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琇攏了攏鳳氅,走回太極殿,李桓見到她便鬆了口氣:“謝天謝地,再有半個時辰陛下就要起身了,若是到時候見不到娘娘,怕是會動怒的。”
阿琇微微一笑:“你的差事辦得很好,做小小一個太極殿長史實在太委屈你了,我會跟陛下說,晉一晉你的位分。”
李桓大喜過望,叩頭道:“老奴謝過娘娘恩典。”
阿琇緩步邁進殿中,卻見皇帝依然和衣側臥在榻上,仿若睡熟。她輕輕在他身側躺下,剛一橫身,忽然便被一隻手握住,她心中一驚,卻聽他睏倦道:“你去哪裡了。”
“臣妾只是起身替陛下薰衣,”她剋制着自己的聲音,面上漾着淡淡笑意,右手輕輕從他掌中抽出,掖了掖被角:“睡吧陛下,還有半個時辰天才明呢。”
“唔。”他閉上眼摟緊了她,喃喃道:“阿琇,還冷嗎?”她有一瞬的愕然,側首看去,他卻已沉沉睡了,那一聲直如囈語。她心口抽動了一下,忽然想起阿鄴的面容,心口復又轉冷。她將右手緊攥緊的半枚白虎符系在他的衣裳上,和衣在他身旁臥下,卻是目不轉睛地盯着殿頂的藻井。
朦朦朧朧睡到天明方醒,她睜開眼時,皇帝已不在身旁。她輕輕起身坐定,便有木槿進來恭聲道:“娘娘,可要回暉華殿去?”
“不回了,”她一雙美目微微一合,懶懶道,“就在這兒住下。”殿中之人都敬畏她的權勢,人人低眉斂色,殿中靜得可怕。
皇帝下朝回來,見到她在殿中,亦是不以爲意。
如是過了三日,宮中流言悄生,人人雖說忌憚阿琇,卻無人來朝拜。休說田貴妃沒有動靜,便是劉婕妤往下諸多宮人,竟無一人來拜謁日後的中宮之主。
獻容沉不住氣,卻來催促道:“三日後就是冊封大典,娘娘何時動手?”
“你急什麼?”阿琇似是如夢初醒,只枕在榻上望着她笑,“必不是你家五公子讓你來催促。”
獻容面上一紅,她確是被阿琇說中,劉曜並不知她入宮來。正此時,忽然殿外起了喧囂聲,阿琇眸光一閃,卻對獻容道:“你到屏風後去,今日讓你瞧一齣戲。”
臥榻之後便是一架八扇屏風,上面繡着仕女畫像,或從或臥,姿態各異,卻俱是賞心至極。獻容微微一怔,隨即明意,閃身便隱在屏風後。殿門外的喧囂聲越來越大,獻容留神分辨,卻是田貴妃,她高聲道:“爲什麼不讓本宮去見皇上?粲兒已經病了三日了,他父皇怎能問都不問?今日我偏要進去。”
這語聲中,這間或有李桓低低勸解之聲:“貴妃娘娘,陛下真的不在殿中,請娘娘先回去吧。”
可田貴妃怎能聽得進去,他越這樣說,田貴妃越發認定皇帝就在殿裡。她忽然哭出聲來,聲音哀婉至極:“陛下……陛下……粲兒已經病了三日了,您真要對我們母子不聞不問嗎?”她聲音本就清亮,哭起來更加清婉動人,十分的哀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