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等拜謝大總管!”
衆將領閃身讓開路來,很快楚毅一行人便抵達到了太原城知府衙門之所在。
知府衙門這會兒已經是清理一空,原本被韃靼人所佔據,經過一番修繕,倒也恢復了幾分舊觀,做爲楚毅的休憩落腳之地卻也合適。
府衙之中,楚毅落座,一衆將領也都各自落座。
楚毅目光落在徐天佐、孫秋幾人的身上,端起邊上的茶水,緩緩的喝了一口茶水這才道:“說一說這一戰的損失如何吧!”
徐天佐、孫秋對視一眼,就聽得徐天佐開口道:“回大總管,此番末將攻城,共計斬殺韃靼士卒千餘人,自身死傷數百人。”
孫秋深吸一口氣道:“末將分守三門,卻是攔下了倉皇而逃的韃靼頭領胡裡木,一場激戰下來,共計斬殺韃靼士卒近兩千人,自身傷亡……自身傷亡達兩千人之多!”
方纔徐天佐言及斬殺韃靼人上千人,自身傷亡只有數百,不少將領臉上露出振奮之色。
要知道徐天佐他們可是做爲攻城的一方,歷來攻城一方死傷都是守城一方的數倍還多,結果徐天佐攻破了太原城,自身死傷盡然都沒有韃靼人多,這自然是令人驚訝不已。
而孫秋攔截胡裡木逃竄,竟然付出了近兩千人的傷亡,對比徐天佐的傷亡,自然也是令人爲之心驚。
不過只要冷靜下來想一想,大家對於孫秋手下的兵馬死傷人數倒也能夠接受。
有一句話說得好,窮寇勿追,面對亡命逃竄的窮寇,追殺都不怎麼好,更不要說是直接堵住對方的逃亡之路了。
想一想孫秋所斬殺的韃靼人士卒數量吧,雙方差不多是一比一,這根本就是大功一件啊。
別看孫秋手下死傷衆多,可是在場任何一位將領,哪怕是徐天佐也不敢保證自己處在孫秋的位置就能夠比孫秋做的更好,搞不好由他們來統帥兵馬的話,死傷會更多。
楚毅微微頷首讚賞道:“不錯,能夠在韃靼人拼命的情況下還攔下了韃靼人,此戰能夠如此完美收官,孫秋功莫大焉。”
聽得楚毅讚賞孫秋,徐天佐倒也不嫉妒,孫秋之所以被楚毅所稱讚,卻是孫秋自身應得的,他先前在南城門處見到那些戰死的士卒的悽慘模樣,自然是能夠想象得出面對韃靼騎兵的衝鋒,孫秋堵住城門口那是何等的兇險,一個不小心便有可能會被韃靼騎兵破陣而出。
甚至如果韃靼真的衝破了孫秋手下軍陣的話,韃靼人更狠辣一些,反過來未必不可以馬踏孫秋手下的人馬。
孫秋恭敬道:“大總管,胡裡木投降,如今正在廳外,末將不知如何處置是好,還請督主明示。”
楚毅沉吟一番道:“帶胡裡木!”
“帶胡裡木!”
很快被五花大綁的胡裡木便被兩名士卒給帶了過來,進入大廳之中,胡裡木臉上低着幾分桀驁之色。
雖然說落敗投降,但是自胡裡木心底,他其實是瞧不上大明一衆將領的。
而且此番胡裡木也不認爲他戰敗是因爲韃靼不如大明,而是他疏忽大意,加上手下人馬不足,如果給他一萬鐵騎的話,他絕對能夠殺出城去,甚至給大明以重擊。
這會兒進入到大廳當中,胡裡木目光掃過大廳當中一衆大明將領,最後自然是落在了居於正中的楚毅的身上。
當看到楚毅的時候,胡裡木眼中不禁流露出幾分驚愕之色,實在是楚毅太過年輕了。
楚毅從面相上看就像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尤其是坐在那裡,身上的威勢自然而然流露,所以說看到楚毅的瞬間,胡裡木幾乎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便是傳言當中那位權傾天下的權閹楚毅。
胡裡木打量楚毅的同時,楚毅也是打量了胡裡木一番。
胡裡木並沒有什麼出奇之處,就是一個普通的韃靼人頭領罷了,無論是實力還是其他都不足以讓楚毅另眼相看。
只看了一眼,楚毅便對胡裡木沒有什麼興趣了。
反倒是胡裡木盯着楚毅道:“你便是那大閹賊楚毅不成?”
身爲俘虜,竟然一開口便稱楚毅爲閹賊,可見在胡裡木的心中,他根本就沒有當自己是俘虜,或者說在他的心理上,他就沒有認爲自己輸了。
不過話一出口,胡裡木心中便隱隱的有些後悔。
雖然說心中不認爲自己輸了,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已經淪爲了階下囚,他如果真的有那種視死如歸的勇氣的話,怕是先前也不會在身陷重圍的時候選擇了投降了。
不過話既然已經出口,想要胡裡木收回明顯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只能硬撐着。
“大膽,竟然敢對大總管無禮!”
剎那之間,就見一聲冷哼傳來,緊接着胡裡木雙腿膝蓋處傳來劇痛,整個人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劇烈的疼痛讓胡裡木差點昏死過去,可是被兩名士卒給架着就連倒地都不能。
膝蓋碎了!
齊琥一出手便凌空擊碎了胡裡木的膝蓋,廢去了胡裡木雙腿,算得上是對胡裡木無禮之舉的懲處。
楚毅神色不變,只是淡然無比的看着胡裡木道:“你便是巴爾斯博羅特留在太原城的胡裡木吧,本督看你似乎心有不服?”
胡裡木咬着牙,忍着劇痛道:“老子不服,有本事我們戰場上一對一的廝殺,我韃靼鐵騎怕過誰?”
微微搖了搖頭,楚毅神色平靜道:“不過一莽夫爾,剁了他的腦袋,給巴爾斯博羅特送去吧!”
楚毅一言便決定了胡裡木的生死,別看胡裡木是韃靼人一名部落頭領,同樣也是一名萬夫長,在韃靼人那裡也算的上是高層了,可是在楚毅眼中,胡裡木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陡然之間聽到楚毅的話,胡裡木幾乎是本能的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臉上露出驚駭之色吼道:“你……你竟然要殺我!”
楚毅淡淡擺了擺手道:“怎麼,難道本督還不能殺你了?”
胡裡木眼看着身後的兩名士卒竟然將自己架着向廳外而去,頓時尖叫道:“你們不能殺我,我可以告訴你們巴爾斯他們的消息,我可以……”
胡裡木一下子慌了,實在是楚毅的態度太過平靜了,尤其是他看到楚毅看他的目光當中不帶絲毫的起伏,就像是看着不相干之人一般,這就更加的讓胡裡木心中慌亂了。
楚毅這是眼中真的沒有他啊,完全無視於他,也就意味着楚毅殺他不是在恐嚇於他,那是真的要斬了他啊。
要知道他先前選擇投降不就是爲了活命嗎,結果這會兒竟然要被砍掉腦袋,他怎麼甘心。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投降,我願意歸順大明,永遠效忠於大明……”
楚毅只是淡淡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歷來中原王朝對待異族大多以王道對待,只要異族願意臣服,中原王朝往往會既往不咎,非但是不咎過往,更是對其加以封賞,卻不知一旦中原式微,這些昔日收斂起爪牙,默默舔舐傷口,恢復元氣的異族會再出露出獠牙,狠狠的咬上一口。
大明號稱萬邦來朝,太祖朱元璋更是欽定了十五個不徵之國,可見大多數時候中原王朝對待異族的態度。
當然,如果中原強盛,那麼以王道教化異族那倒也罷了,兼容幷蓄厲害都是中原的優勢。
關鍵如今大明國力卻是衰落,卻不是講究什麼仁慈的時候,甚至在楚毅看來,對待異族,能以殺伐解決問題就不用考慮其他的懷柔之策。
對於楚毅下令斬殺胡裡木,在場的一衆將領一個個神色平靜,絲毫沒有露出驚訝之色。
在他們看來,楚毅殺了胡裡木那是再正常不過了,反正楚毅殺了那麼多人,多一個胡裡木也不多。
不過是一轉眼功夫,就見一名士卒捧着一個托盤,托盤之上,一顆猙獰而又血淋淋的腦袋,不是胡裡木又是何人。
楚毅擺手道:“派人給巴爾斯博羅特送去!”
說話之間,楚毅看向徐天佐、孫秋二人道:“太原城已經重回朝廷治下,自是需要官員治理,城中官員徐仔細甄別,但凡是主動投靠韃靼之人者,一律斬之。”
言語一頓,楚毅眼中閃過一道厲色道:“據錦衣衛消息,先前太原城之所以那麼輕易的被韃靼人所破,卻是有城中幾大家族勾結韃靼人,私下開啓城門,方使得太原城陷落,此事你們可曾查探清楚?”
錦衣衛消息最爲靈通不過了,太原城爲什麼會那麼快陷落,只要不是傻子肯定會查探個清楚。
畢竟太原城如果有所防備的話,以韃靼人的攻城之能,即便是人多勢衆,在上萬士卒的防守之下,也不至於會一日之間便被攻破。
徐天佐深吸一口氣道:“回大總管,末將已經親自調查清楚,太原城之所以陷落,卻是源自於城中苗氏、盧氏幾家勾結韃靼人,暗中開啓城門,尤其是胡裡木坐鎮太原城期間,苗氏、盧氏幾家助紂爲虐,幫助韃靼人籌集糧草,在太原城中製造血腥殺戮……”
當徐天佐將苗氏、盧氏等家族這些時日在太原城當中是如何幫助韃靼人助紂爲虐,凌虐城中百姓的行爲道出,大廳之中,一衆將領一個個的露出氣急之色,臉上滿是怒容。
一名將領更是忍不住一拍桌案怒吼道:“該殺,如此數典忘祖之輩,真真該殺啊!”
“數典忘祖,真是數典忘祖啊,便是屠了其九族也難贖其罪!”
楚毅神色平靜,但是一隻手卻是摩挲着手指尖的玉扳指,可見楚毅心中殺機沸騰。
早先便已經知曉苗氏、盧氏幾家勾結韃靼,不曾想苗氏幾家將太原城獻給韃靼也就罷了,竟然還在太原城中助紂爲虐。
只聽得楚毅緩緩道:“苗氏、盧氏幾家如今何在?”
孫秋拱手道:“回督主,幾家心知太原城破難逃朝廷懲治,先前曾隨同韃靼人一起試圖出城,不過被末將一通箭雨射回去,自此再沒他們的蹤影,不過末將可以保證,他們幾家絕對藏身在城中。”
一名將領道:“掘地三尺也要將他們給找出來,然後凌遲處死,以儆效尤!”
楚毅看着孫秋,只聽孫秋道:“末將已經派出幾隊人馬在城中搜尋苗氏、盧氏幾家的蹤跡。”
楚毅微微頷首道:“加派人手,哪怕是其狡兔三窟,上天入地,也要將他們給本督一個個的找出來!”
孫秋立刻肅聲道:“末將遵命!”
卻說苗氏、盧氏幾家在城門口處被孫秋部一通箭雨嚇破了膽,逃回城中。
他們自然是息了同韃靼人出城的念頭,城外明顯有朝廷大軍埋伏,韃靼人怕是自身都難保,他們跟着韃靼人,只怕會死的非常之慘。
先前韃靼人命他們先行出城探路,就表明韃靼人根本就沒有將他們的生死放在心上,從那個時候,苗遠等人便知道想要靠韃靼人是沒指望了。
所以苗遠等人直接躲進了太原城中。
太原城那麼大,他們幾家在太原城中哪怕是紮根的時間最短的也有數十年之久。
正所謂狡兔三窟,做爲大家族,他們在太原城中自然不止有一處藏身之所在。
先前之所以想要同韃靼人一同逃出去,那是因爲他們眼見城破,生怕到時候會被清算。
畢竟他們勾結韃靼人,這等重罪一旦被抓到,怕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但是如今他們根本就出不了城,所以只好選擇躲起來。
苗遠親自將苗家嫡系幾房分散開來,然後讓他們裝作平民百姓,以求能夠逃過一劫。
他苗家共計嫡系四支,只要有一支活下去,那麼他們苗家就不算絕滅。
不只是苗家,就算是盧氏等其他幾家也都做出了同樣的安排,畢竟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儘可能的保全家族傳承不滅。
否則的一旦被全部抓到的話,那就真的是要家族絕滅了。
當然苗遠等人雖然做出了這般的安排,他們自身也是不想被朝廷給抓到,畢竟一旦被抓到,等着他們的會是什麼下場,他們自己心中也都清楚。
只要不是想死,肯定會想盡辦法的藏匿起來。
苗遠還有幾名親信僕從所躲藏的正是一間不起眼的民宅,這一處民宅平日裡自是有人打理。
雖然說苗遠不可能早早的便預料到苗家會有今日之大劫,但是素日裡的小心謹慎,讓苗遠早些年便在太原城中選了幾處地方做爲家族危機時刻的藏身避難之所。
在明面上,這一處民宅是屬於一戶平民之家的,甚至那一戶平民之家在這裡也居住了達數十年之久。
只不過這民宅於那一戶平民之家來說只有居住權,並沒有所有權,這裡的一切都是屬於苗家的。
陳家民宅本身就是苗遠選定的一處藏身之所,當年他將之託付給忠僕陳鍾,甚至還出銀子幫陳鍾娶了媳婦。
一晃便是二十多年過去,陳鍾都有些老態了,本以爲這一輩子家主都不會來他們家,不曾想風雲變幻,苗家落難,苗遠躲進了陳家地窖之中。
陳鍾大約知道苗家乃是因爲勾結韃靼人而落難,尤其是這會兒朝廷兵馬正滿城的敲鑼打鼓的懸賞苗遠等幾家族人的消息。
不敢說全城所有人都知曉吧,至少大多數人都知道朝廷向正在懸賞捉拿苗遠等人。
陳鍾自廚房取了飯食小心翼翼的避開家人奔着地窖所在而去卻是沒有注意到在其身後,其子陳坎正悄悄的跟在其後。
陳鍾進入地窖之中,將飯食放好,一臉恭敬的向着苗遠道:“老爺,老奴方纔出去打聽了一下,這會兒官軍正滿城懸賞捉拿老爺等人……”
苗遠不禁皺了皺眉頭,向着陳鍾道:“以後不要去打探什麼消息,否則一旦露出什麼馬腳,極有可能會暴露了老爺我的行蹤!”
陳鍾連忙道:“老奴曉得了,一定不會泄露了老爺的蹤跡的。”
苗遠微微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你能有如此忠心,不枉老夫當年對你信重有加,如果能夠逃過此劫的話,那麼此處宅院,老夫會使之真正屬於你們陳家。”
陳鍾聞言拜倒於地道:“多謝老爺,多謝老爺!”
原本緊跟陳鍾來到地窖外的陳坎清楚的聽到了地窖當中的對話聲。
陳坎聽着自己父親同苗遠之間的對話,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竟然是苗家的僕從,甚至就連他們的家宅都是屬於苗家的,而不是屬於他們陳家。
尤其是他們陳家窩藏苗遠,這可是屬於十惡不赦之大罪啊。
心中慌亂之下,陳坎不小心踩斷了一根樹枝,咔嚓一聲。
地窖之中,苗遠聞言不由的神色大變低呼一聲道:“誰!”
就見兩名身手矯健的忠僕一躍而出,眨眼之間出了地窖,一把將轉身欲逃的陳坎當場打昏,然後拖進地窖當中丟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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