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酒好肉,你儘管放心吃吧,你兒子有的是錢,是他孝敬給你的,你如果在天有靈,你要保佑泰澤一家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衛夫人說完這些,手中的紙錢也燒光了,她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對不遠處的幾個人說:“你們過來吧。”
李泰澤、顧標、衛理斯三個聽見衛夫人喊,立即朝她走去。
“來,你們幾個既然來了,也來給超然的爺爺鞠個躬,行個禮!”衛夫人替他們點着了一把香。
然後給他們每人分了三支,讓他們三人並排站好。
“你們給超然的爺爺敬一敬香吧,畢竟已經是作古的人了,一切過往早已煙消雲散,咱們活着的越活越好!”衛夫人站在旁邊說。
看着他們幾個把香敬完,插在了墓前的小香爐裡。
“媽媽,現在是要回去了嗎?”衛理斯不太喜歡這種地方的氣氛。
“不急,你們再過來,這是媽媽的墓,他們李家爲媽媽立的,你們也來看看。”衛夫人指着和泰澤父親並排的一個墓說。
他們幾個人走過去,只見墓碑上刻着:先妣舒雅之墓。
下面是:兒李泰澤敬立。
因爲民間對於這個墓碑的刻立是很講究的,如果已故之人有後代,那麼無論後代年紀多大,配偶都會以後代的名義爲其立碑,將來來敬拜的也是後代。
所以,儘管李泰澤的父親前妻舒雅立碑,也只能以兒子李泰澤的名義來立。
這個墓碑讓衛夫人看了稍稍舒服一些。
如果一定要爲她立碑,她只願意由兒子們來爲她立,無論是在李家還是衛家。
“您......如果看了不舒服,我明天就立即叫人來撤了這個墓。”李泰澤站在一旁看出了衛夫人表情極其凝重,以爲她在對這個衣冠冢耿耿於懷。
“不不,泰澤,不要拆,我說過,讓它留着。說實話,我將來百年後,入的是衛家的墳,於李家無關,所以現在看來,這個衣冠冢還是立得好,給咱們超然的後代們有個老祖母可祭拜。”衛夫人長嘆息一聲說。
李泰澤驚訝地看着她,她竟然能這麼想,這個母親真是不簡單的人,心胸何其的寬廣啊!
“媽媽,可是......”衛理斯見了這座墓心中很是不爽,世界上哪有爲活人安墓的?這不添晦氣嗎?
“不,理斯,我今天終於明白了,當初泰澤的父親立我的衣冠冢,並無惡意,也並無詛咒我的意思,從這精緻的墓碑和碑文來看,他可是請了大家題的字,請了大家刻的,可見他極用心。”
“還有,你們看這墳墓,比他自己的墓都做得好,以他當時在世時的經濟條件,他如果恨我,是不可能這麼用心地爲我建造這座墓的。”
“可見,他當時僅僅只是想着,有我的衣冠冢在,他將來能葬在我的旁邊,也算是合葬吧。而且他一定也想着將來泰澤的後代有地方祭拜自己家的老祖母。”
衛夫人說完,眼裡已經涌上了一層淚花。
曾經在聽說李泰澤父親爲了立了衣冠冢對外、對兒子說她已經死了的時候,她特別的恨。
但是現在絲毫不恨了,反而同情可憐起隔壁墓中的那個曾經被自己怨恨的男人來。
“可是......媽媽,您還活着,活得好好的,這樣也太......”太不象話了吧?簡直是李家在侮辱人!
衛理斯此時沒法顧念和李泰澤的一母同胞兄弟的情份,這可是原則性的問題,他認爲這不僅僅是詛咒,還是一種侮辱。
李泰澤站在一旁沉着臉沒有吭聲,在這個話題中,他是最沒有發言權的,因爲事情就是他的父親做下的,他現在只能隨衛家母子的意願,他們說拆,就拆;他們說留,就留!
“理斯,不要瞎胡鬧,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媽媽說的這些難道不足以證明李家的一片真心嗎?”衛夫人不悅,厲聲起來。
“可是......”衛理斯還想據理力爭。
被衛夫人打斷了他的話:“理斯,我不想責備你,我知道你也是爲媽媽好,但是媽媽希望你能把媽媽剛纔說的話好好消化消化,細細思考一遍。”
“泰澤和璐璐的態度是,趁我還沒來這兒之前,想先把我的衣冠冢給拆了,讓我心裡舒坦點兒。”
“可是被我給想到了,我事先就告訴了他們,不許拆,讓它留着,裡面埋葬的不僅僅是我曾經穿過的衣服鞋帽,更是我在李家的過往,是我年少不懂事時的曾經。”
“我覺得這樣很好,李家替我埋葬了過去,我沒有過去了,我只有全新的未來,和你們兩個如此優秀的兒子!我該高興纔是,你們說對嗎?”
衛夫人說完,笑眯眯地看着衛理斯的眼睛。
衛理斯終於明白了,就因爲母親那句“裡面埋葬的不僅僅是我曾經穿過的衣服鞋帽,更是我在李家的過往,是我年少不懂事時的曾經。”
還有那句“李家替我埋葬了過去......”這正說到了衛理斯的心坎上,他就希望母親一切都是新的,除了有個大哥之外,過去的種種都過去了。
“媽媽,我理解您了,好,那就讓它保留着,將來超然的兒子、孫子、曾孫子們......來掃墓,也有祖母的墓可掃。”衛理斯終於明白了這點。
因爲他知道,將來媽媽的百年之後,是要同自己的父親衛立明合葬的,葬進衛家的墓地。
超然的子孫不可能相隔多少代之後,還漂洋過海去爲一個幾代之前和別人家祖先合葬的先祖母掃墓,那可不是一般的尷尬。
“大哥,剛纔我的話你別介意,絲毫不針對你和你們李家,只是針對媽媽......”衛理斯想通之後,立即轉身向李太蕞爾道歉。
“謝謝您的理解!也謝謝理斯的理解!我代表我整個李家,謝謝你們衛家!”李泰澤由衷地說道。
雖然當年在街坊的口中,是母親被衛家小子拐跑了,但現在他知道了原委之後,明白了當年母親原本就是和衛立明是一對兒,後來因幾方大人的原因,母親被迫嫁給了父親。
在那場短暫的婚姻中,不僅母親是受害者,父親更是,他李泰澤也是。
感情上的事兒沒有對錯,一切都過去了,他作爲兒子又有什麼可糾結的呢?
“走吧,咱們回城去,我帶大家去一個地方!”李泰澤率先朝原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