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容嘆了口氣,忽然伸手擡起紅杏的下巴,湊近了瞧了她一眼,只見她不過數年光景,竟長大了不少,瓊鼻美目,膚如白玉一般。獻容忽然心念一動,放開了她,淡淡道:“紅杏,我送你去個富貴的去處,你瞧着如何?”
紅杏大是緊張,跪在地上道:“娘娘……”
獻容瞬時便定了心意,沉吟道:“白袖是他們送到阿琇身邊的,這顆棋子已經廢了,難怪他們急着把曼羅送進來。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要回送一個人過去有個照應。紅杏,我身邊最信賴的便是你了,你可願意走這一趟。”
紅杏聞言心中大驚,五公子便是匈奴五部都督劉淵的義子劉曜了,她生長宮中,只知匈奴人着實可怖,哪裡願意去,聽到獻容的話,眼淚簌簌而下,哭泣道;“奴婢願意服侍娘娘。”
“好孩子,”獻容嘆了口氣,扶着她烏黑的髮絲,輕聲道:“本宮又何嘗捨得你呢?只是與匈奴人合作,本宮也有幾分擔心。你就去當本宮的眼目,替本宮盯得緊些。”
夜裡飄起絮絮的飛雪,然而太極殿卻燒得熱熱的金絲炭,一室都是融融。如今時值國喪,宮內一概都用素色,便連薰爐上也都覆了一層水色的細緞。而司馬熾正極爲不悅地訓斥着一個內侍道:“東海王怎麼還沒有信來?”
“鄴城那邊音訊全無,”那內侍誠惶誠恐地低下頭,顫聲道,“奴婢再派人去鄴城查問。”
“怎麼會音訊全無?”司馬熾心中生了疑竇,眸色愈發深了幾分。
站在一旁的司徒王衍輕咳了一聲,說道:“臣猜想,是不是東海王生了異心,他從前就和成都王來往過密,如果被成都王說服,可能會一起作亂。”
司馬熾卻似不信,遲疑道:“十六哥不是這樣貪戀權勢的人。當初他來洛陽,明膽可以大權在手,他卻拜我爲君。”
王衍嗤笑道:“陛下太過仁慈,哪知這些人的狼子野心。成都王若真心保扶陛下,爲何不自己去徵劉淵,卻讓東海王去?他在京中只爲了收買人心罷了。”
司馬熾眸色一沉,重重地一拍桌案,咬牙對那內侍道:“你遣鐵甲衛的人去,速傳東海王回京!”
王衍添油加醋道:“陛下,若東海王還是不肯奉旨回亦,可否將他……”他後面的話沒有說完,卻用手做了個斬下的動作。
那內侍嚇得心驚膽戰,又牛奶了看司馬熾道:“難道要將東海王……”
司馬熾的目光在他臉上輕輕一轉,嘆了口氣道:“如果他不肯奉旨,再回來稟報朕。”
王衍卻笑道:“陛下真是太過仁慈了。”
在晦暗如墨的夜色中,一支軍隊趁着夜色不知不覺地已經到了黃河岸邊。
是夜大雪紛飛,將天地都覆上了一層茫茫的白色。大軍的最前,一馬當先的劉淵翻身下馬,望着面前的的大河嘆道:“這便是黃河了?”
他身旁的中年人輕聲說道:“漢王,這正是黃河。”
劉淵忽然哈哈大笑,語聲卻極是蕭瑟:“一別四十年,我終於又回到這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