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兩天跟醫院的醫生打好了招呼,所以也不需要等待,直接進入了檢查室。
葉妃舒躺上去的時候,還笑着跟醫生說,這孩子是不是個姑娘,要不怎麼那麼安靜,一點兒都不折騰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醫生在檢查的時候眉頭蹙了起來,下意識地擡頭看向了一直陪在旁邊的白禹。
白禹接受到她的眼神,心裡微沉,卻溫柔地握住葉妃舒的手,“生個女孩好,女孩是媽媽的 貼心小棉襖。”
這話聽着舒服,葉妃舒看白禹也覺得沒有剛纔那麼不順眼。
白禹跟着醫生先葉妃舒一步到外面的辦公室去寫化驗單。
葉妃舒沒有多想,自己慢慢悠悠地穿衣服下牀,走出去的時候白禹正好迎上來。
她眼神裡充滿了殷殷的期盼,一手還輕柔地撫在自己突起的肚子上面,臉上有種即將爲人母的聖潔光輝。
白禹覺得無法跟葉妃舒開口說那件事情。
“怎麼樣了?孩子是不是發育的很好啊?我可想看看這個乖寶寶出來的樣子。”說到孩子,葉妃舒一點都不吝嗇笑容,眉宇間的母性平和,溫柔的笑意從內到外,彷彿春花般璀璨。
她笑着跟自己說期待着這個孩子,她很久沒有這樣對着自己這樣發自內心的笑過,難道自己真的忍心說出那樣殘忍的事實?
“我也很想。”話到嘴邊,終於還是不忍心親手幻滅這一刻專屬於她的幸福。
“我們走吧。”白禹攬着葉妃舒往外面走,剛走到醫院的門口,迎面就是一陣涼意。
雪花如同柳絮紛飛,星星點點地隨着風落下來。
“下雪了!”葉妃舒跟小女孩似的歡呼起來,又低下頭去,摸着自己的肚子。“寶貝,你看天空下雪呢。多少年沒有看到這座城市下雪了,好像有七年了呢!媽媽以後帶你一起堆雪人,好不好?還可以和念己哥哥一起打雪仗,肯定特別好玩。”
她絮絮叨叨地說着,勾勒出一幅幅美麗的藍圖。一縷秀髮滑落到她側邊的臉頰上,整個側面線條柔和細膩。
站在她身邊的白禹微微仰起了頭,看着灰濛濛的天空,他此刻的心情是沉重的,就連看着這輕飄飄的雪花也覺得不像是白色,都染上了霧濛濛的憂鬱的灰色。
該怎麼說,怎麼辦?
這些年,在商場上殺伐決斷,忌諱畏畏縮縮的他,在一無所知的葉妃舒面前,變成了一個自己不認識的自己,討厭的無用的猶豫的自己。
“走吧。”葉妃舒語氣雀躍,甚至主動挽上了白禹的胳膊。
白禹回過神,在葉妃舒不解的眼神中將自己的胳膊抽出來,轉而扶住了她的腰。
“應該讓我來保護你。”
他鄭重地說。
葉妃舒很滿意,就跟女王似的,在白禹的攙扶下坐上了車裡。
車子開到了半途中,白禹的手機忽然間響起,掃了一眼上面的電話號碼,他就將手機收了回去。
葉妃舒注意到他的這個小動作,“誰啊?爲什麼不接電話?”
“無關緊要的人。”他說話的時候表情冷漠。
葉妃舒覺得沒有意思,車廂裡面太安靜了,她又不想聽音樂,上回她讓司機放過,全是古典音樂,特別容易催眠。
“化驗單在你那兒吧?”她轉頭看向白禹,伸出了手,白淨的掌心向上,“我想看看。”
“我找找……”他假裝在兜裡摸了一通,最後自然是什麼都沒有找到。
白禹英俊的臉龐上透出歉意,“好像剛纔弄丟了。”
葉妃舒有點兒想發火,可是轉念一想,還是沒有必要。
“算啦。”葉妃舒玩起了自己的手指,“反正醫生都說孩子好好的。我等着寶貝兒出來。”
一說起這個,她聲音裡面都帶了一種甜味兒,她自己可能都沒有意識到。
白禹沒有說話,低下頭假裝去忙自己的事情,纖長的睫毛下掩着他眸底裡的沉重和鬱色,濃烈地幾乎化不開。
只要葉妃舒一說起寶貝,他就有種說不出的窒息感。
本來平穩行進的車子在這個時候突然一個急剎車,萬幸葉妃舒好好地綁着安全帶,加上自己又攬着她,這纔沒有磕到副駕駛座的後面。
“怎麼回事!”本就心情不好的白禹沉聲低喝,極爲不耐煩地吼,“怎麼開車的?找死?”
葉妃舒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見白禹發怒罵人,又忍不住勸他,“先問清楚情況吧。”
“是一輛保時捷,突然間從另外一邊衝了出來,險些就撞到了。”司機也極爲冒火,他可是十多年的駕齡了,尤其是現在車上還坐着一個孕婦,那輛找死的車居然就衝出來了。
司機搖下車窗,指着還橫在車前的保時捷破口大罵,“你還要不要命了?想死就趕緊去!還不趕緊把車挪開!”
保時捷橫在這條單行道上,堵住了他們的去路,而這是回酒店最近的一條路。
保時捷始終橫在前頭,悄無聲息地,駕駛座上的人伏在方向盤上,看不清楚長相。
司機在這個時候直接開了車門下車去,可還沒有走幾步,忽然間身體一僵,直直地朝着地面倒去。
連吭都沒有來得及吭一聲。
副駕駛座上的助手立刻警惕地前傾了身體,利落地換坐到駕駛座上,發動了汽車。
“不能倒回去!”白禹回頭看了一眼,直覺告訴他,倒回去必然有什麼等着他們。
這次車禍是有預謀的!
“撞過去!”
白禹沉着聲音下了命令。
葉妃舒感受到氣氛裡的劍拔弩張,縮着肩膀不敢說話。
巨大的震動緊隨着是玻璃碎裂的聲音,刺耳的噪聲中,葉妃舒緊張地深深埋下了頭。
直到感覺身邊太過安靜了,葉妃舒這才小心翼翼地擡起了頭,從眼前的亂髮縫隙中看到了路上一閃而逝的車燈。
助手正在駕駛座上沉穩地開着車。
“沒事了。”白禹低聲安慰葉妃舒,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拍。
“剛纔到底是怎麼回事?”葉妃舒心裡莫名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