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你已經殺了你的父親了,難道你連你自己的兒子也想要殺死嗎?”一道絕對威嚴震撼的聲音在現場響起。
安翊臣猛然回頭,看着手裡拿着匕首發呆的安耀森,臉色微變,抱着孩子一個旋身,一下子閃到了安全的範圍之內,將孩子交給凝重這臉走過來的展悅陽。
只見距離兩人五十米附近,李喬喬推着一個輪椅快步走了過來,輪椅上坐着的那不是安老太太周雪戀是誰?
李喬喬複雜的看了安翊臣一眼,就看了看展悅陽懷裡的孩子之後,目不斜視,將安老太太推到了安耀森的身畔時,悄悄的退去了一邊。
“阿森,你回頭吧,你做的錯事夠多了!”安老太太看着匍匐在自己腳下滿身鮮血的親生兒子,心底因爲太多的失望變成了絕望,甚至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你竟然薇了那個……那個za種……這樣對待你的親生子!你果然是我的好母親啊!”安耀森見自己失去了最佳殺死安翊臣的時機,滿臉怨憤的盯着自己的母親。
“你不能殺他!”周雪戀想到往事,表情滿是動容,疾聲問道,“難道直到如今,你還要問我原因嗎?”
“原因?原因就是你從小就將安耀宗當做親生兒子,那麼,他的兒子你自然也是視若珍寶了……”
安耀森的話纔剛剛落下,周雪戀一耳光猛然打在他的右臉頰上,“你竟然還這麼說!你真是個沒有人性的畜生!”“你有什麼資格打我?”安耀森的眸光突然變得陰森無情起來,手裡的匕首抓得緊緊的,很想想着面前這個惹惱他的母親捅下去,但終究理智戰勝了衝動。
“怎麼?你還想殺死你自己的母親嗎?”周雪戀突然冷冷的笑了。
“你沒有資格這樣罵我!我親愛的母親!”安耀森突然殘酷的笑了,“你,現在何嘗不是在幫着安翊臣這個za種對付自己的親生子,沒錯,我承認,我雖然恨你,但若是殺你,我是真的下不了手,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反正我是你生的,現在你殺了我,也算是報應!”
“報應?!你知道什麼是報應嗎?就好像你,從你當年殺你父親開始,你的報應就已經開始了!”
“嘖嘖——”
安耀森突然狂笑起來,拉扯着周雪戀的褲管,“若是我告訴你,我殺死那個老傢伙是爲了你呢?”
“你說什麼?”周雪戀一驚,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看着她驚訝的模樣,安耀森輕輕的笑了,但眼底卻閃過一抹顯而易見的痛苦,“還不明白嗎?老頭子在外面養了個小qing人,還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兒子,每日吃香喝辣,日子不知道過得多快活,誰知道那個小qing人是個不安分的主兒,竟然想要奪了你在安家的地位,所以,我就將老頭子送給她的車裡動了點手腳,哪知道,老頭子卻坐了上去,然後就死了……”
“怎麼會是這樣?”
“別這麼驚訝,我最偉大的母親!”安耀森笑得極其猙獰,“既然那個女人這麼喜歡老頭子,那麼,我索性送佛送到西,將她的兒子製成最漂亮的真人玩具,然後快遞給她,結果你知道怎麼樣了?她當場就瘋了,啊哈哈哈,所以,我就幫她製造了一個最輝煌的告別儀式,將老頭子送給她的豪華別墅淋上了一桶又一桶的汽油,然後‘轟’的一聲,知道嗎?那個夜晚的天空真是美極了……”
他低喃着,就像在跟在場的人分享着自己內心某個天大的榮耀一般。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甚至是震驚!
這一刻,安翊臣改變了自己心底某種對安耀森根深蒂固的成見,看來,這個人雖然作惡多端,但對安老太太卻相當的尊重,甚至殺死安老爺子也可以說只是一個意外!
但卻因爲意外,他做了更多瘋狂的錯事!
“阿森,你去自首吧!”安老太太愣了半響,終於吐出了這句話,眼圈卻漸漸微紅了。
就算心底對這個兒子再怎麼恨鐵不成鋼,再怎麼絕望,他終究是從自己肚子裡生出來的,她怎麼可能不愛,不疼?
“自首?你就這麼想要看着你兒子我去送死嗎?那麼,爲什麼,死的不可以是這個人?“安耀森滿臉怨毒的指着安翊臣質問安老太太,“當年,老頭子要立我當繼承人的時候,你驅逐了我偏袒了他,我可以不在乎;可是我最愛的女人江梅心要嫁給安耀宗的時候,你同樣幫他鋪平了道路,成全了他,而無視我的感受,現在,一個ye種的ye種你依然拼死維護,那麼,我請問你,偉大卻同樣是一個母親的你,又什麼時候考慮過你兒子我的感受?”
安耀森痛心疾首的瞅着安老太太指責着,傷口上的血卻越流越兇,他不在乎,依然滿臉憤怒的昂着頭,逼問着他的親生母親!
母親江梅心是安耀森一輩子唯一用心愛過的女人!
這一點,安翊臣早就知道了,卻從不知道,他對母親的愛達到了這樣一種無法控制的情況,甚至爲了她,毀天滅地也在所不惜!
可是正是因爲他的愛太過專制和自私,幾乎已經到了病態的地步,所以母親才聽從了奶奶的建議,離開他,選擇保護腹中的自己!
“阿森,你真的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安老太太周雪戀終於紅了眼眶,滿臉傷楚的看着已近癲狂的兒子。
“爲什麼?爲什麼?梅心,我哪裡對你不好了?你要背叛我!你要選擇愛上那樣一個斯文敗類!爲什麼你就那麼心甘情願的嫁給他,爲他生孩子?爲什麼你寧願死都不願意接受我的愛?是不是因爲你,你跟她說了什麼?所以她恨我!是不是你???!!”
安耀森咆哮着,幽深的眸子因爲憤怒和嫉妒變得衝血恐怖——
周雪戀蹙着眉頭,忍着心底的疼痛——
“你爲什麼不說話?告訴我,究竟是不是你?”安耀森的目光變得凌亂不堪,看向周雪戀的眼神也發生了明顯的變化,變得更加的憤世嫉俗,殘酷無情。
“我的確跟讓她離開你……”周雪戀微怔了一下,點頭承認,“但我之所以這麼做,完全是爲了你,也爲了梅心好……”
她知道此刻的兒子已經陷入了思維混亂的地步,因爲一個女人,他早已變得一點人性都沒有了!
“啊哈哈哈,你說什麼鬼話!爲了我好?母親,你當我是傻子嗎?”
安耀森眼神怨毒的囈語,“你明知道我那麼深愛她,你卻挑撥離間讓梅心恨我,離開我……若不是你,我就不會失去梅心,我現在就不會這麼痛苦,若她嫁給我,我們現在一定很幸福,兒女繞膝……我所有的不幸都是你帶給我的……我恨你……”
安耀森眼底溢滿憤怒的火焰,但語氣卻出奇的低沉,說出來的話頓時震驚了所有人,“我知道你早不當我是兒子了,好,很好,剛好我也恨你,那麼,就讓我們一起死吧,一起去下面陪着梅心……你瞧,她正看着我們呢!”
“阿森,你冷靜點聽媽說……”
周雪戀看着兒子這樣絕望死寂的眸子,身子猛然打顫——心就像被尖刀刺過一樣!
“你不可以傷害到奶奶,她沒有騙你,她當年真是爲了你好……”安翊臣馬上走到了安耀森的面前,此刻,他的內心也是飽受煎熬,聲音因爲憤怒變得異常的顫抖,“你若是傷害了奶奶的話,就算你死了,你到了下面,我媽也會恨你,你依然得不到她的愛!”
誰知,安耀森在聽完了安翊臣的話之後,表情變得更加激動了,臉孔變得無比的扭曲,咬着牙齒,一字一句的說道,“江梅心,註定只能屬於我,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誰都改變不了!”“你若是一意孤行的話,你只會逼得梅心離你越來越遠,你難道還不明白梅心的性格嗎?她那麼理智又有主見的一個女人,豈是可以離間的?”周雪戀痛苦的說,“讓她痛下決心離開你的是你自己啊,你手段那麼殘忍、令人髮指,甚至明着暗的害死了那麼多人,直到你害死了你父親之後……你知道那時候的梅心有多麼不安、多恐懼嗎?她作爲一個母親,就算再愛你,卻也無法忘記你做過的那些事,所以,她根本沒有選擇,唯一能做的,就是怎麼樣才能保護好自己腹中的那塊肉……”
“你……你是什麼意思……”
安耀森這樣問着,甚至他都能感覺到自己有些顫的聲音,他的心也在狂跳!
母親話中的意思,該不是……該不是他……他想的那樣吧?!
不,他不相信!
周雪戀忍不住伸手撫摸了一下他的頭髮,那掩埋在她心中多年的往事一股腦全都襲上心頭——
她的心在顫抖,身子也在顫抖,卻不能不說,也無法不說出來了!
於是,她堅決的擡起頭來,對上了兒子惶恐的表情,“不錯,梅心當年懷了你的孩子,但是他怕你那一天失去理智的時候會連自己的骨肉也傷害,我得承認,當時的我也是自私的,”周雪戀輕輕的嘆息着,“你是我唯一的兒子,若是你出了什麼事,我的人生就再也沒有指望了,剛好梅心告訴我她懷孕的事,所以,我沒有選擇,因爲,我必須保護好我的孫子,讓他可以平平安安的長大成人,所以,在我的安排和梅心的配合下,她不得不設計了安耀宗,然後成功的嫁給他……也讓我的親孫子可以成爲安氏國際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周雪戀用着最溫和的表情將這件事說了出來,聲音輕柔而充滿憐惜。
安耀森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有震驚,更有真相被揭露之後的惶恐無措。
他萬萬沒有想到,他妄想害過一次又一次,被他詛咒過一千遍一萬遍,無數次的被自己罵做za種的安翊臣,竟然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是他和梅心的兒子!
安耀森徹底的被這個消息擊倒了,崩潰了!
他死死的盯着安翊臣,身體搖晃了一下,嘴巴喃喃自語,“難怪他長得那麼像我……原來如此!”
緊接着,他猛然站起身來,神情變得異常激動,只見他揮舞了一下手臂,大聲吼着,“爲什麼要騙我?爲什麼要這樣對我?知道嗎?正是你們的自以爲是,將我逼迫到了這樣可笑的境地!我簡直是全世界最可笑也是最可悲的人,這一切,全都是你們的自以爲是害的!你!還有你!”他指着周雪戀唾罵着,又轉身指着墓碑上江梅心的照片,跟個瘋子一樣哭哭笑笑!
“你們是想要逼死我是嗎?好,我成全你們!”他的聲音如同地獄鬼魅般聽人不寒而慄,“江梅心,我真的從未見過像你這麼狠心的女人!你喜歡看到我變成這樣是嗎?你喜歡看到我變成瘋子是嗎?很好,很好,你會看到的,因爲我們永生永世都會在一起,誰都別想讓我們分開!”
說完,他昂着頭瘋狂的笑着,匕首一揮就要朝着自己的脖子抹去——
“阿森,不要!”周雪戀撕心裂肺的喊着。
下一刻,就見安耀森手中的匕首就被安翊臣抓住了!
不論怎樣,不管他做錯過多少事,都是建立在他不知道他是他兒子的基礎上,他很確定,現在知道了一切的他再也不會動自己以及他身邊任何人一根汗毛了!
畢竟,他是那樣深深的愛着他的母親江梅心,而他則是他們當年愛的結晶,這是他怎麼也無法否認的事實!
心很痛,痛得連呼吸都變得異常的難受!
他一把將手裡的匕首揮開,複雜的對上安耀森同樣複雜揪痛的眸子,低沉的說,“我想,我母親不會希望看到你變成這樣!畢竟,她是她唯一愛過的男人!”
聽安翊臣這麼說,安耀森臉上的瘋狂漸漸褪去,呆滯而瘋狂的臉陡然一驚,眼神變得漸漸清明而痛苦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