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靜傑本不想在文郡涵傷口上撒鹽,可見他如此執着,他也就只好點明這些無法逃避的事實。
文郡涵身形一顫,幽黑的瞳孔驟然冷縮,一掠冷光一閃而逝,卻找不到話來反駁吳靜傑的話。那件事的確是他最傷腦筋,也是他最想逃避的事,可就這麼被吳靜傑赤果果的拆穿,心裡的憤怒和殺意油然而生。
難道,他真的要因爲文遠濤的關係,而斷送了他這輩子的幸福嗎?
見文郡涵不說話,吳靜傑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文郡涵,有些事情你心裡比誰都清楚,愛一個人,不一定要擁有,更何況,能給然然幸福的那個人是我。”似勸慰又似炫耀的話語,在文郡涵聽來卻是無比的諷刺。
文郡涵杵在原地,看着吳靜傑離去的背影,此刻的他,對現實的一切倍感無力。
在火化蕭依絢屍體的時候,蕭依然情緒崩潰的暈倒了,一直安靜的看着這一幕的文郡涵無比心疼,卻又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蕭依然痛苦。
轉眼幾天,文郡涵都沒能再見到蕭依然,據說消失很久的蕭母在聽聞兒子的死訊後終於出現,且哭得死去活來,以至於葬禮的籌備工作是蕭依然獨自在辦,好在她身邊有吳靜傑和劉晨芳的幫忙。
而紫水玥雖然也想陪着蕭依然,奈何身份的特殊加上蒼狼的阻止,她只能以好朋友的身份出席蕭依絢的葬禮。
葬禮當天
紫水玥在蒼狼的陪同下出現在葬禮現場,靈堂布置的很簡單,處處充斥着悲傷和沉痛的氣息,靈堂門口放着數之不盡的輓聯和花圈。蕭依絢沒有幾個朋友,來得都是蕭依然很要好的幾個朋友,算起來只有十幾個人。
因爲參加葬禮的人都是些特殊身份的人,靈堂現場幾十名保鏢守在外面,戒備着那些虎視眈眈想要拿到頭條的記者們。
灰濛濛的天烏雲翻滾着,陣陣冷風佛過,一副隨時都會下大雨的徵兆。讓整個靈堂的氣氛顯得更加的悲痛。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距離靈堂不遠處的空地上,保鏢走上前打開車門,一身黑色套裝的紫水玥和黑色西裝的蒼狼相繼下車,記者的聚光燈立刻對着他們拍個不停,卻也只能拍攝而已。
在保鏢的帶領下,兩人走進靈堂。
緊接着,文郡彥,江仲成都現身於靈堂,如此大的陣容,讓衆人記者絞盡腦計想要從中挖取一些頭條新聞。可仔細分析之後,似乎除了蕭依然這個女人之外,沒有什麼頭條可以挖取。
之後零零散散來了一些蕭依絢生前認識的,讓人沒想到的是,連蕭依絢以前的那個包工頭也來了。
天空突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一輛黑色卡宴進入記者的視野,如此熟悉的車子,記者當然知道來人是誰,他們連躲雨都忘記了,拿起攝像頭,對準黑色卡宴,準備記錄下車主人下車的那一瞬間。
保鏢撐着黑色的傘打開卡宴車門,一位貴婦走下,她不是別人,正是文郡涵的母親李女士。
下一秒,另一道車門也打開,一個欣長的身影從車裡鑽出,雨水肆意的落在他濃密的黑色頭髮上,刀削斧刻般俊冷的五官沒有絲毫情緒,只是眉宇間卻是難以掩飾的悲傷。
文郡涵快步走到李女士旁邊,接過保鏢手裡的傘,與李女士一同走進靈堂。
一靠近靈堂,就聽見哀傷的樂聲傳來,幽幽的聲音,聽得人想要哭泣。
文郡涵扶着李女士的手走進靈堂,一眼就看見靈堂正中央一身黑衣面無表情的蕭依然機械式的朝來奠基蕭依絢的人鞠躬行禮着,柔美的黑髮被一根白色的絲帶束好,此刻的她好似失去靈魂的木偶一樣,沒有一點兒生氣。
靈堂內的氛圍遠比靈堂外的氛圍壓抑許多,沉重的氣息,壓得人喘不過氣。
這樣的蕭依然讓文郡涵心裡更加自責,愧疚,才發現在這些殘忍的現實面前,就連他也無能爲力。
隨着負責登記來人姓名的薄事喊出了文郡涵的名字,好似行屍走肉般的蕭依然這纔有了反應,她緩緩擡頭看着一身黑色裝束的文郡涵,失焦的瞳孔被憤怒的仇恨所替代,她隨手拿起一旁的一個瓷罐子,不顧一切的朝文郡涵砸去。
這時,站在一旁的吳靜傑想要阻止都已經來不及。
文郡涵好似根木頭似的站在原地不躲不閃着,任憑李女女士怎麼拉扯他,他就好似腳底生根似的紋絲不動。
瓷罐子重重的砸在文郡涵肩頭,發出‘咣噹’一聲響,瓷罐子應聲而裂。飛揚的碎片劃傷了他的臉,一絲嬌豔的鮮血從傷口流出,匯聚成滴,落在黑色西服上,淹沒了他心底的痛。
蕭依然衝到文郡涵面前,咆哮式的罵着:“你來這裡幹什麼?立刻給我滾。”她指着靈堂門口的方向,清澈的眼睛裡除了恨便什麼都沒有了。
“……”文郡涵一言不發着,任憑蕭依然如何推搡,他不但不離開,反倒跪在了蕭依絢的靈堂前。
可惜,無論文郡涵如何做,都喚不醒蕭依然心裡的同情心,殘忍的怒罵着:“文郡涵,你少在這裡假惺惺的,是你害死了我哥,還好意思在這裡裝好人要祭拜他,爲什麼死的那個人不是你!”脫口而出的話,好似一把鋒利的劍,一刀刀的凌遲着文郡涵那顆千瘡百孔的心。
其他人只是安靜的看着這一幕,誰都沒有上前去阻止蕭依然,他們都不是當事人,沒有資格更沒有立場爲文郡涵說話。
見誰都不說話,李女士實在看不下去了,她走到蕭依然身邊,輕輕的拉着蕭依然的手,和藹的聲音響起:“然然,我知道阿姨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但是你不可以怪郡涵,這一切,並不是他的錯。”最近發生的事,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其中的恩怨是非,誰都無法說清楚。
誰知蕭依然直接來了一句:“不是他的錯,難道是我的錯嗎?”她看着李女士,眼神無比的鋒利,質問着,這樣的她讓李女士感到很心疼。
“然然,我沒有怪誰,我只是想說……”
蕭依然冷笑一聲打斷李女士的話:“對,是我的錯,我發了瘋纔會愛上文郡涵。因爲想要和她在一起,搞得自己家破人亡,錯的那個人是我,是我。”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刺痛了在場所有人的耳膜。
“是我的錯,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對不起然然,你說吧!究竟我要怎麼做,你纔不那麼恨我。”文郡涵跪在蕭依絢的靈位前,擡頭看着蕭依然,眼底籠罩着的悲傷好似翻涌的海水般猛烈。
她凝視着他,眼帶殺意,一字一句的說道:“除非你死,只要你死了,我的恨也就結束了。”咬牙切齒的話語,認真無比。
說着,蕭依然轉身拿過一把水果刀,扔在文郡涵面前重重的說道:“不是想讓我原諒你嗎?不是想要補償我好嗎?不是想讓我不恨你嗎?那你就死在我哥靈位前。”
看着心裡對自己只有恨意的蕭依然,文郡涵好似着了魔一樣撿起地上的水果刀:“是不是真的只有我死,你才能不那麼悲傷,痛苦。”
“是。”鏗鏘有力的一句話,在只剩下哀樂的靈堂裡顯得格外決絕。
眼見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吳靜傑慌忙走上去拉住蕭依然:“然然,你別這樣,今天是你哥哥出殯的日子,有什麼事私下解決。”
被這一幕嚇到的念涵緊緊的拉住蕭依然的手,緊張的喊道:“媽咪。”水汪汪的大眼睛裡,眼淚不停的打轉着,看得讓人心疼。
思涵目光冷冷的看着文郡涵,心裡本已經改觀了對文郡涵的想法,不打算再阻止他和媽咪在一起。可如今,一想到外公的死是文遠濤造成,現在連舅舅也因爲文郡涵的關係被人殘害,他怎麼還能沉得住氣。
思涵走到文郡涵面前,冷冷的說道:“你走吧!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媽咪的世界裡了。”淡漠的話語,卻讓文郡涵感覺到了心冷般的絕望。
連最喜歡文郡涵的念涵也冷漠開口:“走啊,這裡不歡迎你,帶上你的假惺惺離開我舅舅的葬禮。”小傢伙眼裡只剩下憤怒和討厭。
江仲成走過來,將文郡涵扶起:“郡涵,你先離開吧!”要不然,今天的葬禮,恐怕無法正常進行。
“是啊堂哥,你就先離開吧!一會兒耽誤了出殯的時間就不好了。”深怕會再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文郡彥也開口勸慰道。
情況如此,李女士走到文郡涵身邊拽起他:“兒子,我們先走吧!”現在的然然一句話都聽不進,說多錯多,等然然恢復冷靜之後她再找她談談,李女士心想着。
“媽。”文郡涵跪在地上,心痛的看着李女士,手裡還緊緊的握着那把水果刀。
李女士不動聲色的拿過那把水果刀,江仲成趕緊接過刀藏起來,以防再被人利用。李女士緊緊的握住文郡涵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郡涵,媽知道你現在很痛苦,但有什麼事,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好不好。”看着他們兩個相互折磨彼此,最心痛的那個人是她。
本以爲然然回到郡涵身邊就可以解開當年的誤會,只要誤會解開,他們就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沒想到……李女士在心裡深深的嘆了口氣,有些後悔當初的決定,如果當時她沒有多管閒事的與王醫生串通欺騙然然,或許郡涵和然然都不會這麼痛苦了,也不會發生這麼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