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置身於無比隆重的典禮之中。在曾經的三十六年,如此隆重的典禮她只見過一次,那就是她的姐姐,青棣嫁給太子,而她作爲青棣的妹妹,有幸參加了這次典禮。而此次無疑更加隆重。青棣所嫁的太子是當朝皇帝的兒子,而素勤所娶的公主是當朝皇帝的妹妹。再說,上一次青雲作爲新娘的妹妹來參加,而這次,她是作爲新郎的母親,地位提高了許多。
鮮花在芬芳地搖曳。忽然,鑼鼓喧天,一個花轎駛了過來。這個花轎很大,也更加珠光寶氣,沾了胭脂香,味道非常濃郁,比桂花香還濃。隨着嘹亮的嗓音,一個女子下來了。這個女子很苗條,她長長的,金銀珠寶裝扮着的裙子被風輕輕吹拂,恰似“風吹仙袂飄飄舉”。正如素勤所說,陽春公主有一頭秀髮,果然長至腰間,頭上璀璨的裝飾還有各色的光閃成一片,使得這位公主有一些隱隱的神秘氣息。她走路的姿態很自信,沒有絲毫扭扭捏捏,就像今天在T臺上走秀的模特,很高昂,很優雅。這個女子無疑更迷人了。
素勤出現了,他的裝着打扮也很金貴,儘管面色蒼白,微露緊張之色,但是臉上保持着應有的微笑,舉止都很有禮貌,儒雅風流,還顯得矜持。
素勤按照禮數,四平八穩地走到女子面前。此刻,陽春公主的頭顱低下,讓素勤好摘掉上面的蓋頭。一陣紅色的綢緞飛過,新娘的臉就明顯地露了出來。那是一張瓜子臉,擁有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柳一般細緻的眉毛,顯得這個人用有一種高貴的優雅。她的鼻樑筆直,脣紅齒白,擁有特別姣好的貌容。陽春公主與素勤站在了一起,此刻,公主的脣邊揚起了淡淡的笑意。作爲皇族女子的自信再次展示得淋漓盡致。
繁雜的禮儀一步步進行着......
......
早晨的陽光照進了屋子。此刻已經是好幾天之後,終於歸於平靜的早晨了。青雲打扮好了,就出了門,恰好碰見新娶來的媳婦陽春。陽春公主也是畫好了妝,她精緻而又高雅,氣質上佳。陽春微微一笑,與青雲互相行禮。青雲輕輕鞠了一躬:“陽春公主——”
“娘。”陽春親和地喚了一聲,“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如今我是殷家的媳婦,莫管我是什麼什麼公主。您不必事事都用尊稱,直呼其名便行了。”
“好,陽春。”青雲相當親切地拉着這個女子,望着她美麗的眼睛,“我啊,聽說您善於琴瑟,而我恰好也對音樂很感興趣,您就來與我看看音樂唄。”她好似姐妹地牽着陽春的手。此刻陽春的臉上才稍稍露出羞澀的神情,她點點頭,便隨着青雲來到了音樂廳。
青雲輕輕嘆了一聲,把手放到古琴上,輕輕地波動起來。那是上次綵鳳教她的那首江南曲子,儘管有音不齊全,但是青雲完善了一些音符,不敢說是完全一樣,但是與節奏韻味還是吻合的。一曲畢,陽春微笑着點點頭:“剛剛我一聽就知道是娘謙虛。娘從前在洛陽,屬東邊,卻精通南方音律,何止‘感興趣’一詞?”
“多謝。”青雲安詳地說,“這是一位江南婢女所授之曲,若有音律不全,是自然之事,怎敢妄言?反而是你啊,陽春,賢名遠揚。如今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一定要多加研究。”
“娘說的是。”陽春親熱地說。她雖然儀容優雅,但是相處起來才知道她爲人親和,禮貌聰慧,而且由於輾轉從莊妃名下又轉到昭貴妃名下,都是對音律有所通之人,自然有天生的悟性。而且陽春喜愛讀書,與素勤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謹青雲的看法)。青雲便與她歡歡喜喜,暢談了一個上午。一開始,多少都拘於禮貌,但之後愈發有知音之感,便顯得眉飛色舞,酣暢淋漓了。
“陽春,”青雲在最後笑着拉着她的手,“今天也難爲你陪我這個老太太聊天......”
“娘,”陽春含笑,“不用客氣了。我今天也很高興,不想您那麼知道這些。況且,年齡的老朽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思想的老朽......”
“你也是明理之人啊!”青雲微笑。
或許有人嘲笑青雲一個婆婆與媳婦打成一片,但是青雲此刻想用陽春的話:這就是思想的老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