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張貞娘主僕二人一直都躲在偏房當中偷偷看着外面的動靜,畢竟這關係到自己的一生未來,張貞娘要是一點反應都沒有的話那纔是怪事呢。
二人方纔躲在偏房當中,看着楚毅爲林沖保媒,一顆芳心不由的噗通直跳。
尤其是在張教頭點頭答應下來的時候,張貞娘一張俏臉之上佈滿了暈紅之色,如果說讓人看到的話,不知道會如何的驚豔呢。
可是楚毅突如其來的舉動卻是讓人深感不解,楚毅那一拳下去虎虎生威,就算是張貞娘不通武學卻也能夠看得出楚毅那一拳如果說真的砸在了自己父親身上的話,只怕自己父親當場都有可能會被砸死。
父女二人相依爲命多年,可以說各自就是對方在世間唯一的親人,這會兒眼看着自己父親要被人給生生打死當場,張貞娘第一時間便跑了出來。
就算是張貞娘跑了出來,可是楚毅這會兒已經是一掌印在了張教頭的胸膛之上,就見張教頭身子一顫,當即哇的一聲口中噴出一口黑血,整個人倒在地上沒了動靜。
“爹爹,爹爹,你怎麼了,不要丟下女兒……”
張貞娘看着倒在地上的張教頭,幾乎是本能一般以爲張教頭被楚毅給打死了,撲在張教頭的身上便忍不住的放聲痛哭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無比的聲音突然之間在張貞孃的耳邊響起:“乖女莫哭,爹爹沒事……”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張貞娘身子微微一震,整個人緩緩擡起頭來看着已經坐起身來的張教頭,一張俏臉之上梨花帶雨,那模樣別提多麼的動人了。
看着自己女兒那一副傷心以及驚喜交加的模樣,張教頭微微一笑道:“方纔那一下其實是提督大人在爲我療傷,現在爹爹身上的傷勢已經痊癒,全都虧了提督大人。”
說話之間,張教頭起身向着楚毅一禮道:“屬下多謝提督大人出手相救,此恩此情,沒齒難忘,提督若是有什麼吩咐,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楚毅神色平靜的看了張教頭一眼,淡淡道:“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至於說其他人這會兒纔算是反應過來,感情楚毅方纔出手竟然是爲了給張教頭療傷。
本來以張教頭的傷勢,除非是有修爲高深之輩願意耗損內息爲其祛除體內的舊傷,否則的話,張教頭怕是會早早逝去。
但是這世間的強者,又有誰會無緣無故的耗費自己最寶貴的本源真氣去給人療傷。
也就是說沒有什麼意外的話,張教頭的傷勢其實是沒有救的,這一點張教頭心中也是很清楚。若非是知曉自己時日無多的話,他也不會那麼輕易的便答應了楚毅的保媒。
畢竟張教頭希望能夠在自己隕落之前將女兒張貞孃的未來給安排好,此番楚毅爲張教頭療傷,卻是免去了張教頭早夭的危險,所以說張教頭纔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楚毅對張教頭來所不亞於是救命恩人,正所謂救命之恩當涌泉相報,所以張教頭向楚毅表露忠誠,幾乎是赤果果的效忠的反應看在一衆人的眼中,不知多少人用眼中羨慕嫉妒的目光看向張教頭。
他們設身處地的想一想的話,如果有朝一日他們同樣也受傷了的話,只怕是不大可能會有張教頭這般的運氣。
目光掃過一旁的張貞娘一眼,就見張貞娘這會兒正偷偷的向着他看,於是楚毅衝着張貞娘微微點了點頭,卻是將其嚇了一跳,連忙低下頭去不敢再看楚毅。
楚毅看着張教頭,神色肅穆道:“本督已經命人查看了良辰吉日,下個月初九日,正是最宜婚嫁的吉日,不知教頭你意下如何!”
微微一愣,張教頭眼中閃過幾分訝異之色,顯然是沒有想到楚毅將時間趕的這麼緊。
但是如今他已經答應了楚毅的保媒,就差過了書帖,合了生辰八字,林沖與張貞娘便可以說得上是合法的未婚夫妻
對於林沖,張教頭還是相當滿意的,所以既然楚毅已經選定了日子,張教頭也沒有表示反對,而是衝着楚毅點了點頭道:“一切聽從提督大人安排便是。”
初九日
這一日可謂是陽光明媚,風輕雲淡,一大早,林沖所居的住處便顯得無比的熱鬧。
誰不知道林沖乃是楚毅面前的紅人,做爲最早跟在楚毅身邊的老人之一,林沖深受楚毅之信任,許多人因爲身份緣故根本就接觸不到楚毅,自然是將主意打到了林沖的身上來。
一些人得知林沖今日竟然要成親,不知道多少人心中生出幾分失望來。
要知道林沖、徐寧、楊志幾人可都是孤身一人,尚未成家,這種情況下,傻子都知道想要同林沖幾人拉近關係的話,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的女兒或者說族中女子許配給林沖幾人。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的是,最被衆人所看好的人選之一的林沖竟然就這麼的不聲不響的要成親了。
許多人第一時間開始打探同林沖結親的這一家到底是什麼來歷,竟然能夠那麼快的便同林沖走在了一起。
然而打探出來的結果卻是讓許多人禁不住睜大了眼睛,張教頭的身世來歷根本就經不住這些人的查探,一番查看下來,不少人不禁爲之垂頭喪氣,那不過是一個小戶人家的女兒而已,就算是養在深閨之中,那又怎麼比得上他們家所養出來的大家閨秀。
林沖看着前來道賀的一衆賓客,心中不禁有些感慨,如果說是放在幾年前的話,他如果成親,莫說是賓客如雲了,恐怕起來的賓客能有眼前這些人的十分之一多那就是奇蹟了。
當然林沖並沒有被眼前的這一幕給迷了心智,他有着足夠的清醒,很是清楚這些人之所以前來爲他道賀,並不是因爲他的緣故,而是因爲楚毅的緣故。
如果說沒有楚毅的話,這些官員又怎麼可能會那麼小心翼翼的奉承他。
看了遠處那一道熟悉的身影一眼,林沖深吸一口氣,心中暗暗發誓,這一生定要爲楚毅效犬馬之勞,否則的話,他很難報答楚毅恩情之萬一。
古人成親一般都是在早上迎親,然後於傍晚時分成親,叫做晨迎昏行,所以婚禮也可做昏禮,即黃昏之時所舉行的禮儀。
高頭大馬之上,林沖身着一身喜慶無比的新郎服,在一衆人的簇擁之下前往張家迎親。
長街之上,許多百姓不禁向着迎親的隊伍看了過去,不得不說由楚毅出面主持的這一場婚禮場面並不小。
再怎麼說,這婚禮是由楚毅保媒而成的,再加上楚毅又是主婚人,所以說婚禮排場不大,卻也不小。
似這般排場的婚禮一年當中卻也見不到幾次,所以說京城之中的那些百姓看到迎親的隊伍的時候皆是露出驚訝與好奇之色。
很快關於林沖要成親的消息就在這些百姓之間傳開,一些自詡消息靈通之輩聞得林沖之名號,自然是第一時間開始向一衆人普及關於林沖的消息。
做爲楚毅手下頭號打手的林沖,顯然是不怎麼好,畢竟就連楚毅都被人言語污衊成大權閹,而林沖顯然也不會太好。
只聽得人羣當中有人嘀咕道:“哦,原來這便是楚毅手下的頭號走狗啊。”
“我當是什麼人呢,原來是楚毅的狗啊!”
這些人躲在人羣當中,生意不高也不低,恰好能夠讓周遭的人聽到,而且這些人遊走不定,每在一處地方停留的話都會重複相同的話語,顯然這些人應該是故意針對楚毅還有林沖的,否則的話絕對不會在百姓之中散播針對林沖的言辭。
一輛馬車緩緩前行,突然之間馬車在路旁停了下來,畢竟林沖那迎親的隊伍聲勢不小,那迎面而來的馬車若是不停留下來的話,怕是也無法通過。
馬車之中,高強正坐在馬車內,手中捧着一個罐子,就見那罐子當中傳出蟋蟀的叫聲。
“嗯?”
聽到外面的動靜,高強不由的皺了皺眉頭,掀起車簾來向着外面看去,恰好看到了林沖披紅掛綵騎着高頭大馬從馬車旁走過,而再起身後則是綿延裡許的迎親隊伍。
“咦,京城就是京城啊,就連成親都這麼大的動靜!”
說着高強不禁想到自己此番前來京師的目的。
就在不久之前,高家接到了來自於京師之中的一封信函,信函之上卻是高家族中走了出去的高俅發出。
信函之中,高俅發信給高家,因爲膝下無子的緣故,卻是希望能夠從高家之中挑選一人入繼其名下做爲養子,他日好爲其養老送終。
高強當時就將那一封信函給截留了下來,可以說信函的內容只有他一人知曉。
深受寵信的高俅這會兒已經蒙趙佶信任,點爲殿前都指揮使,可以說位高而權重。
只可惜高俅無有子嗣,一想到自己身居高位卻沒有子嗣防身,於是高俅便手書一封向高家宗老求助,希望能夠自高家過繼一人歸入自己膝下。
恐怕高俅自己做夢都想不到,自己發出的那一封信函竟然會落入到高強的手中,而高強做爲一介浪蕩子,竟然將那信函給隱藏了起來,並且第一時間收拾一番直奔着京師而來。
高強論及身份的話,卻是高俅叔伯之子,同高俅算得上是堂兄弟的關係,然而此番高強前來,目的卻是要成爲高俅的養子。
看着那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高強眼中禁不住流露出幾分羨慕之色,這會兒駕車的那人注意到高強的神色道:“衙內何必羨慕他人,如果說衙內真的能夠說動高俅指揮使,到時候以衙內的身份,只有他人羨慕衙內的份,又何須羨慕他人?”
高強深吸一口氣,看了面前這人一眼咬牙道:“陸謙,你說堂兄他肯不肯收我爲養子,要知道我同他畢竟是平輩堂兄弟關係。”
陸謙微微一笑道:“怎麼?衙內難道沒有信心嗎?”
高強當即便道:“不,我有信心,哪怕是爲了將來的榮華富貴,我也一定要成爲高俅的兒子,一定……”
陸謙在一旁道:“既然如此,衙內還有什麼好擔心的,陸某隻希望他日衙內入了高府,莫要忘了陸某便是。”
高強聞言不禁哈哈大笑道:“陸謙你儘管放心便是,只要我能夠成爲高俅的義子,絕對不會忘記陸謙你的。”
說完這些,高強再看已經遠去的迎親隊伍,眼中閃過幾分不屑,衝着陸謙道:“陸謙,我們走。”
馬車吱吱呀呀的衝着高府所在而去。
高俅本來不過是蘇軾手下的一名書童而已,後來機緣巧合竟然經由王銑到了趙佶身邊,而在趙佶登基之後,高俅便青雲直上,更是官至太尉。
如今高俅雖然只是殿前都指揮使,卻也是大權在握,加上其做爲趙佶寵臣的身份,高俅雖不敢說一言九鼎,卻也差不了多少,只要不是涉及蔡京寥寥幾人的事情,他高俅都有把握擺平。
剛從皇宮之中出來沒有多久的高俅正在書房之中歇息,突然就有僕從在門口處道:“老爺,門外有人求見!說是老爺族中之人。”
聽到僕從那麼一說,高俅不禁想到自己發往宗族的信函料想已經到了那幾位族老的手中,也不知道族中準備把哪一房哪一個子嗣過繼給自己,以延續他這一代的香火。
高俅緩緩點頭,竟然走出了書房,當高俅出現在高府門口處的時候,一眼便看到了高強、陸謙二人。
眉頭一挑,高俅衝着頗爲眼熟的高強道“你們是什麼人?從何而來?”
高強一愣,連忙上前來衝着高俅便是一記大禮參拜道:“孩兒高強拜見父親大人!”
說實話,高俅真的是被高強的舉動給搞得一時亂了陣腳。
他只是想要從族中過繼一人承繼自己這一脈的香火,卻是沒有想過,竟然跑來這麼一個看上去比他也年輕不了多少的人要給他做兒子。
莫說是高俅了,恐怕就是換做其他人,突然被人上門認爹,怕是也要當場傻眼在那裡。
好一會兒高俅反應過來的,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高強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是高家哪一房所出,你父親又是何人,可有族中宗老的信函!”
好歹也是能夠抱緊了趙佶大腿的人物,如果說高俅連這點聰明勁都沒有的話,恐怕早就被人給取而代之了。
位高勢重,這話當真不假,高俅身居高位,身上自然而然的就帶着幾分官威。
這會兒高俅一身官威愣是壓制的高強腦袋裡亂糟糟的,對於高俅的問話自然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不敢有絲毫的隱瞞。
高俅顯然是想不到高強竟然會是他叔伯的子侄,與他的關係卻是堂兄弟的關係。
皺了皺眉頭,高俅看着高強道:“高強,你我乃是堂兄弟的關係,我即便是要過繼人來承繼祖業,也不可能找你做爲養子吧”
高強聞言眼睛微微一縮,這會兒立於一旁的陸謙向着高強傳音道:“衙內,千萬不要放棄,只要你願意堅持下去的話,高指揮使一定會答應的。”
被陸謙這麼一鼓勁,高強當即精神一震,原本受到的影響一掃而光,就聽得高強衝着高俅道:“父親只要認下孩兒,那麼孩兒從此以後便是父親的子嗣,至於過往的關係,又有什麼關係呢?”
高俅看着高強那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心中莫名的有些意動,只是一想到高強就是自己的堂兄弟,而自己若是將自己的族中兄弟收爲養子的話,不知道還以爲自己這是故意的呢。
一直都在觀察着高俅的神色變化的高強看到高俅臉上的猶豫之色當即變相向着高俅道:“還請父親能夠允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