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幫他們求雨?”老五側目問道。
“對。”莫問點頭說道,在此之前他對於求雨一事並不心動,一來此間並未因旱災而民不聊生,二來官府開出的獎勵太過吝嗇。之所以臨時改變主意是因爲聽聞二皇子要路過此地,若是能得皇子賞識,可快速躋身於官家上層,比這遊方降妖要來的快速。
“老爺,你不是說越級作法會傷到你嗎?”老五快走幾步跟上了莫問。
“顧不得那麼多了,似這般四處遊走,何日才能受官家重視,敲當今二皇子不日將會路過此處,我們可趁機做下一件大事,一舉揚名於天下。”莫問正色說道。此時百里狂風等人已經搶先一步闖出了名頭,他雖無攀比之心,卻也恥於人後。
老五聞言連連點頭,二人每日不停的走,這些日子走出了上千裡,磨壞了幾雙鞋,到現在也沒幹出什麼引人矚目的事情,是時候幹件轟動的大事了。
縣衙通常都在城池中央,黃縣的縣衙也不例外,二人來到縣衙的時候縣衙大門虛掩,裡面無人值守。
“老爺,要不要喊人?”老五問道。
“不用,就在此間等待,那些衙役吃過了酒自然會回來。”莫問站立於縣衙門外,老五以袖子爲他在臺階上擦出坐處喊他落座,莫問並未過去坐下,上清戒律,道人是不能坐於路旁的。
未時過後,有兩位吃酒的衙役回返,莫問上前行禮,“無量天尊,上差請了。”
“請了,小道長來縣衙所爲何事?”說話的是一老年衙役,個頭不高,面相和善。
“貧道雲遊四方,偶至此處,見得縣府公告,貧道有請雨之能,特來毛遂自薦。”莫問正色開口那老年衙役和那體胖的同伴聞言微微吃驚,上下打量着莫問,莫問手持黃金拂塵面色從容任由他看,他知道自己年少不爲人信,此時若是流露了任何的羞怯之意,勢必更令人瞧之不起。
兩位衙役很快注意到了莫問所持拂塵爲黃金打造,面上再有驚色,打量過後衝莫問拱手說道,“小道長來晚了,在你之前已經有光明寺的大師和千秋觀的道長來此接下了求雨之事,不日便要開壇求雨,你還是往那長縣看上一看吧,那裡也遭了旱災,縣府也在請人求雨。”
莫問聞言大感意外,稽首再問,“敢問上差,那兩位高人是何許人也?之前可曾做得求雨之事?”
“光明寺是我縣最大的寺院,千秋觀也在黃縣境內,之前黃縣並無如此大旱,他們二人也未曾起壇求雨。”那老年衙役見莫問不缺禮數,便多答了他幾句。
“原來如此,還請上差代爲通稟縣主,貧道晚來自不能逾禮爭先,貧道願爲後補,若是那二位大師和道長求雨不得,貧道再行出手。”莫問衝那兩位衙役說道。
“老王,要不你去通報一聲吧,多一人便多一分把握。”那較胖的衙役衝老年衙役說道。
“這個時辰老爺定在午休,前去打擾怕不合適。”老年衙役搖頭說道。
“無量天尊,貧道初來貴地也不識得旁人,遇到兩位上差便是緣分,貧道確有把握請下雨來,貧道所爲亦不爲那賞銀,待得雨下,當留那賞銀與二位結個善緣。”莫問施禮再道。
二人聞言陡然一愣,面面相覷甚是驚駭,莫問的言下之意是他並不要錢,若是成了,賞銀全部歸他們所有,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情。不過莫問手持黃金拂塵,說明他並不缺少金銀,此話想必也不爲虛。
“二位上差莫要多想,貧道自知年少,且遠道而來,難得人信,這纔不求錢財廣結善緣,實則心中對於請雨之事大有把握,絕不會令二位和這滿城的百姓失望。”莫問出言說道。
“好,小道長既然胸有成竹,我就前去爲你通報,你且在此稍候。”那老年衙役轉身進入縣衙,快步衝那後院去了。
半柱香過後,那老衙役獨身而回,衝莫問抱了抱拳,“老爺正在小憩,聞知此事同意小道長一試,小道長既然遠道而來,想必無有住處,隨我二人前去驛館安身吧,安定下來再行求雨之事。”
莫問聞言急忙道謝,跟隨那老衙役前往驛館,所謂驛館就是此間官府爲前來公幹的官差準備的臨時住處,毗鄰縣衙,有房四間,很是老舊,無人居住。
“此間簡陋,委屈小道長了。”老衙役將二人引入房中。
“不妨事,上差面色有瀉灰,當是酒氣傷肝所致,日後還是少飲一些吧。”莫問隨口說道。
“小道長懂得醫術?”老衙役驚訝的問道。
“但凡道人多通岐黃之術。”莫問點頭說道。
“多謝小道長忠告,日後我當有所節制。若無旁事我先去了?”老衙役道謝之後準備離去。
“還有一事要煩勞上差,此事雖然有些棘手,卻必須爲之,如若不然貧道不敢作法請雨。”莫問出言留住了老衙役。
“何事?”老衙役回頭問道。
“但凡災荒多由誘發,其中又以主官冤案錯判爲多,貧道有一不情之請,想查看貴縣近兩年的人命卷宗,以確定此次旱災非怨氣沖天,天降責罰所致。”莫問說道。
那老衙役聞言先是一愣,轉而面有難色,“那捲宗非縣主點頭不可查閱,小道長所請怕是不能辦到。”
“上差多心了,我此舉並無它意,若是確有難處,上差可口述於我。”莫問出言打消那衙役心中的顧慮。
“罷了,時值正午,衙中無人,你在此等候,我去堂中偷拿於你,你快快看過,我再將它還回去。”老衙役躊躇片刻出言說道。
莫問稽首道謝,那老衙役轉身去了。
“老爺,萬一那兩撥和尚道士先求下了雨,你就沒機會出手了。”老五到得此時方纔尋到說話的機會。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他們求下雨來,那便是我氣數不到。”莫問平靜的說道。
老五聞言點了點頭,將那驛館裡久未見光的被褥抱出去晾曬。
沒過多久,那老衙役便回來了,自懷中取出一本文簙交予莫問,莫問道謝過後接過翻看,這是一份由主薄師爺記錄的過堂記錄,黃縣本不大,訴訟之事也不多,人命案子更少,莫問快速而仔細的翻完,發現其中並無嚴重的錯案和冤屈,便將那文簙交換老衙役,囑咐其還回文簙之後再回驛館來。
“小道長有話請說。”那老衙役交還文簙之後回到了驛館,由於午時喝多了酒,此時有懈困。
“不瞞上差……”
“我姓王,你喊我老王便好,我一縣衙雜役,擔不起上差之稱。”老衙役擺手打斷了莫問的話。
“如此這般貧道就失禮了,老哥是此間人氏,長居此處,消息靈通,你可知道這黃縣境內有無妖物鬼魅作祟?”
“沒有,沒有,黃縣地勢平坦,沒有高山也無大水,一直以來都很平靜,從未聽說過有妖物作祟。小道長爲何有此一問?”老衙役先答後問。
“閒於此處也是閒着,閒暇之餘若是可以爲此間百姓除害,也是一件功德。”莫問言不盡實,事實上他是想確定一下此處有無即將成了道行的妖物,尋常妖物自然不會令得天不降雨,但有一些道行很深的妖物卻是例外。
“這個確是沒有。”老衙役打了個哈欠。
“再問老哥,你可記得似這般大旱的光景,往年可曾有過?”莫問追問道。
“近幾年沒有,我幼年時倒是有過一次,那次旱的比這次還要嚴重,最後幸得道人求雨方纔解了旱情。”老衙役回答。
“那道人後來如何了?”莫問急忙問道。
“那道人非本鄉人氏,求下雨來,自是去了。”老衙役說到此處衝莫問拱了拱手,離開驛館尋處午睡去了。
經過翻看過堂文簙和與老衙役的攀談,莫問心中安定了不少,看來此處不曾下雨只是因爲天庭雨部無意之中疏漏了,並無其他隱情。
“老爺,你怎麼沒問二皇子啥時候來?萬一他看不見咋辦?”老五問道。
“他一衙役並不知曉皇子行程,不過起壇求雨爲一方盛事,皇子途徑此地想必會親臨觀看。”莫問說話之間向外走去,“你可小睡片刻,我外出巡查一番,需確定此處並無妖物潛藏。”
“我跟你去。”老五探手去挽那包袱。
“不用,你留在此處,晚些時候那些衙役若來看你,你可請他們吃上幾杯,他們並非惡人,不需防範。”莫問衝老五擺了擺手。
老五點頭答應了下來,莫問轉身而出,他先前對老五的交代也並非無心之言,世人皆以爲酒後吐真言,老五一旦喝多了酒,勢必會將他的來歷添油加醋的說與衆人知道,敲可趁此機會宣揚名號。
出了驛館,莫問先自城中轉了一番,隨後出城自野外往返巡查,那老衙役說此間無有妖物其實是不對的,多多少少總會有一些,只是不成氣候,也無害人之心。
心存謹慎,便查的仔細了一些,回返驛館時已然是傍晚時分,老五不在房中,不問可知是出去吃酒去了。
時值晚課時分,莫問便沒有外出尋食,而是盤坐唸經操持晚課,隨後便是打坐練氣。初更時分,驛館的大門被人推開了,隨即便是老五急促的腳步聲。
單聞其腳步聲,莫問便知道有急事發生,急忙引氣入海下牀穿鞋。
“老爺,二皇子來了。”老五闖門而入。
“怎麼來的這麼早,你可知道他於何處下榻?”莫問問道。
“他好像不在這兒住,只路過這兒,扛旗的那些人已經到了東門了。”老五擡手東指。
“按照官家禮數,皇子出行不應該趕夜路,他們如此急切,當是出了變故。”莫問於房屋中往返踱步。
“老爺,用不了多大一會兒他們就過去了,現在怎麼辦?”老五焦急的問道。
莫問聞言止住步子皺眉沉吟,片刻過後邁步向外走去,“絕不能錯失良機,即刻作法,請那風雨雷電四部前來降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