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冷風颯颯。太子揹着手在空曠的大廳反反覆覆地徘徊。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但又把頭低了下去,悲嘆一聲:“唉!”
“太子殿下,喝藥了。”一個千嬌百媚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太子回眸一看,是他的新婚妻子,姓樑,名靜茹。梁靜茹嫣然一笑,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放着藥,慢慢走來。
“哦,謝謝你。”太子眉頭微蹙,略略有點生硬地答道,“把藥放這兒吧。”
“你最近看上去有些心事。”靜茹溫柔地望着他,說。
“沒有啊。”太子試圖掩飾自己臉上憂愁的表情,做出一副輕輕鬆鬆的樣子。他暗暗地苦笑,就算有心事,他一般也懶得說給她聽。
“你可以跟我說說啊,”靜茹關切地說,“沒準我能幫點什麼。”
“沒什麼。”太子搖了搖頭,“沒什麼。”
“真的嗎?”靜茹嘆息了一聲,她便把藥放在桌子上,幾乎是帶着懇求說:“我們現在都是夫妻了,難道你還不能相信我嗎?”
“沒有,”太子聳了聳肩,“是真的沒事。”說着,太子便背過身去,仰望着秋日湛藍的天空,注視着枯黃的葉子在瑟瑟的秋風中翩翩起舞,如同一隻只金黃色的蝴蝶。
撲通!太子嚇了一跳,轉過身去,看見靜茹猛地跪倒在地上,毫無徵兆的痛哭起來,微微擡頭仰視着太子,臉上的粉被淚水衝出了兩道壕溝。
“你別當我不知道!”她抽泣着,“你並不愛我,從不愛我,我知道你還想念着你從前的妻子,現在的吳貴人,我又有什麼可言!你心裡還有她,你想念她,你眷戀她......”
太子驚訝地望着她,但一絲淒涼又浮上心頭。他知道靜茹說的是對的,他不禁回想起了過去......
當他第一次遇見青棣時,她盛裝打扮,如春天的鮮花一般芬芳馥郁,如秋天的明月一般純潔無瑕;一笑,如亭亭玉立的荷花,一動,如綠意盎然的楊柳。她的氣質把他迷住了。他聽說青棣被吳志罰站在後花園,就偷偷摸摸跑出來,一看她果然在那兒。兩人邂逅相遇在美麗的後花園,從談話與接觸中,他看到了她溫柔,單純,才華橫溢的一面,兩人一拍即合,互相交心,在之後的四年一見鍾情轉化成日久生情,但是......
太子咬緊了牙關,他是多麼氣憤他的父親假借讓他出巡的名義把青棣佔爲己有!他父親奪去了他的生活伴侶,而硬給他換了一個新女子來,他憤怒,但是在皇權至上的等級社會裡,他面對他父親又有什麼發言權呢?青棣被迫離去,他又從珠萃那裡知道青棣的近況。悲哀與痛苦的情緒在他心中滋生,太子默默地搖了搖頭,唯一的知道他的心的人已經深居白鹿宮,現在他心裡又是何等悽楚!
他望了望哭得梨花帶雨的靜茹,自己因爲對舊情的難以割捨使她受了不少委屈,讓太子感到幾分愧疚。但是隻是愧疚,而不是感情,更不是愛。
“我很抱歉。”太子將她扶了起來,帶着歉意說,“可是我真的......”
“太子殿下,”靜茹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也很難......真抱歉引你傷心......”
“沒什麼。”太子閉上了眼睛。他走到桌前,端起碗,顫抖地將藥一飲而盡。他睜開眼,目光中流露出無限的眷戀。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唐玄宗與楊貴妃恨的是安祿山,是安史之亂,而太子和青棣,恨的卻是皇帝的自私與幽禁他們的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