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殤

心痛的時候,望着天空,心情能否得到片刻的好轉?難過的時候,轉移注意,會不會不那麼難受點?手腕處的傷口,擦點消炎藥,就沒事了。那裂了口子的心,該怎樣彌補,才能將傷口癒合?淌血的心,等着他的一句話。

助理室裡,沐冰雪低着頭,看不出臉上的表情,手指快速地敲動着鍵盤。還好,剛剛傷得不重,否則,她就不會這麼繼續坐在這了。只是,她一直想不明白,爲何吳浩天不回頭看她一眼,難道,他沒注意到嗎?這幾日來,他奇怪的表現,一下子全部浮現在她的眼前。

終於按耐不住心裡的困惑,沐冰雪站起身,一拐一拐地向吳浩天的辦公室走去。今天,她非得問個明白不可。

敲了敲房門,得到他的許可,沐冰雪這才走進辦公室內,順手將房門關上。吳浩天擡起頭,詫異地問道:“冰雪,你怎麼啦?”邊說着,邊自座椅上站起,向沐冰雪走來。

在沙發上坐下,看到她手臂上破了好幾處皮,驚呼道:“冰雪,怎麼回事?你怎麼受傷了?”

沐冰雪直直地盯着吳浩天,想要將他看穿。吳浩天繼續一副疑惑關心的表情,看不出一絲異樣。難道,他剛剛真的沒有看到嗎?沐冰雪試探性地發問:“你不知道嗎?”

歪着頭,吳浩天不解地回視着沐冰雪:“我應該知道嗎?”

見他如此表情,心裡忽然有些釋懷。如果,他是真的不知道,那也就不能怪他了。“沒什麼,只是剛不小心摔了一跤,過幾天就好了。”

吳浩天心疼地在傷口上吹氣,憐惜地問道:“還疼嗎?”

揚起一抹淺笑,沐冰雪緩緩地搖搖頭。或許,真是她想多了吧。可是,心裡的疙瘩還是在的,因爲奚若雨。握着吳浩天的手,沐冰雪微笑着問道:“今天中午去哪裡啦,在公司裡找不到你。”

吳浩天自然地攬着她的肩膀,颳了下她的鼻樑:“一些業務上的問題。這幾天生意比較忙,冷落你了,不要不開心哦。”

他沒有誠實地回答她,沐冰雪的心中泛起一陣酸水。她這到底算什麼,見不到光的情人嗎?爲什麼所有人都覺得,奚若雨纔是他的交往的對象?“浩天,你喜歡我哪裡?”

將沐冰雪抱到腿上,在她的耳邊吹着氣,吳浩天溫柔地說道:“我喜歡你,因爲你是沐冰雪。”

沐冰雪嬌羞地窩在他的懷裡,因爲他的話而感到開心。直到不久之後,沐冰雪才明白他這句話的真意。不是因爲沐冰雪這人而喜歡着,只是因爲她叫沐冰雪,所以喜歡。而這樣的感情,還能稱之爲喜歡嗎?

懷抱着沐冰雪,吳浩天的眼裡閃過一絲歉疚。他能感受到她愛他的那份心,可他註定讓她受傷。

由於沐冰雪的腳受傷了,下班的時候,吳浩天特地扶着她,送她下班。對於沐冰雪而言,這也算是一種簡單的幸福吧。

坐在吳浩天的車內,他細心地爲她繫好安全帶,她欣然接受。看着他俊逸的側臉,沐冰雪的嘴角大幅度地上揚。吳浩天是許多女人心中的白馬王子,而現在,他是她的。這種想法,讓她很是開心。

沐冰雪無聊地把玩着手機,一不小心,手機滑落。沐冰雪立即彎下腰,準備撿起。突然,一支口紅出現在她的視線裡。看那牌子,應該價格不菲。難道,是奚若雨的?

若無其事地撿起手機,眼睛不由自主地瞥向專心開車的吳浩天。口紅會落在車內,難道,他們曾在車內上演激情畫面?想到這種可能,心裡的酸澀感愈濃烈。

沐冰雪佯裝漫不經心地問道:“浩天,這些天你有見過奚若雨小姐嗎?”

吳浩天沒有轉過頭,隨意地回答:“沒有,怎麼啦?”

那樣自然的回答,沐冰雪有片刻以爲,或許他真的沒有見過。只是,李姐她們也沒有理由欺騙她。將目光轉向窗外,平靜地說道:“沒什麼,隨口問問。”

沐冰雪的公寓樓下,吳浩天如往常那樣,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而沐冰雪卻沒有往日的那種甜蜜幸福感。簡單地道了下別,便徑直往家的方向走去。吳浩天的隱瞞,在某種程度上,傷了她的心。她多麼希望他能誠實地告訴她,那樣她會難過,卻不會心痛。而現在她不禁疑惑了。

掏出鑰匙,有氣無力地打開大門。任淑華嚇了一跳,回過頭時,便看見沐冰雪站在門口處。任淑華面露緊張,立即將手放到背後。

沐冰雪不解地望着她,好奇地問道:“媽,怎麼啦?”說着,便準備將她的手拿出。

任淑華搖着頭,強笑着說道:“沒什麼呢。”

客廳的桌子上,放了幾瓶藥。沐冰雪擔心地看着她,迅速地將她的手拿出。原本白皙的手臂上,出現一粒粒的皮疹,沐冰雪擔憂地問道:“媽,皮膚怎麼了?去醫院看過沒有。”

訕訕地將手抽回,任淑華強顏歡笑地說道:“已經去看過了,只是有點感染了,得了皮膚病。上點藥就沒事的,別瞎操心。”

將任淑華按到沙發上,沐冰雪拿起藥膏,小心地爲她上藥,不停地抱怨着:“還好被我發現了,要不然是不是不準備告訴我啊。這幾天在家好好休息,等這些皮疹退了,再出去上班,知道嗎?”

任淑華點點頭,眼裡有幾顆淚花在閃動。仰起頭,強作鎮定地說道:“嗯,知道了,我這就去煮飯,你去房間裡休息下吧。”說完,不等沐冰雪反駁,便快速地跑入廚房內。

將藥箱收拾了下,沐冰雪便回了屋。今天發生了一些事,她也該好好休息下了。撥通了陳金雲的號碼,兩人又開始煲電話粥。今天的事,她不想瞞着陳金雲,多一個分享,心裡也會舒服些。

接完沐冰雪的來電,陳金雲便火急火燎地趕到蕭遠的別墅,一腳踹開大門,大聲喊道:“蕭遠,出來,我找你有事。”

蕭遠自臥室裡出現,詫異地看着她:“怎麼了,看把你急得。”

陳金雲接過傭人端來的水杯,仰頭就喝。這一路,她可是飛着過來的,能不累纔怪。“蕭遠,我想和你說下冰雪的事。”

一聽到‘沐冰雪’的名字,蕭遠的臉上立刻出現一絲緊張。在陳金雲的對面坐下,蕭遠迫不及待地問道:“冰雪出什麼事了?”

看他那着急的神情,陳金雲斷定,他對沐冰雪,肯定有感情的。只是,他當初爲什麼要拒絕沐冰雪的感情呢?將心中的疑惑暫且擱置一旁,陳金雲將沐冰雪告訴她的事情一一轉告。

越聽,蕭遠的神色就越凝重,最後兩處眉頭幾乎皺成一線。陳金雲憤慨地說道:“蕭遠,你說那個吳浩天怎麼能這麼對待冰雪呢?冰雪那個傻瓜,還在爲他辯解,真氣死我了。我不想看到冰雪受傷,所以希望你能把冰雪搶過來。”

看來,吳浩天真的很恨他。“你覺得我能嗎?”蕭遠不確定地說道。

陳金雲猛點頭,堅信地說道:“我相信你行的,畢竟,冰雪可整整喜歡了你兩年。”只是這次,沐冰雪好像動了真情了。

陳金雲走後,蕭遠久久地站在窗前,思考着。吳浩天會這麼對沐冰雪,都是因爲奚顏的事,而在報復他。如果沐冰雪知道了他與吳浩天之間的恩怨,那她會離開吳浩天嗎?告訴她真相,或許不是一件壞事。“來人,幫我備車。”

沐冰雪的公寓樓下,看着樓上亮起的燈,蕭遠再次猶豫了。如果,沐冰雪真的很愛吳浩天,那會不會因爲知道真相,而傷心欲絕?他不想看到她傷心,不想看到她難過。前行的腳步再次停下,兩種聲音不停地在做着鬥爭。

就在他終於決定說出真相時,手機鈴聲忽然響起。看了下家裡的號碼,蕭遠的眉頭微動:“喂。”

一個着急的聲音自電話那頭傳來,“小遠,趕快回來一趟,家裡出事了。”

掛完電話,蕭遠立即轉過身,往車子的方向走去。家裡除非出了很嚴重的事情,否則是不會把他叫回家裡。看了眼亮起的屋燈,蕭遠在心中默默地說道:冰雪,等我回來。

如果沐冰雪能在此時知道真相,或許痛苦就不會來得那麼重了。只是,很多事情,冥冥之中都已經註定,不是人爲所能改變的。

屋內,沐冰雪看了眼時間,估計着能夠吃飯了。走出臥室,卻被眼前的情況嚇了一跳:任淑華毫無知覺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聲驚呼,沐冰雪急匆匆地跑到她的身邊,大聲呼喚:“媽,媽!!”

救護車的聲音,在這安靜的空間裡,顯得尤爲突兀。沐冰雪緊緊地抓着任淑華的手,眼裡噙滿淚珠。她默默地在心裡禱告祈求着:媽,你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

任淑華緊閉着雙眼,面色如土,嘴脣發白,眉宇間滿是愁容,爲何她在夢中,還是那樣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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