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凡很清楚方蓓蕾不勝酒力。十年前,他就曾親身體驗過,這種實在而美妙的好處了。
他們兩個的第一次,就是在方蓓蕾過十六歲生日的時候,他們一大羣舞蹈班的學生,去一家叫‘魅力’的KTV慶祝時,趁着酒後發生的。
那時青春年少,不用說什麼乾柴烈火澆汽油,只一股子激情,什麼也阻攔不住了。
直到今日,卓凡回想起那一晚的事,還厲厲在目,清晰得彷彿就在昨天——那也是他人生的第一次。
以後,那樣的事或許和很多次與別人做過,但終歸不是第一次時纔會有的青澀、激動、歡喜、快活又帶着同比多的驚慌。
那一晚,方蓓蕾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哪怕她是慶祝宴的主角,面色仍是怏怏不快的。
對着一桌子的禮物和圍着了她的朋友,嘴角噙着略帶傷感的笑,似乎有滿腹心事,有什麼難言之隱。
卓凡並不知道方蓓蕾是爲了什麼,吹滅焟燭之前,方蓓蕾很鄭重地許了願望。他悄悄問過,方蓓蕾只笑不語,還說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同樣是一場燭光晚餐裡,他們的心境卻已經不同,而此時此刻,完全物是人非。
十年前的那天晚上,蛋糕剛切開,別人還沒等吃呢,方蓓蕾猛然站起,拿起一瓶剛啓封的酒,仰起脖子灌了進去。
那股子瘋狂勁,任誰拉着都不管用,方蓓蕾搶着酒瓶子,只是不停地喝着。
不知誰喊了一句,說她不能喝酒,然後……自然就沒有然後了。
方蓓蕾醉得一塌糊塗,倒在卓凡的身上。
一切就那麼順水推舟的發生了。
今晚,卓凡希望可以往日重現。方蓓蕾卻小心謹慎、步步爲營。
哪怕她如卓凡所願,端起了盛滿着名貴紅酒的水晶高腳杯,衝着卓凡勾起同樣紅豔的嘴脣,笑語嫣然,心裡卻是冰冷得如同一坨從北冰洋海面上漂來的千年封冰。
紅酒的顏色,在燭光的晃照下,鮮豔奪目,流露出誘人的光澤。幽暗的光線裡,方蓓蕾的雙頰漸漸露出了淡淡的粉紅。
其實那杯紅酒,方蓓蕾還未及喝上兩口呢,就流露出醺醉的模樣了。
在別人瞧着,這就像是醉了,只有方蓓蕾自己知道,她其實很清醒的。她只是對酒精敏感些。別說
是喝,哪怕微微薰了一點兒,俏臉也會變成粉豔如桃花一般的顏色了——她真是很少醉的。
上天對她是公平的,給了她對酒精的體外敏感,也給了對酒精的體內免疫。
這些年來,她還從未醉過。包括十年前,她與卓凡的那回。
那夜,她不是爛醉如泥,什麼也不知道的,她其實清醒得很。
她難過地低低抽泣,卻倔強地不肯睜開眼睛,所以這麼多年過去了,卓凡並不知道那一晚,方蓓蕾到底記憶得有多麼清楚。
她雖然付出了痛,但她收穫了這個男人對她一輩子的放不下。
以後,這個男人無論和誰,發生這種事情,這個男子都會不自覺地回想起,與她的每一幕來。
像中了蠱毒,無藥可解。
這也算她十年付出,惟一一份收穫吧。
“蓓蕾,我覺得一切好像做夢一樣,這十年間我們好像從來沒有分開過,”卓凡轉着紅酒杯,擋到他視線的前面,“又好像從來沒有在一起過。”
杯光酒影裡,映出對面彎着嘴甜甜笑着的方蓓蕾,如夢如幻,明明伸手能就撈到懷裡,卻好像被堅冰裹着,抱在懷裡,也不會捂化。
方蓓蕾對卓凡說得這虛幻又抽象的話,根本不感興趣,更不會深究,她並不開口,仍是雙目含情地盯着卓凡看,目光柔和的可以滴出水來。
在這片柔到暖的笑容裡,卓凡只覺得自己的頭一陣陣的眩暈起來,這股子眩暈的異樣,瞬間傳到心頭,整顆心都隨之搖顫起來。
他拿着手中的酒杯,起身走過去。
典型的西式長桌,中間的跨度有三米左右。卓凡走得很慢,身子微微晃了幾晃,他不是醉了,那幾杯紅酒對於他來說,不成問題。他只是看方蓓蕾,看得醉了。
“蓓蕾,我們喝杯交杯酒吧!”
卓凡是受過西式教育的,而且是在西方長大的,但他骨子裡,有一種對東方最古老風俗習慣的迷戀,和對傳統觀點的執着。
當然,他這樣做還有一層意思,他覺得方蓓蕾只差這一杯酒,就可以徹底醉了。
“好!”
方蓓蕾一個字就表明了態度。
她沒有站起來,卓凡就俯下身來。拿着紅酒杯的手,在她微微彎起的手腕處,穿過去了。
卓凡低着頭喝酒
,這個動作很高難,但總算喝了下去。
方蓓蕾本來就不想喝這杯酒。卓凡提議的交杯酒,讓她莫明覺得噁心,但她又不能拒絕卓凡。
半杯紅酒進了嘴裡以後,她只是含在嘴中,並沒有嚥下去。
在卓凡的手臂抽離開她的臂彎時,她假裝嗆到了,或是一步到位假裝醉了——把含在嘴裡的紅酒,一口噴了出來,然後是劇烈的咳嗽。
卓凡沒有想到方蓓蕾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連忙放下酒杯,一把扶住方蓓蕾,幫着她輕輕拍扶後背,“蓓蕾,怎麼了?蓓蕾,你好些了嗎?”
方蓓蕾哪裡能答他的話,只是一個勁的搖頭,整個身子順勢癱軟進他的懷裡,卓凡就勢把她摟在懷中。
過了好一會兒,方蓓蕾才緩過來,她扭動了一下身子,把頭往卓凡的懷裡偎了偎,像只受傷的小獸似的,哼哼着,“我……我困了……嗯,難受。”
哼完這幾聲,就沒了動靜。
卓凡心神一顫,頭腦卻無比清楚——他終於可以動手了。
他的手輕輕撫在方蓓蕾的後腦處,柔柔地撫摸了一下,接連叫了幾聲‘蓓蕾’,方蓓蕾都沒有迴應,他確定方蓓蕾是昏睡過去了。
也不知是方蓓蕾最後嗆出的那口酒,帶着濃濃的酒味,還是方蓓蕾之前喝的幾杯酒,已經從她的身體裡揮發出來,總之,方蓓蕾周身洋溢出醇厚的紅酒香氣,引人重涎欲滴。
卓凡再也剋制不住自己,他雙臂一伸,把方蓓蕾打橫着抱了起來,快步離開餐廳,順着樓梯一路上去,直奔兩樓的臥室。
被卓凡抱在懷裡的方蓓蕾,臉是衝着卓凡的懷裡的。別說她閉着眼睛,就是她睜着,她的視線也只有卓凡的一片胸膛。她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耳朵上面。
她只憑着聽力,察覺着卓凡即將要對她做的一切。在聽到卓凡一腳踹開臥室房門時,她的頭皮一麻——這該來的總是躲不過的。
哪怕這只是十年前那場情事的回放重演,方蓓蕾自己卻不想繼續下去。
她的頭腦快速運轉起來,她該用個什麼方法既能很好地保全自己,又能不引起卓凡的懷疑,繼續一步步走下去,直到吸引來她想要吸引到的人呢!
這仇恨雖始於卓凡,但她真正想要報復的,還是在卓凡已經拋棄她之後,卻仍不放過她的那些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