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郡涵雖然沒有跟着蕭依然離開,可是他安排的人卻一直跟在蕭依然身後保護着她,她一個人遊走在大街上,好似沒有靈魂的木偶般,而這個喧囂城市的一切彷彿都已和她沒有關係一樣。
一輛黑色的賓利車從他身旁開過,吳靜傑坐在後座的位置上低頭翻閱着文件,剛好錯過了路邊那抹熟悉的身影。
而眼尖的司機卻看到了蕭依然,開口提醒道:“少爺,是蕭小姐。”
開車的人是林叔,吳靜傑的專屬司機,以前還開車接過蕭依然幾次,自然是認得她的。
聽到林叔的話,吳靜傑自文件中擡起頭看向車窗外,看着已經快要變成小點的女人,疾聲說道:“林叔,把車開回去。”
不消幾分鐘的時間,林叔將車折了回去,停在了蕭依然面前。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蕭依然並未察覺到異常,直到吳靜傑下車走到她面前,叫住她:“然然。”她才緩緩擡起頭看着吳靜傑,好半響纔將思緒拉回。
“靜傑,你怎麼在這裡?”驚訝着,看了眼停在路旁的賓利車,見到開車的是李叔,禮貌的點頭打了聲招呼。
“我正好經過看到了你,然然,你怎麼了?”他的手輕輕的抓住蕭依然的胳膊,關心的問道。
蕭依然嘴角勉強扯出一抹弧度,輕聲說道:“靜傑,我沒事,你有事就先去忙你自己的吧!”
吳靜傑擡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溫柔的好似三月春風般的聲音說道:“事情已經忙得差不多了,剛好準備去吃飯,一起吧!”
蕭依然猶豫了半秒,點點頭,邁開步子朝賓利走去,吳靜傑快步走過去打開車門,蕭依然彎腰坐了進去,吳靜傑這纔不緊不慢的上車。
保鏢盡責的將這一幕告訴了文郡涵,得知這一消息的他卻只是讓保鏢安靜的跟着,有什麼情況記得向他彙報就行。
黑色賓利停在一間很普通的湘菜館門口,蕭依然與吳靜傑一前一後下車走了進去,兩人找了個靠窗的坐下,老闆熱情的招呼着:“兩位想要吃點兒什麼?我們這裡有獨具特色的木桶飯,還有些特色小菜。”
吳靜傑將菜單遞到蕭依然面前:“你想吃什麼?”
蕭依然也不客氣,翻看菜單,直接點起來:“來個辣子雞丁,啤酒鴨,麻婆豆腐,回鍋肉,再來一個剁椒魚頭和金針菇肉片湯,記得加辣一些。”她點的全都是辣菜,還讓老闆加辣,如此反常的行爲真的驚到吳靜傑了。
吳靜傑慌忙叫住欲走的老闆:“等一下。”嚴肅着臉看着蕭依然,一本正經的提醒:“然然,你胃不好,不能吃辣。”
“老闆你先吩咐廚房做吧!”然後看着吳靜傑問道:“靜傑,你是從什麼時候知道我得了胃癌的?”她的表情裡寫滿了疑惑,眼底更多的是歉疚。
聽着蕭依然如此坦然的說出胃癌兩個字,吳靜傑心裡咯噔了一下,一絲不安感開始蔓延,他看着蕭依然,道:“當初我看到你從王醫生辦公室出來,然後扔了張紙進垃圾筒,出於好奇,我就將紙撿起來看了看。”言下之意,在你確診爲胃癌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了你的病。
蕭依然一邊拆着用包裝袋封起來的碗筷,然後用服務員送過來的開水邊清洗着,邊說道:“今天我去找王醫生了,文郡涵也去了,還有李女士。”說到這兒,她突然停住了,將洗好的碗筷放到吳靜傑面前。
吳靜傑並未追問什麼,靜等着蕭依然接下來的話。
蕭依然拆開另一副碗筷,繼續說道:“王醫生告訴我,我得胃癌一事是他和李女士設的一個局,我只是普通的胃病而已。”她忽略了一些其他事情,只挑與自己病有關的事情說。
聽完蕭依然的話,吳靜傑的表情瞬間變了,不可置信的問道:“真的,王醫生真的那麼說?”這怎麼可能嗎?他當初拿着那張化驗報告去問了其他醫生,都說然然是胃癌晚期。而且每次然然入院的時候他都曾諮詢過醫生,可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的,這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蕭依然只是‘恩’了一聲,並未在這個問題多說些什麼,而是換了個話題:“今天林小姐來找過我,我看得出她真的很喜歡你,靜傑你……”
心裡知道蕭依然要說什麼,吳靜傑打斷了她的話:“然然,不管林彎彎和你說了什麼,你都不要在意,我是絕對不會喜歡上她的。”
他的話決絕而堅定,末了又道:“既然是誤診,那就太好了。”
嘴角揚起一抹安心的弧線,卻讓蕭依然心中的愧疚更濃了,她嚴肅着臉,認真的說道:“靜傑,世事無絕對,我希望你能幸福,你知道嗎?”
“對我來說,只要你幸福,那便是我最大的幸福。”吳靜傑同樣認真的回道。
吳靜傑有多執着蕭依然比誰都清楚,她知道要讓靜傑死心,可能只剩下一個辦法了。她低着頭,內心掙扎了一下,然後擡頭看着吳靜傑重重的說道:“我已經決定接受文郡涵了,不管怎麼說,他始終是兩個孩子的父親,我已經自私了那麼多年了,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希望思涵和念涵有父親的陪伴。”
安靜的聽完蕭依然的話,吳靜傑眼角掠過一抹苦澀的笑意,他的聲音依舊溫柔似水:“然然,你真的決定了嗎?回到文郡涵身邊?”這句話,很久之前他也這樣問過,那時的然然態度是堅定的。
而這一次,蕭依然的態度同樣如此:“已經決定了,這些日子發生的事你也看到了,爲了我文郡涵不惜與文遠濤作對,雖然他以前做錯過事,但他現在想盡辦法都在彌補,我不是木頭人,不可能不會感動。”她的話雖然有些語無倫次,卻是實實在在的心裡話。
文郡涵所做的一切吳靜傑當然看在眼裡,要不然就不會放任他接近蕭依然了,聽到這個消息時,他明明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可心還是會無法控制的痛。
如果當初,他不放然然離開,他們,會不會是另一種結局。
“可是……”
吳靜傑質疑的話還沒說完,就聽一個富有磁性的聲音從蕭依然的背後傳來:“然然,對不起,我來晚了。”他輕拍了一下蕭依然的肩膀,然後順勢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
突然出現的文郡涵將蕭依然嚇了一跳,卻又很快反應過來文郡涵會找到這裡來的原因,想到剛纔自己說的話,她只好硬着頭皮將整場戲演下去。她的手輕輕的挽着文郡涵的胳膊,故作親暱的樣子:“郡涵,你不是說今天中午沒空嗎?”
文郡涵寵溺的看着她,擡手輕輕的颳了一下她的鼻子,好聽的聲音說道:“陪你吃飯,就算再忙也要擠出時間才行啊。”
這一幕在吳靜傑眼中格外的扎眼,可他卻只能默默的承受着。
就在這時,服務員將點好的菜一一端上桌,看着滿桌子紅豔豔鮮辣辣的菜,文郡涵眉頭不由一皺,“然然,醫生說你不能吃辣的,忘記了?”
一桌子的辣椒,她是故意的嗎?
蕭依然鬆開手,拿起筷子夾了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放進嘴裡,入口的麻辣鮮香味讓她流露出滿足的表情,然後纔對文郡涵說:“王醫生不是說我只是普通的胃病嗎?偶爾吃一次辣的,又死不了,怕什麼。”
這話聽在文郡涵耳朵裡是帶刺的。
他知道蕭依然心裡還在怨恨自己被設計的事,他也不想解釋那麼多,卻還是溫柔叮囑着:“那也不能吃這麼辣啊,不然一會兒胃又該痛了。”伸**過她的筷子,阻止她再繼續吃辣。
蕭依然怒目圓瞪的看着文郡涵,壓低聲音說道:“把筷子還給我,要不然別給我對你不客氣了。”她挽起袖子,故作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那你來搶吧!搶到了我就把筷子給你。”說着,文郡涵將筷子舉得老高,明顯一副不想蕭依然搶到筷子的樣子。
此刻,坐在他們對面的吳靜傑突然有種千瓦電燈泡的感受,他很想起身離開,可一想到然然可能會難過時,他只好耐着性子坐在位置上,然後將自己的筷子遞給她:“用我這雙吧!”
蕭依然無所顧忌的去接過吳靜傑的筷子,也不管他有沒有用過,拿起筷子直接朝剁椒魚頭伸去。
說是遲,那是快,只見文郡涵眼疾手快的將蕭依然手裡的筷子再次奪下,遞還給吳靜傑:“筷子還是各自用各自的比較好,萬一有什麼傳染病就不好了。”
說完,見蕭依然神情憤怒,無奈地嘆了聲氣,妥協的將手裡的筷子還給了她。
ωwш ✿ттkan ✿℃O
蕭依然接過筷子,嫣然一笑:“文郡涵,你是吃醋了嗎?那怎麼辦?以前我經常和靜傑同用一雙筷子,那你的醋罈子不得打翻啊。”
她調侃着,餘光不由掃過吳靜傑,瞧見他眼底的悲傷,心裡更加的自責了。
對不起靜傑,或許只有這樣做,你才能放手去找自己的幸福。
一頓飯下來,文郡涵與蕭依然旁若無人的秀着恩愛,吳靜傑卻是食之無味的。最後他還是有些受不了這突來的事情,他騰的站起來,嚇得正喂文郡涵吃辣椒的蕭依然筷子差點兒掉在地上。
她扭頭看着突然站起來的吳靜傑,開口道:“靜傑,你怎麼了?”
吳靜傑深呼吸一口氣,保持着紳士的風度說道:“應該吃得差不多了吧!我去結賬。”音落,他邁開步子朝櫃檯而去。
吳靜傑一離開,蕭依然條件反射的將文郡涵推開,嫌棄的瞪了他一眼,沉聲道:“別誤會,我和你只不過是在演戲而已,其目的你應該很清楚。”
文郡涵調整了一下坐勢,整個身體的重量靠在椅背上,棱角分明的俊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真希望這樣的戲能多來幾場,那怕是一輩子,我也會陪着你慢慢演。”
只有陪伴纔是最長情的告白,他相信終有一天,然然一定會再次接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