要說是一國之君了。
細思一下的話,朱厚照如今已然二十歲左右,這般年紀按說也該子嗣滿堂了。
皇家最重的便是皇子皇孫,尤其是一國之帝王,膝下若是無子,那可不是一個小問題。
也就是朱厚照年紀輕輕,所以說這一個問題纔沒有被文武百官所重視,如果說朱厚照年過三旬的話,膝下再沒有皇子,只怕到時候文武百官都會上書懇請朱厚照廣納後宮。
弘治帝一生只愛皇后一人,膝下只有朱厚照這一子,到了朱厚照這一代,朱厚照甚至連一個兄弟姐妹都沒有。
哪怕是楚毅都下意識的忽略了朱厚照膝下無子的問題。
如果歷史沒有發生改變的話,那麼朱厚照將來會莫名崩殂,結果卻是因爲膝下無子,帝位卻是落入到了世宗嘉靖帝這麼一個堂弟的手中。
有句話叫做人亡政息,以楊廷和爲首的一衆大臣在朱厚照崩殂之後,全面祛除了朱厚照在位之時所頒佈的政策,甚至由楊廷和爲主導所修的《明武宗實錄》當中不乏抹黑朱厚照之處。
可想而知,繼承朱厚照帝位者不過是朱厚照的堂弟而已,他同朱厚照之間可沒有什麼感情可言。
甚至可以說對於楊廷和抹黑朱厚照,嘉靖帝隱隱支持,本身嘉靖帝得位便有些問題,如果說朱厚照這位前皇帝再英明神武,這麼襯托下來,嘉靖帝豈不是就籠罩在朱厚照的光環之下了嗎?
更重要的是,朱厚照的死疑點衆多,有人猜測是以楊廷和爲首的文官集團反撲,朱厚照被死亡。
如果說朱厚照膝下有皇子的話,這些人怕是也不敢那麼瘋狂,真當皇子上位之後不會爲自己老子報仇啊。
想一想有明一代,死的最爲蹊蹺,最爲可疑的兩位皇帝,正德皇帝朱厚照,天啓皇帝朱由校,兩者皆是落水感染風寒不治而亡,皆是膝下無子,死後由兄弟繼位。而且對比朱厚照與朱由校兩位皇帝在位之時的所作所爲也有雷同之處。
朱厚照前期寵信劉瑾,後期試圖執掌兵權擺脫文官系統的控制,而朱由校呢,雖然說落得一個木匠皇帝的名頭,但是赫赫有名的大太監魏忠賢卻是由朱由校一手推出來同文官打擂臺,魏忠賢掌權之時,大明賦稅尚且充足,邊關糧秣兵餉從未短缺過,與後金對峙當中尚且佔據主動。
及至朱由校落水崩殂,崇禎繼位,聽信文臣之言,將朱由校的遺言拋之腦後,殺魏忠賢,裁撤東廠、錦衣衛,結果便是大明就此滑落深淵。
從朱由校、朱厚照兩位帝王可以看出,皇帝無子後果相當之嚴重。
先前楚毅是真的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如今有人拿皇帝無後這一點來攻擊於他,對方倒非是針對天子,只是想要以此來給楚毅製造麻煩罷了。
畢竟朱厚照年不過二十,任是誰都不可能料想到朱厚照一生竟然無有子嗣,這一點就算是暗中編造流言的人都想不到。
先前沒有注意到也就罷了,但是現在有人提醒他了,那麼楚毅就不得不鄭重對待了。
天子無後,後果可是相當之嚴重的,如果說是親手培養出來的太子的話,那麼朱厚照在位之時所做的變革可能就會經由太子之手一直延續下去。
但是如果換做是外人來坐這帝位的話,那可就不好說了。
最關鍵的一點是,天子無後的話就很難穩定人心,朱厚照將來莫名崩殂,要說沒有這方面的原因的話,楚毅自己都不信。
反正天子無後,悄悄的弄死了也就弄死了,畢竟沒人會去深究啊,如果說有太子在,就算是有那個心思,那也要考慮一下將來會不會被秋後算賬。
深吸一口氣,楚毅緩緩起身,向着立於一旁的小太監杜謙道:“杜謙,帶上這些案宗,隨本督前往豹房走上一遭。”
杜謙抱着案宗跟着楚毅直奔豹房而去。
朝中政務有楊廷和、楚毅來打理,朱厚照最多是翻閱一下楚毅、楊廷和他們所挑選出來的重要奏章便是。
所以說朱厚照這幾日的日子那是相當的悠閒,甚至因爲京中緹騎四處,到處籠罩着一片恐怖的氣氛,那些朝中重臣也都沒有誰前來攪擾朱厚照,倒是讓朱厚照清淨了許多。
這一日,一頂小轎出現在豹房之外。
就見一道白髮蒼蒼的身影出現,身旁一名年輕人攙扶着對方,如果說有權貴見到的話定然會第一時間認出對方赫然是這京城一衆勳貴之首的英國公張懋。
張懋中氣十足的瞥了那小太監一眼道:“前去稟明天子,就說老臣張懋求見!”
張懋歷經數朝帝王,身爲勳貴之首,執掌京營四十餘年,那一身氣勢又豈是一個小太監所能夠扛得住的。
這會兒自然是惶恐點頭,匆忙跑進豹房之中前去爲張懋通傳去了。
很快張懋爺孫二人便被請進了豹房當中。
看到張懋的時候,即便是朱厚照都上前一步道:“老國公不在府中歇息,怎麼有閒暇來見朕!”
張懋一記大禮參拜道:“老臣特來向陛下請罪!”
魏國公、英國公這些勳貴皆是與國同休,朱厚照對張懋同樣是敬重非常,一把扶住張懋道:“老國公不必多禮,快快起身!”
說着朱厚照衝着谷大用道:“谷大伴,快給老國公準備座椅,朕與老國公坐下敘話!”
張懋謝過天子,坐了下來,這纔看着朱厚照道:“陛下,老臣有罪!”
朱厚照這纔看着張懋道:“老國公何出此言!”
張懋緩緩道:“前幾日黃淮、黃奎私自調動兵馬,老臣身爲京營提督卻是沒有察覺,差點使得黃奎這些亂臣賊子釀成大禍,臣之過失不小,特來向陛下請罪!”
朱厚照微微一愣,輕笑道:“黃淮等人之事與老國公有何關係,老國公雖提督京營,但是也不可能常駐軍中,而黃淮等人私自調兵自然要瞞着老國公,所以說老國公大可不必因此而自責。”
張懋一臉感激之色道:“蒙陛下信重,老臣甚爲惶恐,心中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說於陛下聽。”
朱厚照連忙道:“老國公乃是國之柱石,可謂朕之長輩,有什麼話儘管直言便是。”
張懋神色一正看着朱厚照道:“老臣懇請陛下遠離楚毅,莫要重蹈英宗寵信王振之覆轍啊!”
頓時朱厚照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可是看張懋一臉的忠直殷切之色,朱厚照心中輕嘆。
對於張懋反感他寵信楚毅,朱厚照一點都不奇怪,先前他寵信劉瑾之時,張懋一樣說過同樣的話。
土木堡一役給張懋所留下的陰影實在是太深刻了,所以這位老國公但凡是看到某一個內侍有成爲王振的可能便會直諫。
無論是成化年間的汪直,又或者是劉瑾、及至楚毅,張懋都曾直諫天子,希望不要寵信內侍,當以王振之事引以爲戒。
哪怕是朱厚照身爲天子,面對張懋的直諫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好,就在這時,遠處楚毅帶着杜謙正大步而來。
朱厚照看到楚毅的時候不禁眼睛一亮,其反應看在張懋眼中自然是令張懋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市井之間的流言,楚毅能夠知曉,那麼張懋自然也能夠知曉,張懋此來可不只是爲了請罪,除了請罪之外,勸說朱厚照遠離楚毅等內侍,多陪伴後宮妃嬪,繁衍子嗣也是其此行的目的。
張懋那一副白髮蒼蒼,不怒自威的模樣,再加上對方在面見朱厚照的時候仍然有資格坐在朱厚照對面,其身份甚至都不用多想,楚毅便大概猜到了。
這京城之中,符合這些的,也就那麼幾個人而已,但是結合東廠的情報,楚毅幾乎可以肯定張懋的身份。
張懋看向楚毅,眼中自然流露出幾分不喜與厭惡之色,楚毅對於這位英國公還是有所瞭解的,所以在察覺到張懋的不喜的時候,楚毅一點都不奇怪。
自土木堡一役之後,張懋便對內侍沒有什麼好感,這一點在京師之中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
上前一步,楚毅先是向着朱厚照一禮,然後又向着張懋道:“楚毅見過英國公!”
張懋捋着鬍鬚,只是神色淡然的瞥了楚毅一眼,輕哼了一聲。
楚毅不以爲意示意杜謙將案宗奉上然後向着朱厚照道:“陛下,黃淮等人謀逆一案,其中主犯、從犯等皆已捉拿歸案,這些便是一衆主犯、從犯之案宗,還請陛下親自審閱。”
朱厚照看着那厚厚的一摞案宗,帶着幾分怒意道:“大伴費心了,朕會細細翻閱的!”
這會兒英國公張懋帶着幾分嘲諷向着楚毅道:“楚總管這幾日可是威風凜凜啊,在這京城當中,楚總管之名幾乎可止孩童夜啼,陛下如此信任於你,楚總管可莫要製造什麼冤假錯案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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