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魂穿着一身拖地白袍,一頭黑髮不扎不束垂在腦後。跟阮天野平日模樣雷同。
只不過,帝王魂雙腳上多了一雙屐。
有若有若無氣流。圍繞着他的身體盤旋不定。
帝王魂進入培訓班後,嗜血目光瞟一眼培訓班內情況。就徑直走向陣法內的我。
我的心揪起,我努力收斂情緒。淡然表情告訴帝王魂,我想要跟着蘇外公學尋覓天靈地寶的本事。蘇外公正替我開眼。
他再稍微等一下,蘇外公就能替我開眼完畢。
隨着我開口,培訓班不再震顫。帝王魂竟是真的頓住了腳步,再杵在原地望着我。
他雖然還沉着臉色,不過已無怒火。
培訓班內,就此靜寂。
我和帝王魂對視着,我心中苦澀瑟縮。
我很想問一下帝王魂。如果我毀了我這張臉,他之後是不是就能放手我。
如果帝王魂能給我肯定答覆,我會毫不遲疑立刻毀了我的臉。
帝王魂身上白袍的一塵不染,灼痛了我的眼睛。
自從我被帝王魂放出墓穴後,一身狼狽的阮天野持續待在琳琅碗內,也就剛纔才從琳琅碗裡再出來。
帝王魂白袍的一塵不染,跟阮天野身上白袍的污濁不堪形成鮮明對比。
曾幾何時,阮天野身上的白袍也是一塵不染的。
因爲我,阮天野纔會如此狼狽,纔會再無寧日,纔會無論待在哪裡,都再逃不出帝王魂的控制。
我爲了不想要棋子之命,爲了得到墓穴內的佛舍利子,我還累及十幾位易門門徒丟了性命。
我還要繼續麼?我再繼續的話,我又會累及誰?
我望着帝王魂,我眼前閃過的是,十幾位易門門徒喪命場景,以及阮天野狼狽不堪模樣。
培訓班內靜寂間,我滿心自責到情緒開始暴走。
隨着蘇外公堪堪停下動作,我猛的嘔出一口鮮血昏厥過去。
等我再次醒轉,我正靠在蘇外公懷裡,蘇外公正掐着我的人中,易門門徒以及鬼衍和阿音,都圍在我四周。
帝王魂還杵在原地,他面無表情眼底不起波瀾。
阮天野還眼神呆滯着,身形懸在原處。
我再次醒轉後,蘇外公長舒一口氣,問我覺得哪裡還不舒服,問我剛纔到底是怎麼了。
我淺笑着說沒事,我出去陣法,走到帝王魂面前,靜等他的吩咐。
帝王魂是刀俎,我和培訓班裡的其餘人和鬼都是魚肉,我得罪不起他。
帝王魂攬上我的腰,帶我離開培訓班。
隨着帝王魂攬上我的腰,圍繞着帝王魂身體盤旋不定的若有若無氣流,開始圍繞着我們兩個盤旋不定。
培訓班外面,圓月當空一片靜寂。
帝王魂帶着我沒有回去墓穴,而是漫無目的懸空飄行。
我噤聲不語,帝王魂也保持沉默。
帝王魂帶我到達黃果樹瀑布處,和我並排立着欣賞瀑布。
黃果樹瀑布飛流直下的雄渾壯美和雷霆萬鈞的磅礴氣勢,沒能使我震撼感嘆,我無心風景,我只想從哪裡來再回哪裡去。
“如果我毀了這張臉,你之後是不是就能放手我?”我盯着瀑布終是忍耐不住問出心中所想。
“你敢!”帝王魂的聲音裡帶着震怒情緒。
隨着帝王魂開口,我眼前的瀑布突兀倒流,大地開始震顫,有成羣的鳥兒從附近的樹林裡衝出再四散而逃。
“事實上,你也清楚,我根本不是她。”我的身體不受控制開始顫抖不已,我驚恐無限,我還是選擇繼續接上話茬。
我的話音剛落,我再見陰水怪。
陰水怪緊閉着雙眼猛然從水底浮出來,陰水怪遍體厚大鱗片,它臉部被割掉鱗片的位置還沒長出新的鱗片。
陰水怪的身形呈梭形,身長有三四十米。
猛然再見陰水怪,我條件反射即時後退。
我後退半步之後,立刻收回腳步繼續杵在原地。
我身邊有帝王魂,帝王魂不會讓陰水怪傷到我的這張臉的,陰水怪浮出水面極有可能也與帝王魂飆升怒火有關。
我收回腳步間,陰水怪的身體已在水底如蛇一般盤了起來,陰水怪緊接着在水裡衝着帝王魂做出跪伏姿態。
陰水怪的巨大頭顱挨着水面,距離我不足一米距離。
陰水怪的身軀,在瑟瑟發抖。
帝王魂杵在原地沒有動靜,陰水怪保持着跪伏姿態也不移不動,大地還在震顫,瀑布還在倒流。
圓月當空,月光普照大地。
良久後,大地不再震顫瀑布不再倒流,陰水怪還在水裡保持着跪伏姿態不移不動。
隨着帝王魂再衝着陰水怪擺一下衣袖,陰水怪瞬間潛入水底。
帝王魂緊接着再次攬上我的腰,再沿着來路折返回去。
再次懸空飄行,帝王魂的速度明顯減緩不少。
我和帝王魂彼此沉默,我目視前方心緒難定。
“以後不許再提剛纔話語,我只能容忍你一次。”帝王魂率先打破沉默,他的聲音無波無折。
我噤聲不語,我心裡百般滋味。
“我不希望再有機會再在你身邊看到他。”帝王魂緊接着再次開口。
我依舊沉默,我眼眶酸澀。
阮天野因爲我才滿身狼狽,帝王魂卻讓我再落井下石再趕走阮天野。
如果我不讓阮天野離開,阮天野和我都凶多吉少。
“不捨得?”帝王魂的聲音帶起薄怒。
“沒。”我目睹了陰水怪見到帝王魂後的反應,我已沒了再激怒帝王魂的膽量。
帝王魂不再講話,他把我送回培訓班後徑直離開。
此時,天已微亮。
我和帝王魂進入培訓班時候,蘇外公和易門門徒以及阿音和鬼衍,正沉默着愁容滿面,他們看到我回來後難掩訝然驚喜。
培訓班的訓練場地,已被收拾乾淨。
已然恢復常態的阮天野滿眼複雜望着我,他的身形還待在,我之前離開時候的位置。
帝王魂徑直離開後,蘇外公顫音說聲回來就好,快步去往廚房。
徐榮讓幾位易門門徒離開,泛紅着眼眶緊接着也去往廚房。
幾位易門門徒隨即離開後,培訓班的訓練場地裡,很快就只餘我和阿音以及鬼衍和阮天野。
阿音和鬼衍對視一眼,齊齊回去琳琅碗。
阿音回去琳琅碗後心意相通告訴我,阮天野接下來可能會向我辭行。
我沒回來之前,阮天野已講過,帝王魂會帶着怒火前來培訓班,大約跟他還待在我身邊有關。
阮天野也講過,他不想我爲難。
我杵在原地望向阮天野,阮天野眼底閃過愴然情緒,再飄行到我面前。
“對不起。”我望着阮天野,我滿心虧欠。
“我要走了,你以後要照顧好自己,儘量別難爲自己。”阮天野雙脣顫抖着,望着我滿眼不捨。
“對不起。”我的眼眶酸澀難擋。
我除了對不起三個字,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此刻情緒。
“謝謝你曾做過我的娘子,你不需要跟我講對不起,我該跟你說聲對不起纔對。”阮天野的笑容苦澀。
“你以後做事要多思多慮,萬不能被虛情假意矇蔽了眼睛。”阮天野講完,深深望一眼我,身形遁出培訓班。
我杵在原地悵然若失,我難以描述心中滋味。
康佳敏這個時候從房間裡睡眼惺忪的出來,打着哈欠問我,我是一宿沒睡,還是起的早。
我速度收斂情緒,對康佳敏說我是起的早。
康佳敏讚我一聲精力充沛,也就去洗漱。
我走到窗口望向外面,我看到,阮天野已距離培訓班很遠,他滿身蕭索背影寂寥。
我望着阮天野的背影,再暗暗說聲對不起,我的淚水終是跌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