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太一道人化神七重,堪比返虛地仙的渾厚法力,卻也只夠搬運劍陣攻伐一次。若再來一次,一身精氣神,怕都要被吸個一乾二淨,飛灰了去。
道人略略後怕,呼出一口氣,就望見四道劍光飛回四口寶劍,整個混沌世界,隨之開始晃動,隱隱不穩,腳下四九高臺,咔嚓咔嚓,顯出一條裂縫。
他便知道,什麼叫一次性陣法了。
若那四道劍光不曾飛回,仍由他震動法力,發雷震劍,只要一身法力不枯竭,不使劍光返回,這陣法就不會崩潰。
然則如今,他一身法力,去了泰半,又已宰殺了宇宙天神組四個傀儡,自是沒有必要繼續堅持。
再看那宇宙天神四人組,隨着陣法世界晃動,倏而便化爲了灰燼,被煞氣一卷,消失於無形。
端端幾個天神,也是縱橫宇宙的角色。然在這誅仙劍陣之中,諸般威能,發揮不及。不論那抹殺維度、破滅次元、顛倒時空、糾結因果的能耐,都被劍陣剋制消磨,最終被一絞殺死。
然幾個傀儡而已,太一道人並不在意,說來用誅仙劍陣去殺傀儡,實際上還虧了也說不得。
太一道人目光一掃,隨後落在滅霸身上,便就趁着這大陣尚未完全崩潰,還隱約在掌握之中,腳下一動,千萬分之一個彈指,就到了滅霸身前。
探掌一拿,一口紅豔豔的寶刃捏拿指間,不言不語,兜面一刀就捅殺過去。
化血神刀!
這宗法寶,到現在,已是不夠趁手。但拿來做戲,卻是不錯。關鍵是滅霸手中的那面金牌,是萬萬留不得。
萬一還能召喚,那天神組,可不知這四個!
這一刀下去,殺氣濤濤,噗嗤一聲,便捅破了被劍陣煞氣消磨的只剩下薄薄一層的神光,叮噹聲響,刀尖便落在了金牌之上。
咔嚓!
悅耳的聲音響起,滅霸神色變得分外難看,直愣愣只得任憑那金牌破碎,自己連忙一邊後退,一邊鼓起力量,護住周身。
這劍陣雖然即將崩潰,然那煞氣殺氣,仍然洶涌。太一道人作爲劍陣之主,自是不懼。可滅霸萬萬是承受不起。
一時間,只覺身上如被捅出了一個窟窿,力量迅速流逝,被煞氣消磨一空,一張紫青的臉,變得煞白煞白!
“赤混!元初!救我!”
太一道人信步就要趕上,駭的那滅霸是又驚又怕。
他眼下是萬萬不敢有與太一道人放對的心思——那天神組,四大天神,一瞬間就被滅了,這是什麼概念?
任何一個,滅殺他滅霸,都如同捏死一隻雞一般簡單。
他心驚膽戰,只想逃,逃得遠遠的!
望見赤混魔尊與元初天帝,於是連忙求救。
赤混魔尊與元初天帝兩人一聽,心裡嘿嘿冷笑,面上卻一副惶急的模樣,大叫道:“快快這邊來!”
轟隆!
當此時,劍陣崩潰,猛地炸開,彷彿開天闢地,發出耀眼無比的光。那鴻溝沿岸上空,浩大一片虛空,不知幾十萬裡,被頃刻撕裂開來,隨即一絞,片片化爲虛無。
其中顯現出一些微小的次元世界,皆被瞬間毀滅。
這一爆炸,不知波及了潛藏在宇宙深處的幾多次元維度!
甚至那高天之上,炸開的這一道裂痕,與其下的金倫伽鴻溝上下相對,就譬如那更高遠的宇宙深處,又產生了一條小了許多的金倫伽鴻溝一般。
滅霸在陣法崩潰的一瞬間,便失了性命。但畢竟不是誅仙四劍所殺,尚能復活。呼吸間,滅霸復活過來,從虛空中凝聚出身體,臉上,驚駭之色還栩栩如生未曾消退!
“看打!”
一聲清叱,還不等滅霸反應過來,一方寶印從天而降,直直打的滅霸頭血流,身體破碎出道道裂痕,差點崩潰!
他驚叫一聲:“太一!”
就有遠處顯出兩尊人影,正是赤混魔尊與元初天帝,只看這二人,此時嘴角溢出血來,面色慘白。
那赤混魔尊大叫:“走!”
滅霸哪裡敢怠慢,瞅着那寶印飛起,又要落下,連忙鼓起一切力量,掙脫寶印束縛,化作一道光,直撲那二人身邊而起。
太一道人不依不撓,追將上去,寶印滴溜溜一轉,化作千丈之巨,覆壓一方虛空,兜頭蓋面,打的三人慘叫連天。
正此時,下方傳來一陣劇烈震動,太一道人手上一滯,低頭一看,便見自家伏皇小徒被震飛出去,口角流血,臉色青白,道冠都不知哪兒去了,髮髻散開,披頭散髮,實在狼狽。
又有天魔道人,大略也是一般。
太一道人大怒:“兀那塞托拉克,竟敢傷貧道徒兒!死來!”
塞托拉克心頭大駭,轉身就走。天魔道人也不敢怠慢,誰知道這暴怒的太一道人會不會牽累於他?
也偷偷溜走。
太一道人只盯着那塞托拉克,擡步趕將上去,寶印一轉,砸破一片虛空,將那塞托拉克砸的沒了形體!
隱約間,只剩下一縷猩紅的能量,在破碎的虛空中,搖搖欲墜。
太一道人彷彿沒有看見,狀作已是殺了塞托拉克,任憑那道猩紅能量轉了一圈,穿透虛空而去。
太一道人還暗暗向那方向微微點了點頭。
再回首,滅霸三人已是消失不見。
太一道人這才收起太一寶印,一步來到了城頭。
“師父。”
伏皇道人羞愧欲死,低頭躬身。
太一道人呵呵一笑:“如今當是知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諸般弟子皆是連連點頭。
“知道了就好。”太一道人含笑,反手一拿,從城中把那多瑪姆攝了出來,拿在掌中,神識微微一動,多瑪姆整個人轟然一鬆,直接暈厥過去。
道人才道:“此賊多瑪姆,號稱邪神,擁有一個次元世界。此前在陣中,中了爲師的緊箍咒。正好拿來,做教門護法。”
於是將多瑪姆丟給伏皇道人:“你自看着安置。”
言罷轉身消失,留下最後一句話,傳入城中諸弟子心間:“爲師與那赤混魔尊、元初天帝演了一場好戲,爾等須得不能揭穿。此與我世界樹界域走向大宇宙的大計有關,切記,切記。”
衆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才明白,之前那赤混魔尊、元初天帝與滅霸爲何看似一夥兒了。
原來緣故在這裡!
都不由心頭嘿嘿笑了起來。
想是那滅霸,不但被掌教師尊打的頭破血流、抱頭鼠竄,還連帶更深的算計。也不知道最後會是怎麼個下場。
不過也不值得可憐。這混蛋,這次帶這麼多宇宙戰艦來,兵過如篦,要是抵擋不住,這世界樹界域還能剩下什麼?
說他該死,都是輕的。
就有伏皇道人開口發話,再叮囑了一遍:“此間事,只在心頭,須得不能說出口。”
...
太一道人離了鴻溝城池,卻是來到那高天之上。遙遙對岸望去,以其目力,跨越無窮距離,看到影影綽綽許多宇宙戰艦,正在撤退。
不由微微頷首。
大略就在劍陣崩潰的時候,對岸的宇宙戰艦,便不再派遣過來送死了。畢竟那劍陣崩潰動靜太大,對岸自是觀摩清楚。那超級智能最高智慧,做出這等決定,也是理所當然。
說來這鴻溝,自也奇異之處。非是說,從高天上飛,便能渡過。它不是凡俗的河流。
這是存在於空間、維度、法則層面的一條鴻溝。高天上也罷,下面深處也好,任何一個方向,只要想渡過鴻溝,面對的都是一樣的。
太一道人正待轉身,要返回教門,卻就看見身旁顯露出一條窈窕人影。
“阿德道友?”
阿德嘻嘻一笑:“你把滅霸趕回去了?”
太一道人稽首一禮,微微頷首:“然。”
“唔...”阿德偏着腦袋細細打量太一道人:“我應該早點過來,這裡好像有永恆那混蛋的殘留氣息,是天神組吧?你把天神組都滅了?用的什麼方法?你是刻意放走滅霸的吧?滅霸比不上天神組的任何一個。”
又噼裡啪啦連道:“是滅霸叫來的天神組?應該是得到了某些信物。你很厲害呀,我以爲,你應該打不過天神組的任何一個的。”
太一道人呵呵一笑,岔開話題:“什麼勞什子天神,一幫子傀儡而已,靈魂分明是一種靈,跟人工智能一般。阿德道友,永恆那混蛋,又是誰?”
阿德咯咯一笑:“你敢叫他混蛋?他可不是個心胸開闊的傢伙,小心他找你算賬哦。”
“不是還有阿德道友你嗎?”太一道人不以爲忤,笑道:“道友這幾天在藏經塔收穫如何?”
說起這個,阿德立刻來了精神,脆聲道:“收穫很大。不過卻有了更多的疑惑。走走走,回你的太一宮,我要你給我解釋。”
太一道人頷首:“故所願也。”
...
於此時,不論元始魔教,還是那元初神庭,也各自得了教主、天帝傳訊吩咐。兩座城池中的教衆、天兵,也自是知曉了其中的一些奧妙,當下自不敢亂傳。
至於赤混魔尊、元初天帝二人,在給麾下粗略解釋一番,下達了一些命令之後,也沒現身,卻是跟那滅霸一道,去了大宇宙。
這一去,也不知會掀起幾多風波。
太一道人返回教門,在那太一宮中,與阿德解釋仙道術語種種疑難,這便就去了三五日。阿德得了解釋,心滿意足,又一頭扎進藏經塔,把自己埋進了仙道的海洋之中,萬事不理會。
道人自己,則又出去一趟,半日後帶了三支樹皮斑駁的枝條回來。便藏進那太一宮,半年之後,纔出來。
正好逢着伏皇道人帶人輪換,將將回到教門,便就得了掌教師尊傳訊。
不敢怠慢,連忙去太一宮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