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熾瞧着迴廊裡一路上都有捧着竹花提籃的婢子,捧了一籃一籃的玉簪花穿梭來去,他不由奇道:“這是在做什麼?”
領路的美婢抿嘴輕笑道:“這是我們府裡要做花露了,摘了最新下的玉簪花,一朵朵只選最嫩的幾瓣,九蒸九曬,方得小小一瓶。王爺別瞧摘得多,最後能用的怕沒有二兩呢,真要做了夠用的,怕得做上幾個月去。”
“做瓶花露如何用得了這樣多?”司馬熾兀自不信。
只聽那美婢道:“這有何用不了的,府裡姑娘梳頭、婢子妝面,都要用得上許多。”
跟在後面的淮南王一怔,插口道:“這只是給下人用的?”
那美婢笑用團扇遮了面:“花露這樣粗鄙,哪裡是王爺孃娘們能用的,不過是我們這些粗使丫頭拿來使用罷了。”
司馬熾還欲插言,淮南王卻哈哈大笑地摟過那婢子,取笑道:“你哪裡粗鄙,你若只是個粗使丫頭,我府裡頭那些豈不都是黃臉婆子了。”那美婢也不羞矜,笑嘻嘻地與淮南王笑鬧成一團。
聽他言語有些不堪,司馬熾有些尷尬,也不說話,只見齊王邁着大步走了過來,對着二王縱聲笑道:“總想着要給兩個兄弟洗塵,三番五次地請,這次總算纔給了兄長我一點薄面,也能踏足寒舍了。”他說着微一點頭,便有侍者捧上幾盞茶盅,清香撲鼻,根根白毫可見,十分新鮮,一望可知便是用今春新綠而做的團龍細茶。
淮南王輕輕品了一口,卻面露不悅之色,咂聲道:“這茶太淡了,不如酒喝得痛快。”
齊王笑道:“快換酒來。”
幾個內侍便捧來了府中珍藏的百年陳釀梨花白,着實是醇厚無比,不比宮內宴席上的差。淮南王大是滿意,嚐了一口道:“齊王老哥,兄弟們和你比起來,這些年全都是白活了。你這過的纔是神仙日子啊。”
齊王已是四十餘歲的人了,然而保養得當,望之如三十許人,他一軒劍眉,含笑道:“那裡是得已的事,瞧着面上光鮮罷了。”
豫章王司馬熾心中一動,覺得他言語中似有深意。淮南王卻滿不在乎,一壁大碗飲酒,一壁搖頭道:“休說什麼得已不得已,只要這樣的神仙日子分我過上一過,千萬個不得已我也願了。”
齊王微微蹙眉,在他所得到的消息裡,這位遠放外藩的淮南王雖然行爲不羈,卻並不是個腹中無物之人,怎麼今日做草包相?但他瞧着淮南王的樣子不似作僞,他想了一想,試探地問道:“兩位兄弟可聽到今日朝堂上趙王的奏議?”
司馬熾生性謹慎,並不願意參與朝政,忽然道:“兄長,我有幾分薄醉,可否借家中臥榻一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