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認知都沒有錯,左冷禪的認知是處於他所處的位置,而王守仁的認知則是處於他所處的位置,兩人位置不同,對於自身的定位自然也就不同。
“射!”
只聽得王守仁沉聲喝道。
剎那之間,足足數百隻箭矢齊齊向着左冷禪激射了過去。
左冷禪渾身的汗毛彷彿一下子都豎了起來,十幾支乃至數十支的話,他倒是能夠憑藉身法閃避開來,但是現在卻是足足數百之多,完全就是將他所處的那一片空間給覆蓋了起來。
就算是他有天大的本事,又能夠避開其中多少箭矢呢?
好一個左冷禪,哪怕是處在這般的絕境當中也沒有露出絲毫驚恐之色,原本抓在手中的帳篷猛然之間一展,瞬間偌大的帳篷被其展開,只聽得噼裡啪啦的響聲。
如同一通暴雨一般,數百箭矢愣是被那偌大的帳篷給擋了下來,雖然說有極少部分的箭矢穿透了帳篷,可是極少數的箭矢根本就威脅不到左冷禪。
就見左冷禪手中帳篷舞動開來,整個人就如同一團烏雲一般衝着前方一片親衛所在而去。
在王守仁選擇調動親衛圍殺於他的時候,左冷禪便意識到他刺殺王守仁的舉動怕是要失敗了。再拖下去的話,就算是他恐怕也要被射殺在這裡。
到時候他左冷禪豈不是死的太憋屈了,堂堂的先天強者,不是死於同級別的強者手中,反而是被一羣士卒給圍殺致死,這要是傳出去,他就算是死了,豈不是也要淪爲江湖中人口中的笑柄嗎。
這邊左冷禪剛剛有所舉動,王五便兩眼放光吼道:“射,快射啊,千萬不要放走了刺客!”
話音落下,又是一波箭雨襲來,而左冷禪則是瘋狂舞動手中的帳篷,身形已經是衝到了包圍他的那些親衛近前。
“統統給我閃開!”
可怕的氣勢自左冷禪身上瀰漫開來,伴隨着左冷禪一聲怒吼,被奪了心神的不少親衛差點丟下手中的兵器轉身就逃,就算是勉強穩住心神卻也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
如此一來,包圍圈自然也就一下子露出了空缺,左冷禪見狀眼中閃過一道亮光,大步上前。
十幾丈外,立身於親衛之中的王守仁一直都在盯着左冷禪的一舉一動,在左冷禪舞動手中帳篷試圖脫身的時候,王守仁伸手自一旁親衛手中接過一柄強弓。
這一柄強弓絕對超過軍中九成九的強弓了,可以說不是力大無窮之人,怕是連弓弦都拉不開。
一支精鋼鑄就的箭矢落入王守仁手中,隨之挽弓搭建,下一刻箭矢脫手而飛。
相對於槍法,王守仁一手箭術卻是要強過槍法太多,幾乎可以說是百發百中,箭不虛發。
精鋼打造的箭矢呼嘯而來。
原本衝到了親衛近前,下一刻就能夠越過這些親衛的阻攔,逃入茫茫夜色之中,到了那個時候,天大地大,還有誰能夠留得下他。
然而就在這時,左冷禪心中生出了無邊警兆,想要閃避的時候,後背處傳來一股劇痛,緊接着心口一痛,左冷禪低頭一看,就見森寒的箭矢自胸前露出,上面甚至沾染着鮮血。
身形一個踉蹌,下一刻左冷禪身形撞飛了擋在前方的幾名親衛,轉眼之間消失在了茫茫夜色當中。
王五見狀準備帶人追趕,不過王守仁微微搖了搖頭道:“王五,窮寇勿追,他中了本官一箭,已然命不久矣!”
不提王守仁傳令大軍緊守營寨以防止有人夜間偷營,卻說左冷禪拼了命的逃出軍營,強提一口真氣狂奔,及至一片小樹林前的時候,左冷禪身子一個踉蹌忍不住跌倒在地
下一刻兩道身影自小樹林當中衝出,到了近前,二人看到倒在地上的左冷禪的時候不禁神色爲之大變驚呼一聲道:“左師兄,你這是……”
丁勉看到左冷禪面色慘白跌倒於地的模樣臉上滿是震驚之色,上前小心翼翼的將左冷禪扶了起來,口中道:“左師兄,何人將你傷……”
話還沒有說完,丁勉一下子呆住了,驚駭的看着左冷禪胸口處露出的箭矢,再看左冷禪背後,這根本就是一支箭矢直接貫穿了左冷禪的心口啊
只看這一支穿心而過的箭矢,丁勉便意識到左冷禪到底受了何等程度的重創,可以說如果不是左冷禪乃是先天強者的話,只怕箭矢入體之後最多十幾個呼吸便已經隕落了。
而左冷禪能夠支撐到現在,甚至逃出軍營,不得不說先天強者生命力之強悍。
左冷禪聽到丁勉以及樂厚的聲音,原本混沌的意志一下子恢復了清明之色,整個人竟然坐直了身子,眼中閃爍着精芒看着丁勉以及樂厚。
“兩位師弟莫要悲傷,怪只怪爲兄我太過自大,小覷了那王守仁,結果命中才有此劫數。”
只看左冷禪一下子恢復了清明,丁勉還有樂厚卻是沒有一絲的喜色,這分明就是迴光返照之兆啊,怕是要不了一時三刻,左冷禪便可能會性命不保。
一直以來,左冷禪都是嵩山派的主心骨,正是左冷禪帶領着嵩山派一點點的壯大,成爲五嶽劍派之首,更是在江湖之上打響了名號,縱然嵩山之上有正道魁首的少林一脈,卻也難以壓下他們嵩山派的光芒。
這其中左冷禪的功勞可謂是功不可沒,而丁勉、樂厚等人也素來皆以左冷禪爲首,無論大小事情,自有左冷禪安排的妥妥當當,他們根本就不必費心,只需要聽從左冷禪的安排便是。
可是現在,嵩山派的主心骨竟然要隕落了,縱然是丁勉、樂厚的心性也禁不住心中慌亂不堪。
“師兄,不要說話,我們這就帶你去療傷,我們去尋平一指,以平一指的能力,一定可以救你……”
左冷禪蒼白,幾乎無有血色的臉上露出幾分笑意,緩緩搖了搖頭道:“不必了,我心脈已斷,如今憑藉着一口先天真氣強撐着,莫說是平一指,縱然是大羅仙人也救不了左某。”
說話之間,左冷禪神色一正看着樂厚、丁勉二人道:“樂厚、丁勉,你們且記好了,爲兄去後,記得將爲兄葬於嵩山,切莫爲爲兄報仇,記得了嗎?”
左冷禪一把抓着樂厚、丁勉二人的手,眼中閃爍精芒死死的盯着兩人。
樂厚、丁勉不由泣聲道:“師兄,你不能死啊……”
哇的一聲,左冷禪口中噴出一口鮮血,原本眼中的精芒瞬間潰散,只有雙手死死的抓着兩人,下一刻左冷禪身子一軟,頹然倒下。
“師兄……”
樂厚、丁勉二人齊齊一聲哀鳴,猶如孤狼一般。
數裡之外的一片空曠之地,一片連綿軍營正駐紮在那裡,軍營之中,身爲主帥的鄭啓一臉的失望之色道:“可惜,真是可惜了,王守仁軍中沒有燃起大火,看來左先生此行失敗了啊。”
本來按照鄭啓同左冷禪的約定,一旦左冷禪刺殺王守仁成功便在軍營當中弄放一把火,只要鄭啓他們看到了火光便會趁機殺出,一舉殲滅朝廷兵馬。
只可惜鄭啓帶人遠遠的盯着那如同一頭兇獸一般盤臥於大地之上的連綿軍營,除了一點點騷亂之外,根本就沒有什麼大的變化。
本來夜間偷營便沒有那麼容易,鄭啓眼見王守仁所立之軍營井然有序,自然不敢隨便偷營,不然的話,搞不好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大半夜過去,王守仁軍營依然是戒備森嚴,這讓鄭啓意識到左冷禪刺殺真的是失敗了,不得不率軍回營。
一邊卸下身上的盔甲,鄭啓一邊向着親兵道:“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這會兒左先生也該回來了,派人去強左先生過來,就說本將軍有事情要同其商議。”
雖然說左冷禪行刺失敗,可是鄭啓也想問一下左冷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左冷禪的那一處大帳距離鄭啓的大帳並不遠,這會兒帳中嵩山派十三太保當中的其他幾人一個個難以置信的看着已然沒有了一絲生機的左冷禪的屍體。
陸柏一把抓住丁勉的衣服,雙目通紅吼道:“怎麼會這樣,左師兄一身修爲功參造化,怎麼會遭此不幸,你們是怎麼保護左師兄的……”
其他幾名十三太保反應如陸柏一般,要不是還保存着幾分理智的話,怕是已經將丁勉、樂厚兩人給撕碎了。
左冷禪離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在他們看來,左冷禪此去自然是手到擒來,區區一個王守仁,又怎麼可能是他們家師兄的對手。
哪怕是最差的結果也就是行刺失敗罷了,至於說會因此而鬆了性命,說實話,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
然而這會兒看着左冷禪那冰冷的屍體,陸柏等人只感覺一切就像是在做夢一樣,令人難以置信。
一陣腳步聲出現在大帳之外,緊接着就聽得傳令兵的聲音響起道:“左先生可在,我家將軍請先生前去帳中敘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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